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占里,伊万上将,一个被确定已经疯了,也已经离开蔚蓝十多年的人,出现在他曾经守护的长空下,用手臂,斩下了戴呃的持剑的左臂。
这是人类对阵戴呃,至今为止最大的杀伤,最强势的战绩。
也是人类对于自身巅峰武力,在认知上的一次突破性更新——当伊万上将最终斩下戴呃的手臂时,他用的并不是死铁武器,而是自己的手臂。
同时,他被柱剑洞穿。
这一天落日的冬宫战场,蔚蓝熊占里方面军数万战士,一齐无声敬礼,向他们的前军团长,即民族史上最强武力告别。
“也许哪天,上将还回来呢。”哀伤而肃穆的队伍里,有人不甘心的嘀咕着。
因为当伊万上将随克里斯汀等人离开时,他并没有死去。带着那个恐怖的伤口,他在自我压制后,保持熔岩状态,平静自己走去。
这一天,是1994年9月13日。
蔚蓝最新的情报信息反馈:熊占里死战,伊万上将濒死,戴呃失去了一条手臂和它的柱剑。
但是,两日后的9月15日。
一具戴呃,突然出现在蔚蓝正在准备全面撤军的南极洲战场上空,它的手臂完整,持握一把巨大的蓝光柱剑。
已经没有高端战力压阵的南极洲部队只得选择集体隐藏、逃亡。
没有任何情报能帮助人类判断:这到底是那一具,还是另一具?
如果是那一具,它的手臂又是什么情况?
9月16日,戴呃现身南亚美利加洲圣保罗市上空,造成威慑后,未与波臣上将发生实际交战。
9月17日,戴呃现身北美两城,再遇波臣上将增援,未实际出手。
之后的9月18日,它在一天内先后现身东井,慢谷上空,9月19日,欧罗巴,伦敦城……
在这个“游击”过程中,戴呃几乎每次都会制造出巨大的威慑,和开始大规模攻击的表象,但是最后并不真的出手,也不做什么。
直至9月19日的下午,地中海,原本并没有被大尖集群覆盖的罗马城。
这是戴呃第一次出现在非覆盖城市的上空。
当下午五点多的余晖下,戴呃带着百余架黑色飞行器突然现身,如魔神降临般持剑站在空中……无声俯视全城。
罗马城在短短三分钟内,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全城市民或绝望地躲藏,或尖叫着四处奔逃……
这个过程持续了超过一个小时,戴呃始终站在空中,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而这期间,蔚蓝调集不出可以一战的高端战力——换句话说:罗马市民始终也没有看到抵抗。
“幸运”的是,戴呃最终也没有出手,一个小时后,当夕阳沉落,它准备离开……离开前,它第一次在这场全球“游击”中开口:
“现在,开始你们最后喘息吧,人类,屠戮即将开始,无人可以幸免。”
冷漠的语气,嘶哑如兽的声音,从空中荡开,覆盖全城。
至此,不管蔚蓝再怎么全力掩盖,恐慌依然再次蔓延,甚至比之前,大尖群最初到来的阶段,更加严重。
因为在那个时候,当大尖作为意外来临,蔚蓝同样作为意外,揭下了笼罩在身上的幕布。
人类源能武装的存在和强势抵抗,给了普通世界里的人们一个巨大的反向心里冲击,或者说抚慰。
而现在,面对这具到处现身的戴呃……蔚蓝的表现,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当恐怖的高端大尖自由而肆意地出现在一座又一座城市上空,随时可以发动攻击,屠戮大量人类,并且最终发布,“人类灭绝宣判”。
整个过程,蔚蓝,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
这一天,有两条重要的信息,在敌我双方分别传递。
第一条来自蔚蓝情报部门。在持续的信息收集、对比和分析后,蔚蓝情报部门给出判断:
【游击全球的是同一具戴呃。
它是否也是受伤那一具?70%概率不是,30%是。
所以,目前大尖的侵略武力中,有很大概率,同时存在两具戴呃。】
第二条从伦敦上空的大尖群发出,进入茫茫宇宙……戴呃向文明舰队回报的情报,用人类语言逻辑大致表述:
【绝大多数的人类比预想的更加脆弱,毫无威胁。
但是其中很可能如先辈所说,隐藏有一部分未觉醒的炎朽意志,因为我们观察发现,这里的普通人类在身体构造及本质特征上,与源能战力完全没有区别。
所以,灭绝是必然的选择,但是大规模的进行,需要等到你们到来,以保证屠戮后炎朽意志的继承,都在我方,而不会落在那些已经掌握源能战力的人身上。
人类战士群体普遍比我方“工具”更弱。
但是因为一个奇怪的新式匣子,他们在近期,正批量诡异的提升。
他们在进步。
这是让我担心的部分。
不过还好,人类中真正可以被称为强者的人,目前仍然极少,极少。
少到只有少数的几个,可以集体对抗我。
只有更少的两三个,可以对我造成一定的威胁。
而以单个生命体,让我感觉到生命威胁的,目前只有一个。
当然,这些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因为我在移动上,始终拥有绝对的优势和自由。
正因为强者的稀缺和集结困难,人类目前的分散状态,反而可以给我们提供巨大的便利,以及生存和周旋空间。
我将全力保证他们处于这种分散的状态,直到我们的国度降临。
最后,期待弥望以及你们的到来……为我们伟大的航程祝贺吧,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了,它们称呼我们为“大尖”,我认为这是一种无知下的挑衅和侮辱。】
…………
1994年,9月20日,夜。
华系亚传统节日,中秋节,天晴月圆。
临州周边,第15号战地医院。
韩青禹身上穿着胸章已经染成红色的“扑棱蛾子作战服”,背负柱剑,怀里头抱着一大捧桂花。
因为医生、护士和女伤员们的一致请求,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当年的蔚蓝第一送花郎,又送花了。
为了方便,韩青禹直接砍了两棵桂花树扛回来,然后剁吧剁吧,一间一间办公室和病房送过去。
“呼!”终于完成了,走出医院楼大门,韩青禹长出一口气。
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干这个似乎比面对戴呃还要更困难一些。
正想着把剩下的桂花找地扔了呢,琢磨着,最好扔的地方能不被医生护士和伤员们发现,否则他们可能会不高兴。
“青少校,青少校……”一名已经熟悉的小护士,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站定后气喘吁吁说:“河边,河边也都说要送呢,都在等青少校的花。”
“来,你跟我走。”小护士抓了韩青禹的手腕,一路跑到山背的河边,站在坡上指着说:“喏,这里也要。”
河边的山坡上,明亮的月光下,错落地坐了一堆又一堆人,似乎正在看月亮。
温继飞、贺堂堂、杨清白和小王爷也在其中,正在和小护士们聊天。
所以,应该是他们唆使的……大概率送花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故意弄的。
“辛苦了。”“辛苦了。”韩青禹无奈,只能这样说着,一处一处送过去。
送到最后,手上只剩最后一枝桂花的时候,他走向一个老人。
月梅奶奶的眼睛上依然缠着纱布,她已经不可能复明了,不过身体状态好了很多,她今晚也在,正坐在河边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听小护士们给她讲今晚的月光。
“呃,那个……”走近了,因为意识到老人看不见,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恰当,韩青禹支吾着,先把桂花递了过去。 FěìSUZw·
桂花香,月梅奶奶闻见了,怔一下偏过头……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两下……用力抓住那束花在手里。
“真的别人也是送桂花?”很多很多年前,小月梅曾懵懂困惑,问过1-。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
“是……是吧。”那年同样是第一次送花的1-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尴尬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