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剑炽风面对的危局,易彬的战况便要轻松许多。将两只奥菲以诺逼至一旁后,易彬未等他们起身,便已然举枪开火,子弹出膛,近乎同时炸响于他们的头颅,剧痛与震荡,几乎剥夺了他们全部的感官和余力。
就在这时,易彬已然近身,他先是一招直踢,正中刺鱼奥菲以诺的胸膛,只一击,便将他踢翻在地。而当易彬回首应敌之时,却发现木贼奥菲以诺已然站起,似是坚实的盔甲缓冲了子弹的威力,他近乎安然无恙,反是挥动长矛向着易彬刺去。
不过,这番粗陋的攻击,早在易彬的料想之中,他仅是将手一甩,便一把擒住矛头之下的长杖,任凭木贼奥菲以诺如何拖拽,皆无法从易彬的掌心挣脱。而就在这时,易彬却向前迈出一步,同时抬起配枪,抵住了对手的咽喉。似是濒死前预感,木贼奥菲以诺的喉间传出一阵呜咽,持握兵器的双手随之松脱,似要逃离。
但此时,易彬已然扣下扳机,四枚靛蓝光束,近乎同时出膛,爆鸣震响之余,还夹杂着对手凄厉的嘶鸣。终于,在一抹缭绕的硝烟中,木贼奥菲以诺身躯搐动,不多时便瘫倒坠下,几点赤色火光在他灰白的身躯上燃起,遂化作一堆白灰。
然而,即便敌寇已然毙命,易彬也不敢有分毫松懈,因为恰在此时,一股锋锐的杀气,已然在他的身后升腾而起,宛若一柄利剑,直刺他的脖颈。易彬侧目晲视,便见刺鱼奥菲以诺正挺起三叉长戟,向着自己袭来。
易彬向旁侧蹭开一步,继而稳住身形,料定攻击逼近时分,易彬迅速附身回转,任凭叉尖拭过肩甲。而紧接着,易彬挺进一步,左手为拳,便向着对手毫无防备的胸膛打去。倏然擂击之际,伴随铁拳之上绽现一点靛蓝闪光,刺鱼奥菲以诺亦是身躯颤抖,少顷便是瘫软倒下,如同创伤溅血般的红色火光,也预示着他生命的终结。
结束眼前的战斗后,易彬自然注目望向剑炽风,然而此时,在剑螯严密的防守与强悍的反攻之下,剑炽风三次进攻皆是无功而返,在遭受踢击之后,虽然仍保持着蹲身防御,却已是尽显劣势。“前辈的情况不妙啊,看来,我还是得去帮帮忙。”笃定念想后,易彬便将配枪举起,直指剑螯,即便自己不会亲入战局,仅凭设计的干扰,为剑炽风创造反击的机遇也已足够。
但就在易彬试图扣动扳机之时,一袭阴影却突然笼罩在他的头顶,易彬回首眄视,却瞥见一张绳结紧密的罗网,已然罩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仅牵制了自己的行动,更是近乎遮蔽视线。“这是,从哪里来的?”正当易彬试图将罗网扯开时,却赫然发觉,网格上的每一处节点,都附着着稠密的粘液,在笼罩自己之时,就已紧密地附着在自己的甲胄之上,一时之间竟无法挣脱。
近乎于此同时,一道色如灰铁的身影,倏然从易彬的眼角闪入,伴随一阵寒光耀现,两柄锋锐的长剑交错劈中易彬的胸铠。罗网的缠缚下,易彬自然难以设防,火花溅跃时,易彬亦是闷哼一声,踉跄而退。
然而,仅仅寸步之后,易彬再度觑见一道灰白身形从一侧跃出,手中兵刃挥舞,再度斫击于易彬的腹甲。本就行动受限,难以设防,加之对手刚力压制,此一招便将易彬击倒在地。然而这时,前者却再度紧逼而至,挺起一手长剑,便向着易彬捅去。
幸而在倒地之际,易彬便已料想对手的追击,即便无法格挡反击,他还是立即扭动身躯,向着原处翻滚避开,动作虽有几分狼狈,却幸而躲过对手的杀招,此番追击,终是刺中地面。而易彬在稳住身形后,亦是迅速站起身来,透过罗网的孔隙,才得以看清突袭者的样貌。
先攻的一人,周身铠甲遍布刀刃般的纹饰,手持一对狭长的轻剑,头冠凸起,恰如矛锋。旁侧一人,身披一袭棱角分明的铠甲,盔胄形似兜鍪,手执一把短柄钺斧,显然束缚自己的罗网正是来自于他。
此二人,一者为剑鱼奥菲以葵奥菲以诺,毫无疑问,他们早已埋伏于此,只待易彬松懈警惕时,便现身突袭。“这两个家伙,感觉比刚才的更加棘手!”眼见两人步步紧逼,易彬不由得沉声喟叹,不过此时,他仍不显仓皇,一面缓步而退,一面也在思忖着破敌之策:“必须抓紧时间把他们消灭,才能去增援炽风前辈!”
