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虽然有元和帝御赐的金牌,是可以随时入宫,不受限制,不过她还是照足规矩,提前派人先过去请旨。
旨意没下来之前,陌桑走得一点也不着急,马车悠哉悠哉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闲逛着,时不时就让马车停下来,让弥月下车去买东西,有时候两人干脆一起下车去买东西。
两人买的,都是零嘴、小玩儿什么的。
这样闲逛的时候,陌桑找到一点原来那个世界,跟闺蜜一起逛街,血拼的感觉。
因为要进宫,陌桑离开吟风楼前,就换上一身合适的衣服,此时走在大街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再者以她高雅出尘的气质,以及那份端庄大度的气韵,就算没有华服,同样能吸引众人的注意。
而且陌桑最近风头正盛,又再刚结束了一场文比,对出了一个好下联,写出两首不凡的许,大家自然都认出她是容华郡主。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他国的使臣,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尤其在听到那首《登科后》,他们既记住“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榆城花”,自然也想见见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容华郡主。
陌桑就像早就知道众人的心意,故意停停走走,以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宫内,最近男人们在忙着科举考试,忙着九国大比,后宫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
皇后娘娘忙着安排宴请各国要员的宴会会,林贵妃则全心全意打理轩辕清平和亲的嫁妆,其他们妃嫔们自然也找机会帮趁着。
整个皇宫,除了太监宫女,几乎没有人陪太皇太后说话,正闷得发慌时,突然听到陌桑要进宫给她请安,太皇太后自然欢喜到不得了,连催带赶地让骆公公到宫门外面候着。
“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正在一家点心铺前,给太皇太后最喜欢的红枣山药糕时,一道深厚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惊讶地回过身,陌桑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骏马旁边朝自己拱手行礼,回过礼后,若有所指道:“何大统领,真是巧呀。”
逛街还能碰到帝王身边的大红人,真是有意思。
何一鸣朝皇宫方向拱拱手道:“郡主,这不是巧,是陛下特意让在下来接郡主入宫。”
陌桑愣了一下,想不到陛下的消息如此灵通,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面纱下唇角浅浅扬起,眉眼含笑道:“如此那就有劳何大统领,不过还得请大统领给陌桑一点点时间,稍等片刻,本郡主正在买太皇太后最喜欢的红枣山药糕,等老板包好了,就跟大统领一起入宫。”
回头对老板道:“老板,再装两盒最新鲜的绿豆糕。”
“好嘞。”老板爽快应道。
“老板,我们买了这么多,能送我们两块粟子糕吧。”
闻言,何大统领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陌桑。
这个丫头可是当朝正一品郡主,居然跟一家点心铺老讨要两块粟子糕,不过看老板的反应,应该不是第一回。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陌桑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帕,把两块栗子糕包好,很自然地收入衣袖里面,对何一鸣道:“大统领,我们走吧。”
玄武的门侧门外面,陌桑把绿豆糕拿出来,递到何一鸣面前,笑道:“本郡主听说大统领最喜欢吃绿豆糕,就特意买了两盒,小物什不值什么钱,大统领你可千万别推辞。”
何一鸣面上愣了一下,笑眯眯接过绿豆糕:“本统领可不会跟郡主客气,下回记得再送一坛好酒。”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记住了。”
陌桑的眼睛立即笑成两弯月牙,微微颌首后,带着手上又拎又捧的弥月走入宫门。
骆公公早就门内候着,带着他们朝慈宁宫走,提着两盒绿豆糕的何一鸣,看着渐渐走过的背影,总有一种被算计的咸觉。
“臣女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玉安!”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在哀家这里不用多礼。”
太皇太后连忙让琼姑姑把陌桑扶起来,让她坐到身边,仔细端详。
隔着一层面纱,抚着陌桑的脸道:“乖孩子,让哀家好好瞧瞧,听说你在重阳节上受了伤,还卧床休养了好长时间,真是心痛死哀家了,他们还都瞒着哀家,不让哀家知道。”
说着说着,就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哭着满脸都是眼泪,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陌桑忙起身,拭掉太皇太后的眼泪,跪在脚边道:“太皇太后,您别哭,臣女如今已经大安,陛下一直让上官神医府的公子照顾着。”
“您瞧瞧,臣女的气色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也变红润。”陌桑站起来,特意在太后面前转了一个圈。
太皇太后扁着跟嘴嗯一声,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
