她甚至懒得解释她与沈思勋之间的关系,即使她说了,想必也没人会相信。近一年的时间并不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从未坦诚相见,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你想多了。”
唐纪修克制着内心的躁动,沉声否认道。
“那好啊,你证明给我看。”
齐灿灿调笑着,双眼却有些发红。数秒后,她的双手猛然伸向了唐纪修的腰带,不过一时,安静的房内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她很执着,转而又撕开了他白净的衬衫。也许是许久没有修剪过指甲,撕扯的过程中,她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胸口留下了几道虽浅却长的印子。
对于他的僵硬,齐灿灿心底泛起了浓烈的不安,她扒在他的身上,小手愈发地不老实,冰冷的双唇颤抖笨拙地落在他的肩头。
唐纪修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倾斜,目光晦暗如深。借着酒劲,他将齐灿灿抵在了身后的墙上。他的手揪紧了齐灿灿的衣领,垂眸看着她惨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心忽地隐隐一疼,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避开了她极力讨好的目光,压抑着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狂热。
不得不说,这样的齐灿灿确实很撩人。她从前也主动过,但没有那么疯狂。如果不是她的身子虚弱,他也想整夜荒唐无度,可理智最终压过了**。
齐灿灿不可察觉地反握住唐纪修的手,抵在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之上,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有些自暴自弃地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继续啊,你为什么要停下来?你如果真觉得膈应,何苦留我在你身边?”
因为可怜?应该不是,在唐纪修眼中她一直如此,她不相信他会突然同情心泛滥。她的内心躁动不安,背脊闪过了一丝冰冷。她微微眯着了眸,笃定地说道。
“你想利用我击垮沈思勋对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她能如愿以偿、毫无阻碍地嫁入沈家,谁又能说没有唐纪修的功劳。她突然回想起一年前,他笑着将她推去了洛城,他否认是因为齐悦,那必然是因为沈思勋。天下果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她与沈思勋之间可笑的缘分也是刻意撮合。她总是后知后觉,直到撞破南墙,她才有所反应。
沈思勋野心颇大,他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庞大的唐氏财团。同样的,唐氏也费劲心思想并吞沈氏。
然,她却成了这场商业战争的牺牲品。
有些事,不适合拿出台面直言,而齐灿灿却这样做了,此刻的她毫无惧色,饶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是吗?”
唐纪修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了她的猜测,齐灿灿自嘲般地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
“我真傻,明明是一颗棋子,却以为能有所作为。只可惜你算计错了,我好像没你想象中那样有本事。连你都不削的我,你凭什么以为我可以吃定沈思勋?啊?”
齐灿灿几近奔溃,她脑袋一片混沌。回顾过往,她的自以为聪明却在别人的计划之中。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失控,也许是唐纪修的晚归,也许是下午的那几张照片。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她清晰地闻到了唐纪修气息中喷洒出的酒气。
齐灿灿滚了滚喉咙,提高了嗓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咬着牙,字里行间无不是刻薄。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你敢说你是无辜的?最卑鄙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装什么烂好人?”
唐纪修紧绷着脸,眸光复杂地盯了齐灿灿片刻,旋即有些烦躁地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臂。
下一秒,他再次将齐灿灿揽入了怀中。他的大手死死地扣着她的后脑,强迫她贴着自己的胸膛。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却是飘渺又虚幻。
唐纪修不再沉默不语,他不顾齐灿灿无力的挣扎,用尽全力束缚着她。
对于这样的争吵,在他的眼中毫无意义。事已至此,没有谁对谁错。
“不是。”
他原本的坚定被齐灿灿的动摇与怀疑消磨殆尽,她敏感,他并不是不能理解。语言是一把尖锐的利刃,划开的口子更是鲜血淋淋。到现在唐纪修才深刻地明白,他们之所以无法靠近,不怪任何人。
她咄咄相逼。
他们原本不该这样。
“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用,你嫁给沈思勋,并非我的本意。当初是我让你住进洛城别墅的吗?我同意过你与他同床共眠吗?别拿沈思勋说事!”
