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把自己浸在浴池里面,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刚才的事情真的,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指甲一次又一次划过身下的暖玉池壁,欢爱的味道还没有散去,让她怎么也无法抹去脑子里的记忆,肯定是上官尺素的药,改天看她怎么收拾他。
“大混蛋。”
陌桑心里骂了一句上官尺素,也不想想他平时想要的珍贵药材都是谁给他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陌桑停止心中的胡思乱想,一道阴影袭下,一只手温柔地拔开沾在脸上,被池水打湿的发丝。
宫悯看着陌桑的侧面,苍白中透着憔悴,轻声道:“我想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夜晚。”不一定在今晚,也许会是将来,某一个彼此心灵契合晚上。
“我知道。”
陌桑咬咬唇,轻轻飘出三个字。
无论宫悯抱着什么心情娶她,他由始至终都是尊重她的。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深感委屈的人不只是自己,还有他。
他也应该跟她一样,对洞房花烛夜有过美好的期许,现实偏偏就是如此残酷,生生撕碎了他们的梦想。
“但不后悔。”
宫悯突然飘出一句话,比陌桑多了一个字。
陌桑心里一震,他不后悔,他不后悔什么,不后悔今天晚上的荒唐陌桑心里一阵凌乱。
正凌乱时,黑影突然罩下,额头被熟悉地触感轻轻碰了一下,宫悯又一次吻了她,陌桑心里猛地一震。
宫悯这是什么意思
是安慰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回头一脸惊讶地宫悯,宫悯却马上转过身,背对着她道:“泡太久对身体不好,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要早起,还是早点休息,我在外面等你。”
陌桑顿时一脸懵。
什么意思,难道他今晚不会离开这里,还跟要跟睡在一张床上。
白芷走进来,紧盯着陌桑露出水面上雪白的肩膀,小心翼翼道:“郡主,奴婢来给您上药。”
上药,陌桑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药浴吗为什么还要再上药”
嘿嘿白芷干笑两声道:“药浴是医治内伤,这个是用来医治郡主身上的外伤的。”手往陌桑露水面的肩膀上一指。
陌桑侧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手臂上,还有胸口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一个个殷红夺目、刺眼,羞得抱着肩膀把身体沉到水里。
这
这些吻印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宫悯留下的面上不由一阵火辣辣。
白芷却一脸八卦道:“郡主,奴婢听别人说,男人只会在喜欢的女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听到这些话,陌桑心里又是一震。
这些印记,宫悯是有心留下,还是无意留下。
若有心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无心他到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郡主,水有些凉了,起来吧。”白芷晃晃手中的药膏盒子,大大咧咧地催促陌桑。
“嗯。”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从水中站起来,水珠从背上滚落。
若不是亲眼怕见,白芷绝不相信,这会是陌桑的后背。
上面除了无数吻印,清晰可见鞭痕外,还有一些在战场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疤痕。
有些可以说是狰狞,不过现在上面都覆盖着一层红色的吻印。
白芷忍不住心疼道:“郡主,为什么不把战场上的伤疤去掉”
陌桑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痛,永远不能忘记,要牢牢记住才能克制一些事情,督促自己完成一些事情。”
用布巾轻轻拭掉身上的水,再用内力烘干长发,迅速换上睡衣,光着脚走回房间。
白芷回过神时,浴室里面已经没有陌桑影子,看着手上的药膏自方自语:“郡主,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呢,如果女人不介意男人留在身上的印记,说明那个女人心里面有那个男人。”
圆圆的大眼睛忽然一亮,莫非他们两个其实是这个关系。
两个食指紧紧靠在一起。
捧着自己的脸道:“天哪,我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激动得原地一阵小跳,爽得飘似的走出浴室。
陌桑来到新房时,宫悯已经躺在床上,独自盖着一床大红锦被,闭着眼睛一脸平静,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到他这副平静的模样,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起。