突然就破啼为笑:“是比上次见面时,气色红润了许多……”
刚到一半时,突然惊讶地噫了一声,指着陌桑的衣裳道:“你今天这身衣服……也衬得起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穿着鲜艳点。”
太皇太后惊讶得像发现新大陆。
原来陌桑向来喜欢穿麻衣长袍,头发也是极随意地梳成发辫。
而今天却难得一见地,换上一身白底滚绯色,肩上和袖口都绣绯色祥云纹的双绕曲裾,下面配绯色的百折长裙。
头上还特意在额前梳了回心小髻,顶着郡主的掐金镶玉的花树和有着长长流苏的步摇,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雍容华贵。
“琼儿。”
太皇太后像是想什么。
回头唤一声琼姑姑道:“哀家记得有一对佩环,特殊别配桑儿这身衣服,你给哀家找出来,给桑儿带上。”
琼姑姑面上一愣,看看陌桑后应一声后,带着两名宫女走到后殿,很快就捧着一个红色锦盒出来,亲自交到太皇太后手上。
太皇太后抱着锦盒,眯着眼睛看了看,轻轻抚着盒盖道:“不错,是它,就是它,好多年没用的东西……”
两只依然白皙,却已经长出皱的手,珍爱地轻抚着锦盒,面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在追忆什么事情。
从太皇太后的表现,陌桑看得出,盒子里大概是太皇太后很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把东西给自己。
太皇太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凤血石打磨的子母玉环,陌桑看到后面上一惊,忙起身推却道:“太皇太后,臣女不能拿走您如此珍贵的东西,这可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琼姑姑对她轻轻摇头,赶紧把到口的话吞回。
陌桑并没见过此物,只是曾听祖母提过,太皇太后与太祖皇帝结缘,是因为两人同时看在玉行,看上一对凤血石打磨的子母玉环。
太皇太后亲自把佩环系到她腰上,拉着陌桑的手,隔着面纱摸着她的脸:“这对凤血石子母环,是哀家年轻时最喜欢佩戴之物,把它系在腰上,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后你日日系戴在身上,哀家远远就知道是你来了,就像陛下当年一样,远远就知道是哀家来……”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眼泪滚满两腮。
“太皇太后……”
陌桑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
琼姑姑上前,轻声道:“太皇太后,您累了,奴婢扶您到寝殿休息吧。”
太皇太后突然情绪一变,一脸却好奇地问:“哦,对了,桑儿,你今天突然入宫请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哀家呀。”
陌桑心里一滞,知道是太皇太后的迷糊病犯了,故意一脸不乐意道:“太皇太后眼睛真尖,臣女今天进宫请安,想起您最喜欢福记的红枣山药糕,就停车特意买了两盒新鲜出炉的,专门带进宫来孝敬您。”
说完,把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递给琼姑姑。
太皇太后却伸手接过点心,满足地笑笑道:“琼儿,好久没有人给我买红枣山药糕,自从陛下走后……”
闻言,陌桑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太皇太后说的陛下,不是说当今陛下,而是她已经逝去的丈夫,当今陛下的祖父太宗皇帝。
刚才,她竟然不小心触动了,太皇太后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抬头看着琼姑姑,陌桑一个字也不出。
琼姑姑面色如常道:“太皇太后只累了,陛下还在等郡主,郡主快些过去吧。”
陌桑起身对着太皇太后深深一礼:“太皇太后,臣女改日再来看您,臣女告退。”
陌桑可以说是,有些狼狈地走出正殿,让弥月把带进宫的东西交给骆公公处理后,就跟在小太监后面前往御书房。
“当年,太皇太后跟太宗陛下相遇时,穿的是跟郡主一样的衣服,作一样的打扮。”骆公公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陌桑的心猛地一颤,却没有停下脚步。
路上不由暗暗猜测,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召见自己。
本想跟小太监打听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多半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金安!”陌桑朝坐在龙椅中的男人跪,龙椅中的男人头也不抬道:“免礼,起来吧!”
“孤听说,你今天跟长宁公主文比了,还写了几首好诗词?”
陌桑心里暗说果然,小心翼翼道:“是长宁公主非要跟臣女文比,臣女才不得不比。”
元和帝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眯起眼眸看一眼陌桑,似笑非笑道:“你少在孤面前装可怜,你若是不想比,区区一个轩辕清平算什么,她若真把你给惹急了,你一脚就能把她踹回瑞王府,老实交待吧。”
“还人情。”
陌桑无奈地说出三个字,是还轩辕彻的人情。
前天前,轩辕彻派人通知若初,陈尚武会到考场拦截萧遥,所以她才能提前做好安排,利用考场律法除掉陈尚武。
上面的男人听到后没有再追问文比的事情,放下笔,看着陌桑道:“大苍国战船在清澜江上横行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孤就想问问你,我们的战船,大比上有几成把握,有没有可能狠狠地教训一下大苍国……”
“打沉它,怎么样?”