这个名字,唐纪修莫名地排斥,且不想再从齐灿灿的口中听到。
“齐灿灿,别以为只有你不好受。”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悲凉,且愈发地轻。最后几个字,齐灿灿很努力才听清。
她轻轻一颤,脸也跟着白了下来,原本在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入了肚中。他也会难过?她不相信。
唐纪修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她的耳畔。
“开始我们就说得很清楚,我可以给你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当初也笑着答应了,不是吗?齐灿灿,什么都是你说的,可你却什么也做不到。”
除了婚姻,唐纪修的确会给她全部。也许是年龄所致,他似乎没有耐心与她玩什么爱情游戏。她为自己的执着感到可悲。
“是,我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发什么疯?安分一些不好吗?你吃得亏还少了是吗?”
唐纪修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他轻抿着薄唇,眸色又暗了几分。他狠狠地戳了戳齐灿灿的脑门,沉声道。
“齐灿灿,你是不是傻?”
她只记得他的狠绝,却从不敢直视这些是否是另一种袒护。
齐灿灿不再开口,她用力地咬着下唇。
她谎话连篇,是她愿意的吗?
她犹豫不定,是她希望的吗?
她狼狈不堪,是她能决定的吗?
去他妈的安分!
她简直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傻逼,如果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她或许只有三秒!她要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她宁愿流落街头也不会留在这间公寓中!
半响,唐纪修推搡着她回到了房间。
“太晚了,睡吧。”
旋即他的目光不再停留,转而跨步走进了浴室。
也许是感受到了齐灿灿的注视,关门前他低吼了一声。
“闭眼!”
总之唐纪修暂时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听着哗哗作响的水声,齐灿灿的胸口愈发地闷,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她看似光鲜,却漂泊无依。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得更深。
她不过想要一个答案,唐纪修却十分吝啬地不愿给她。她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他能收留她,也许就是最大的恩赐,她又怎么会不懂。如果她是男人,也会烦这样的自己吧,像个市井泼妇,无理取闹。
她重重地倒在了床上,目光涣散如没有灵魂一般。她摇了摇脑袋,拿出了手机,点开一张不甜的相片,是今天下午无意间截屏的,有些模糊,但于她而言已经十分珍贵了,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不甜的脸颊,双眼的焦距逐渐聚拢,头脑瞬时清醒了不少。
人,果然不能奢求太多。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心硬如磐石。
待唐纪修洗去一天的疲惫推开浴室的门后,齐灿灿依旧睁着圆乎乎地双眼,她的眉头舒展,直愣愣地盯着他。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看见了她嘴角噎着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疏离又陌生,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唐纪修的目光微微一沉,双唇微张,欲言又止。
“纪修,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原谅我好吗?”
话落齐灿灿撑起了身子,攀上了他的颈。她的声音软糯无害,带着娇嗲。
她的转变太快,唐纪修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有缓过神。她现在的表情平淡无澜,好似刚才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嗯。”
唐纪修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齐灿灿扬起脑袋,笑着问道。
“明天带我出去玩好吗?”
看着她玩意颇浓的神情,唐纪修不由跟着放下了心。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发泄,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再次离开。他拉着她钻进了被窝,将她环在自己的胸前。
“好。”
忽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道。
“明天起来记得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去别的地方住吧。”
公寓位置毕竟靠近市中心,他进进出出,总会被人发现。这里不再安全,他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片温暖,不想再次散去。
他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呢喃。
“灿灿,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唐纪修忽如其来的温和却令她心底徒增了一丝凄凉,他还以为自己是不经世事单纯的齐灿灿。
好哄又好骗。
她抿紧了唇,故作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他们极为平静地相拥入睡,次日,唐纪修依旧躺在齐灿灿的身侧。他似乎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