走过去掀起特意留给她的被子,故意重重地坐在床上,不想用力太过,结果痛的是自己,不由吸一口气。
宫悯的声音悠然响起:“夫人刚刚受了内伤,对自己还是要温
柔一点。”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语气中的调侃,不由不让人恼火。
想到自己身上的吻印,陌桑深吸了一口气道:“夫君,刚才在我身上留印记的技巧很熟练嘛,是最近常常光顾天香楼的结果”
制造吻印也是需要技巧的。
本以为宫悯会尴尬,他却若无其事地慢悠悠道:“跟夫人一样,揭瓦观摩而已。”
陌桑听到后嘴角不由抽了抽,暗暗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水,不然定会喷出来。
这个家伙能不能别提上次的事情,正想反驳时就听到宫悯道:“地上凉,夫人没有穿鞋子会着凉的,还是赶紧躺下吧。”
“哦。”
陌桑应了一声。
放下帐帘,生怕再弄痛自己,轻轻躺下。
盖着被子完全感觉不到冰冷,因为被子里面是暖的,心里一阵惊讶,不由侧脸看一眼宫悯,却意外看到某人美得逆天的侧颜。
他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
是任何能工巧匠都无法完成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颜值果然很重要,就算躺在身边的不是自己心仪的对象,看着也赏心悦目。
可是
他跟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躺在一张床上,毕竟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
就算是不怨恨,最少也应该讨厌、尴尬吧。
然而,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自己没有哭,他也没有一脸愧疚,忍不住问:“宫悯,我们这样子好吗”
“什么意思”宫悯轻轻声问。
“刚才的事情明明不是你情你愿地发生,事后我们却还可以如此平静地躺一张床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夫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你才不正常呢”对宫悯的答案,陌桑直接表示嫌弃。
“夫人不累吗不累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来一次你情我愿,夫人的身体对夫君还是很有诱惑力。”
闻言,陌桑马上卷紧身上的被子,瞪着他道:“你想都别想,再敢碰我的身体,本郡主马上让你变公公。”隔着被子应该没什么诱惑力吧。
这个男人居然公然调戏她,真是该打。
“那就睡觉吧。”
宫悯冷冷命令,高大的身体往里面一挪,翻过身背对着陌桑侧睡。
“脸变得快。”
陌桑平躺,打量一下眼自己的新床。
此时才注意到,这张床是大得出奇。
宫悯现在跟她距离能塞下大宝、二宝、小宝他们一家三口,里面还多余空间,而且她外面同样有不小的空间。
以后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宝一起睡。
大概是白天折腾了一天,刚才还剧烈运动过,陌桑是真的累了,胡思乱想一会儿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梦里她走在一条山道上,突然一块石头飞快地下过来,重重压在她的腿上,惊得她猛地坐起来,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做梦。
只是梦醒了,为什么梦里腿上的重量并没有消失。
低头朝腿上一看,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一阵无语。
席着烛光能看到,宫悯不知道什么时候横着睡,锦被只有一角还盖在他身上,一双长腿大大咧咧地架在她的腿上。
陌桑刚想推开他时,就听到一个极小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夫人,别动主子。”陌桑听得出,这是赢戈的声音。
赢戈难道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
按理似乎是这样,想到此,陌桑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耳朵里继续传来赢戈的声音:“主子难得一次睡沉的,夫人一动,主子就会马上醒,请夫人委屈将就一下下,反正主子很快就会”
还没说完,宫悯就突然一个大翻身。
这回变成他的小腿压在她的小腿上,被子完全跟他分离。
陌桑心里暗道:“果然是很快。”
望着甩到一边的被子,陌桑无奈地拿过来,轻轻盖在宫悯身上。
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却无法再进入睡眠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忽冷忽热的睡得却并不踏实,直到快天亮才睡沉。
再次意识清醒时,有白光从窗口透进来。