陌桑冷不丁地打断元和帝的话。
元和帝听到后面上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你说什么?”
“回陛下,臣女说打沉它,怎么样。”陌桑把刚才的话再清楚重复一遍,语气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哦,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陌桑亲口说出答案,元和帝一直悬着心终于复位。
想了想又道:“速度呢?据说北冥国的战船,在速度上很占优势,我们的战船如何?”
刚解决一个问题,元帝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陌桑依然是一脸笃定道:“九国大比上,陛下想赢便赢,陛下想输便输。”
大鸿皇朝的战船,经过三哥的研发,和她的后期改造,早已经能媲美清末时期的战舰,绝对可以横行整个风擎大陆。
陌桑看到差不多,突然跪在地上:“陛下,臣女跟长宁公主文比结束后,君殿使拿来一份科举的试卷,以臣女曾经说过,若能参加科举考试,定是九国国首为由,希望臣女试着把考题做出,看有是不是真能夺得国首之位……”
“你做了?”不等陌桑说完,向来冷静的元和帝猛地从龙椅中站起来。
“当然没有。”
陌桑就像是被他的表现吓到一样,连忙否认。
面上露出一丝,假装庆幸道:“臣女拒绝的君殿使的要口,还跟他……算是撕破脸了。”陌桑一脸人我已经得罪,你看着办的表情。
闻到陌桑没有做题,元和帝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龙椅中,心有余悸地懒洋洋道:“只要你没有做到考卷,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如今的中洲圣殿,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圣殿。”
陌桑听着帝王近似于喃喃自语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想起颜惑宫印要开启的事情,本来想请陛下加派人手,又觉得突然这样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反而不会引人注目,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全落在上面那个男人眼中。
“桑儿,关于国首的事情,你应该了解一些吧。”元和帝慵懒的声音突然飘落。
“是,臣女知道一些。”
“其实孤像往年一样,交待他们……不必争国首,上风云榜即可。”
陌桑猛地抬起,惊讶地看着龙椅中的男人,眼中明显地闪过一抹恍然大悟。
原来如引,难怪当年以大哥和二歌的才学,参加科举时,成绩反而不如其他考生优秀。
上金榜却不状元,上风云榜却不是国首,也不是风云榜中榜,原来这一切陛下一直在暗中操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语——资源外流。
因为凡是上了风云榜中榜的人,都是主动或被动地脱离原来国籍进入中洲,陛下这么做的目的是想不让人才资料外流,他要把他最想要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
当然也会有个别进入中洲,不过那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看来你已经明白孤的用意。”元和帝赞赏的声音飘下来,淡淡道:“但你可清楚孤这样做,是出于何种原因?”
“因为不合适。”
陌桑淡淡说出五个字,因为眼下的管理制度,已经不适合风擎大陆的发展。
关于风擎大陆的历史进度,她原本以为已经相当于那个世界的战国时期,现在看来应该是更早一点的东周末年。
这个时期正是诸候国日益壮大,而东周王权日益没落的时期,也是封建制度跟奴隶制度矛盾日益明显、恶化的时期。
现在九国跟中洲圣殿的关系,就像是那个时期诸候国跟东周王权一样的有关系,矛盾正在慢慢激化,只是中洲圣殿的警觉性比东周强。
他们很早就看破这一点,所以它利用自身的特权,用一种隐晦的方式,限制了九国的发展。
这种隐晦方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以利益为诱,把各国最出的人才全都网罗到中洲,为他们所用,只是目前其他各国还没有意识到。
大鸿皇朝却早早地意识到,生活在悄然发生改变,所以大鸿皇朝除了顶着一个中强国的头衔外,在很多方面都强于其他八国,甚至是优于中洲圣殿。
近年中洲圣殿似乎也发现了苗头,开始针对大鸿。
由于种种原因,大家未能及时做好预防,所以才有了陛下今天的种种遗恨。
自己的那一句“因为不合适”,就一针见血说明了,大鸿皇朝的新制度跟中洲圣殿权力之间的矛盾。
大鸿皇朝今年将面临一场可怕的考验,而这一切早就上面那个男人,和很多已经牺牲的大鸿先辈的意料之中。
大鸿皇朝的强大崛起会提醒其他八国,中洲圣殿的存在已经不适合各国,以及风擎大陆的发展。
现在中洲圣殿为保住自身的权益,利用特权,给大鸿皇朝制造种种障碍,最直接的关系,就是挑拨离间。
或许当初君千乘对自己的警告,就是在暗示自己一点。
三年前烈火国突然对大鸿皇朝出兵,正是中洲圣殿背后操控的结果。
陌桑正想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出那五个字时,元和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元和帝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连你都看得懂的事情,很多自诩聪明的人却依然看不懂,尤其是八国的君主。唉!”
最后,把所有的无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呀你,如此的聪慧过人,不知是福还祸。”
元和帝看着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你可知道……”
“臣女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陌桑打断元和帝的话,于中洲圣殿而言,太过聪明却又不能为他们所用的人,必然摧之,就像父兄他们。
想到此,淡淡道:“陛下请放心,臣女不是木,而是竹。”
元和帝面上一愣:“何解。”
陌桑笑笑道:“前者在过于刚硬,后者刚柔兼备,相济相生,可攻可守。”
闻言,帝王的面上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起来,似乎满腔的愁绪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舒解。
大声道:“好一个刚柔兼备,好一个相济相生,可攻可守。如果孤能早一点体会到这点,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说罢,慵懒的眸子中,划过一抹伤感。
陌桑明白这份伤感的由来,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他没有领悟到这一点而失去生命。
面上淡然一笑道:“陛下,臣女以为它来得不早不晚,过早易夭。”太早冒头,一旦被发现就难逃被扼杀的命运。
闻言,帝王龙颜又是一愣,面上露出久违的平和出尘感,淡淡笑道:“桑儿,你的一番话让孤多年未解开的心结彻底消失。”
元和帝一扫内心最深处的郁结,笑着道:“你且先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九国大比的事情,关于考卷的事情,孤自会向三日后到来的使者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臣女告……”
“等等,拿来。”
陌桑告辞的话突然被打断。
元和帝一言不发,朝她伸出来大手。
看着那只掌管着天下人生死的大手,陌桑眼眸中一片,不知道上面的男人想跟自己要什么东西。
见陌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元和帝刚明朗起来的表情顿时阴下,阴恻恻道:“给大家都带了那么多东西,连大统领都有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应该给孤也带一份。”
看着帝王突然变天的脸,陌桑面上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什么,马上笑着道:“带了,臣女当然记得给陛下带。”
从衣袖里拿出她特意跟老板讨要的,用绢帕包得好好的两块粟子糕捧在手上,交给到徐公公手上。
趁着元和帝还没有拆开外面的绢帕时,赶紧跪安溜走,刚跑出御书的门口,就听到帝王暴怒的声音从后砸来。
“臭丫头,为什么只有两块?”
陌桑被砸得脚步一滞,马上假装没有听到。
提起裙摆能走多快就有多快,看得外面的宫女、太监、侍卫目瞪口呆。
陌桑边快走疾走边不时回头看看御书房的动静,没有留神前面会人,突然撞上一堵肉墙。
因为没有防备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痛得她哎呀叫出声,还没有回过神,就有一双大手把她扶起来,头顶上飘下来一个温和不失霸气的声音。
“你跑那么急干嘛,有没有摔伤。”
关怀与苛责并存的话让陌桑感到一震,马上就抬起头。
就看到一张跟御书房里的男人有五分相似,却更加年轻的面孔。
他是谁?