陌桑微微一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天亮。
打开四肢习惯性地想伸一个大懒腰,只是刚一动就有一边手脚受到阻碍。
嗯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宫悯侧身躺着,睁着没有温度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为什么在这里
陌桑
还没清醒的脑子瞬间全部清醒。
突然才记起来,昨天他们已经成亲。
看着宫悯,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夫君,早安”
“夫人,早安”
宫悯也客气地回了一句。,
演戏他也会,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起床。
无意中看到宫悯身上被子的颜色,陌桑脸上顿时一愣,她的被子什么时候盖在他身上
宫悯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面无表情道:“夜里醒来发现你的被窝冷了,你刚嫁入宫府第一晚就冻着的话,三爷知道肯定会怪为夫对你照顾不周,只好把我的被子换到你身上。”
回想着昨天晚上情形,陌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真相吗面上却笑道:“夫君真是体贴,辛苦夫君了。”说完也掀开被子披衣下床。
“照顾夫人是为夫的本份,不辛苦。”
宫悯坦然地回了陌桑一句,起身外面道:“你们进来吧。”
陌桑嘴角微微抽搐,真肉麻,就看到丫头们端着洗脸水进来:“姑爷早安,郡主早安。”
弥月替陌桑拧了热毛巾净脸。
白芷见自己无可可做,刚伸手想替宫悯拧毛巾。
宫悯就出声制止:“你放着吧,我不惯别人侍候,还是自己人来就可以。”
闻言,白芷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点头后她才放下毛巾,开始整理床铺。
看到宫悯这样坦然,陌桑突然觉得他刚才的话可能就是真相,宫悯没有理由为这点小事欺骗自己。
见宫悯站在旁边一直不动,陌桑面上愣了一下,伸手把浸在另一盆水里的毛巾拧干,递到他面前。
垂着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道:“夫君,请净脸。”
宫悯接过毛巾,淡淡道:“夫人,为何不敢正视夫君。”
陌桑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一眼宫悯,低下头道:“突然发现夫君容颜如此俊美,妾身不忍直视。”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表演一出出肉麻的戏码,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房间内的两个丫头看戏看得快要崩溃、呕吐的表情。
弥月心里暗暗吼道:“两位主子,你们的戏过了,好假。”
白芷心里也抓狂道:“郡主,姑爷,你们如此矫情,奴婢们才是真的不忍直视。”
换好衣服,宫悯道:“宫白,传早膳。”
陌桑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宫悯道:“我们不是应该先过去给长辈们请安吗”
宫悯拿一本书坐到窗下道:“祖母起床后要在花园里练吐纳,爹和娘亲没有早起的习惯,大哥、二哥他们昨天晚上醉了没睡醒,府上没有奶妈,大嫂、二嫂要张罗几个孩子的事情,暂时没有空理会我们。”
陌桑想起宫铠和宫晨,问:“东府呢”
闻言,宫悯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东府那边,目前只有宫恤,宫钰两家人在,他们都是后辈,该他们过来给你请安。”
“所以”
陌桑茫然看着宫悯。
宫悯淡淡道:“用过早膳后,我们先进宫谢恩,回来再给长辈敬茶。”
呃陌桑心里一丝愕然,若无其事地在另一边坐下,看向窗外发现景色不一样,才想起来这里不是玉阁。
昨天进来时盖着红盖头,没有看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现在才注意到,外面竟然是一片草木扶疏的花园。
里面花草树林修剪得玲珑别致,假山流水亭台错落有致,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理,不似陌府除了人和狗,以及风陵渡的花,都是自生自灭,从来没人打理。
陌桑一直不出声,宫悯不由抬起头。
见她一直看着外面出神,端起茶杯淡淡道:“平时这个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陌桑回过头道:“睡觉、赖床,看书,还有”
“还有发呆。”不等她说完,宫悯就接话,说完低头喝水。
“解决大小便。”
“噗”
陌桑吐出一句大实话。
宫悯口中的水噗一下喷出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陌桑。
看着宫悯狈尴尬的模样,陌桑暗暗偷笑,面上不以为然道:“夫君,吃喝拉撒,是人生大事,没不好意思的。”
“夫人,真是直率。”
“夫君,习惯就好。”
几个丫头们相视一眼,暗暗抓狂道:“又来了。”