除了三皇子外,跟陛下长得如此想象,又如此年轻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想到一个人,他一定是那个人。
陌桑马上退开几步,拱起手行礼:“容华见过大皇子,容华失仪了,请大皇子治罪。”
面前浑身霸气的男子,正是不久前刚回宫,跟陌桑在皇宫外面不期而遇的—大皇子——帝楚泽。
看到陌桑的举动后,大皇子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微微侧身受礼,神情漠漠 道:“容华郡主免礼,请起。”
大皇子抬手虚扶,从高处打量一眼陌桑,淡淡道:“容华郡主,这里可是陛下的御书房,因为何事走得如此匆忙。”
他的语气里面有三分警告,五分斥责,还有两分的不明确,陌桑一时间摸不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分不清是敌是友。
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回大皇子,是容华不小心惹陛下生气了,生怕陛下会把容华叫回去责罚,走得太急又没注意看路,冲撞了大皇子您,请大皇子治罪。”
说完后,头垂得更低,像是做错的孩子。
仿佛是她拘束不安,低头认错的小模样,引起了大皇子的兴致。
只见他两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道:“怎么,在容华郡主眼里,本皇子是这么小气没有容量的人,撞一下就要治人死罪。”
呃,陌桑心里一阵愕然,想了想道:“是容华失言,不应该以小女子的心肠,来衡量大皇子的胸怀。”
大皇子闻言轻笑一声:“你倒是狡猾,居然破天肯承认自己是小女子。郡主午膳还没用吧?赶紧回家用膳,小心又晕倒。”
陌桑一怔连忙应了一是,小心翼翼退开几步后,再转身看似从容自若地往外面走,当大皇子戏谑狭促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时,陌桑本来还沉稳自信的脚步竟就不由加快。
大皇子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望着。
直到陌桑走远、看不清、消失后,才敛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走进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所在勤政殿,就看到弥月站在外面,陌桑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一点点,心里不由暗暗奇怪。
这位算是第二次见面的大皇子,莫名给她一咱类似于长辈般的压力,可他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是跟宫悯一样年纪。
想不通。
陌桑无奈地在心里摇摇头。
弥月看到她马上笑着迎上前,给她披上厚暖的披风,笑道:“这天呀过了正午,就冷了许多,郡主还是要暖和些。”
陌桑没有拒绝,想到大皇子的话,笑着道:“弥月,一会儿咱们先别急着回府,就近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再说,本郡主快饿晕。”
“是,奴婢都听郡主的安排。”
主仆二人在太监的引领下出宫,不想出刚上踏出宫门,就看到若初眼弥生并肩站在外面。
陌桑惊讶地问若初:“你怎么来了,是有人找吟风楼的麻烦,还是吟风楼今天来了什么大人物,需要本郡主亲自去应付。”
大概是长年受跟茶接触,受茶道的影响,若初身上总飘着淡淡的茶香,总是不自觉地散发着世外高人一样的优雅高洁。
若初听到陌桑问他,露出一抹浅而真的暖暖的笑容:“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说好要吃火锅的,你倒好,说走就走,抛下大家不管。”
见陌桑露出自责的表情,若初无奈道:“大家都在等你,走吧。”
陌桑、若初加上弥月,再加一条小狗同坐在马车里面,弥生在外面赶车,四人不急不徐地离开皇宫。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尽。
太阳在天边只留下一抹黑红终于消失时。
颜惑再次来到藏书阁,取出一颗放明珠放在书桌上,蓦然发现书桌上多也一叠东西。
这个东西他记得,陌桑在鸿社聚会时,曾经拿出来给他们看过,是用纸订成册的书。
颜惑好奇地拿起最上面第一本,深蓝色的书面上写着两个字——《论语》,往下是《孟子》,再往下就是《庄子》、《孟子》等七八本书。
这些书,是他从没有看过的,甚至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书。
颜惑反复看着这些书的封面,最后把《论语》拿在手上,这本书被放在最上面,自然有它的道理。
打开封面后,陌桑独有的欧体字映入眼帘,看到第一句内容时,魅惑众生的面孔上露出一丝为难。
因为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生涩难懂,看了一小段后就忍不住想放弃,可是想到这是陌桑的一番好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研究。
重复朗读,反复思考,细读、细品、细析后,颜惑渐渐看出一些门道,这本名为《论语》的书,真的很不凡,简直是一本天书。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丰富的人生哲学,让他对这个熟悉的世界,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
而且,颜惑渐渐发现。
他每读懂、理解通透《论语》里面的一句话,就会受益无穷。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读一整晚时间的书,也完全不觉得劳累,眉涧宫印也越来越饱满,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莫大好处前,颜惑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情绪,本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可是他突然想到论语中,“吾日三省吾身”这一句话。
把书本一放,静坐不动,直到情绪完全平复后才继续看书。
陌桑看着若初传来的,关于颜惑读书的事情后,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颜惑的年龄和资质,眉涧宫印应该早就开启,可是他没有,既然学识已经不是他的问题,肯定哪方面的不足阻碍了他的眉涧宫印的开启,而这些疑惑在今天终于得到解释。
颜惑眉涧宫印之前不是很清晰,可是自从他看了藏书阁书后,那股子气息就越来越明显。
回府的路上,特意问问若初,颜惑最近在看什么书,知道他一直在研讨老子的《道德经》后,顿时明白他欠缺的是什么东西。
赶紧把经过自己修改过的几本书,着人悄悄送过去给颜惑,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成果,总算没有白废话她的一番心思。
提到颜惑的眉涧宫印,就不由想到轩辕彻的宫印被毁。
尽管不喜欢他,却不愿意看到他宫印被毁,如果早知道破色戒会影响到宫印,自己一定会阻止。
看来九国大比结束后,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清理,这些一直隐藏在大鸿,意图谋害大鸿人才的地老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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