两位主子能不能别这样含沙射影地说话,昨天晚上他们一直担心两人会打起来的,结果却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
这气氛一直不太对。
两位主子看似融洽,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套一句郡主自己的话看得他们尴尬症都犯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两人安安静静用过早膳后,换上入宫的品服,就坐着马车出门,反下陛下还要朝会,两人路上也就不紧不慢地走,巳时过半后才出现在皇宫大门前。
两人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何一鸣大步走上前,急急道:“我说你们小夫妻俩怎么才到呀,陛下都打发人出来问好几回。”
闻言,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宫悯一脸平静问:“何统领,陛下让我们上议政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何一鸣两手一摊,大声道:“我不清楚,陛下只是传旨让我守在宫门外面,你们一到,马上让你们到议政殿,不得有误。”
“有劳何统领。”
跟何一鸣拜别后,两人马上朝议政殿走。
大约是元和帝有话,两人一路走到议政殿外面,就看到一名御前太监守在外面。
太监一看到他们,马上松了一口气,上前见礼道:“奴才见宫大人,见过容华郡主,两位请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公公请”
陌桑实在想不原因,问宫悯道:“你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吗”
宫悯微微摇摇头,想了想道:“不用太担忧,应该不是太要紧的事情,不然陛下不会一直等我们,而是直接派人到府上传旨。”
嗯陌桑点点头。
片刻后,太监复出来:“陛下宣二位进殿。”
两人朝太监微微一点头,相视一眼后,点点头,并肩走进议政殿。
刚走进大殿,两人就看到四名穿着麻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殿前面,眉头不约而同地皱起,圣殿的长老,他们又来干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
“容华参见陛下”
两人同时下跪行礼,礼节是分毫不差。
元和帝打量一眼下面的一双璧人,懒洋洋道:“真是抱歉,新婚第一天,孤不仅不能祝福你们,还要把你们急急召进宫。”
宫悯马上正色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陛下无须自责。”不着痕迹地看了陌桑一眼。
陌桑拱手行礼道:“容华既嫁给夫君,自是安守为人妻的本份,无论夫君做什么,容华都会默默在后面支持,夫唱妇随。”
“好一个夫唱妇随。”
陌桑的话刚落,一名圣殿的人就高声讥讽。
宫悯冷声道:“阁人虽然是圣殿的长老,但也还没有资格干涉各国的内政。”一句话呛得对方怒目圆瞪。
说话的长老厉声喝道:“老夫什么时候干涉贵国内政”
宫悯冷哼一声道:“刚刚,陛下跟在下夫妇二人说话时,您为何无故出声打断”
“老夫只是”那名长老一阵语塞。
“只是什么”
宫悯是得理不饶人,冷冷地反问
另外一名长老马上道:“宫悯,宫家也有人在圣殿,难道他们来你也这样质问吗”
闻言,宫悯不屑地冷笑一声道:“且不说圣殿中宫姓殿使不可能到大鸿皇朝,就算是殿主允许他们到大鸿,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位长老那般无礼的事情,宫家人向来遵礼法,守法纪。”
“你”
被指责的长老马上火冒三丈。
另外三位长老马上拦住他,不再让他再多发一言。
其中一人对元和帝道:“大鸿帝陛下,还请我们到来的目的跟容华郡主说明。”
陌桑眉毛轻轻一挑,冲她来的,就听元和帝懒洋洋地叫屈道:“童长老,孤方才是要说,是辛长老无故出声,打断了孤的话。”
元和帝不着痕迹地点明了其中两人的身份,看着陌桑道:“容华,这位是圣殿刑部的长老,他们岂次来大鸿皇朝,是想向你了解副殿主被杀的情况。”
陌桑马上露出一脸疑惑:“回陛下,副殿主被杀人时,臣女正在会场内,怎会知道副殿主被杀的情况,要了解也应该是向当时在场的人了解,大老远跑来问一个不相干的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圣殿的人办事不靠谱,浪费各国上交的公库。”
“陌桑你不要强记狡辩,月副殿主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辛长老马上大声道。
“说得如此肯定,辛长老不妨把证据拿出来,当众证明副殿主的死跟本郡主有关系。”陌桑面不改色地跟对方对持。
童长老赶紧拉住怒火冲天的辛长老,面带笑容道:“是不是跟郡主有关系,只要郡主随我们往中洲走一趟,事情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陌桑讥讽地一笑道:“童长老,您当着本郡主一人说这话,别人可以理解您,但您当着大鸿皇朝满朝文武大臣,当朝我朝君主的面说这样的话,是在场所有人都当成三岁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