“易彬!”眼见队友遇袭,剑炽风连忙向他看去,而就在这时,剑螯却突然纵身跃起,抄起手里剑直扑剑炽风砍去。由于稍有分心,剑炽风难免几分猝不及防,但还是迅速后撤规避,几乎在他退身的瞬时,剑螯便已现身于他的落脚之处,手里剑上,一枚硕大的尖刺已是毫无阻滞地刺入石板路面,进攻时搅动的阵阵风涌,即便有着铠甲相隔,剑炽风仍有体察。
“你没工夫关心别人了,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吧。”随着剑螯缓缓起身,手里剑再度被他执掌于身前,似乎已然预示着下一轮的强袭。“嘁,真是麻烦……”盔面之下,剑炽风已是咬牙切齿,默声思虑着:“为什么,这家伙的攻击总是比我快一步,好像他能猜到我想要干什么一样……到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战胜他……”
就在剑炽风凝神苦思之际,出征之时,剑重勇最后的一语叮咛却突然在他的耳畔回响:“不要一味地看向遥远的前方,多把目光放在自己的眼前吧,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自己脚下的路,有没有被人设下绊子。”剑炽风曾整日苦思,只是隐约察觉,此言之中必有所指,却始终难以彻悟。
而眼下,当父亲的嘱托再度忆起时,剑炽风的心头却兀然涌现一阵冲动,驱使着他向下望去:“自己,脚下的路……”然而,就在剑炽风的视线扫过手中的拳铳之时,他却赫然觉察,就在拳铳的前段,黏连着数根白色丝线,这些白线如同蛛丝般轻薄纤细,若非贴近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难道说……”当发现这些丝线之时,一个念想便在剑炽风的心头浮现,他故意将拳铳扬了扬,看似微调防守的架势,实则紧紧盯梢丝线的前段。虽然今日浓云蔽日,但朦胧日照,仍在蛛丝表面映出一线反光。而借此时机,剑炽风终于看清,那段蛛丝的另一端,正是剑螯独眼之下的口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能提前预判我的攻击了!”心中猜想得以印证,剑炽风不免倍感振奋,他缓缓站立,在此挺身备战。“哦?怎么,还能站起来吗?”剑炽风的久战不怠,令剑螯稍感意外,但他的口吻,仍是如同机械一般的冷峻:“勇气可嘉,但无论你尝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做梦!”剑炽风知道,由于面罩的阻隔,对手不会轻易发现他视线的偏转,而剑螯方才的讥讽,似乎也印证着他对自己发现端倪的一无所知。于是,剑炽风佯作羞恼而厉声,第四次按动必杀的键钮。而在光子血液移至拳铳之时,在它的表面便激起几道淡金的电光,剑炽风闷哼一声,指掌皆颤动一阵。
“还要继续吗,你的武器已经处于极限负荷了吧,就算你的攻击成功,那也跟自杀无异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声嗤笑后,剑螯幽幽地劝诫道,言辞确实极尽嘲弄。
“不用你操心!”剑炽风只是冷冷应答,随后便俯下身形:“这一击,将清算我们之间的一切宿怨!”他自然知晓拳铳移到极限,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这一击,已是与先前迥异。“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来吧。”剑螯一面漠然言之,一面再度抬起手里剑作挡:“就让我,去送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吧。”
“呀!”剑炽风暴喝一声,随即挺身上前,疾步奔袭,速度之快,以至于拳铳上烁动的辉光,都化作一道径直的残迹,如同流星陨驰,直扑剑螯而去。“来吧。”剑螯哼笑一声,便悄然收纳口中丝线,直至紧绷。此时,藉由丝线的传导,对手的动向已是一览无余。
“看起来,你还是对此一无所知呢。”面对剑炽风的迅猛攻势,剑螯却只是报以默声讥笑:“只要我的丝线还在,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不管你怎么攻击都是没用的。就用这一击,终结你的生命吧。”剑螯将手里剑向前稍稍一推,目光盯梢,直指剑炽风腰间的破绽。在他的眼中,这场决斗的胜负已经昭然,在对手近身的瞬间,自己便可将其反攻弑杀。
但是,让剑螯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剑炽风近身的瞬间,他却并未如同预想一般强攻,而是将右手一甩,抛下拳铳,粘结其上的蛛丝,自然也失去了作用。“什么,他怎么会……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吗!”错愕之余,剑螯却并无过多惊惶:“但那又怎样呢?丢下核心芯片,就无法使用其他的武器和必杀,就凭你,也想和我抗衡吗?”
不过,只在须臾之间,剑螯便觉察异样,剑炽风早已攥起的右手上,早已汇聚一团状如漩涡的淡金流光,正与之前,凝聚于拳铳上的辉光如出一辙,仿佛自从伊始,剑炽风就刻意将这团光子血液钳制于铁拳之上。
此刻,伴随拳风激荡,剑炽风便在一声怒喝之中,向着剑螯重重擂击。“这家伙,想要趁机反攻我吗!”剑螯陡然一惊,却立刻架起手里剑作挡:“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只要挡住你的这一击,接下来我就干掉你!”
然而,剑炽风似乎全然无视剑螯的举动,铁拳裹挟辉光,不偏不倚地正中手里剑的中心。虽然攻势凌厉,让剑螯都不免为之颤动,但在兵刃格挡之下,剑螯仍是岿然屹立。
“你的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只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剑螯的与话语中,终于可辨些许赞许:“我不管你之前打算怎么进攻,但终究还是被我拦下来了,不是吗?”“你错了。”剑炽风的沉声回应,却令剑螯再生惊诧:“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武器!”
“什么?”瞬时之间,剑螯甚至哑然失语,而此时,剑炽风收回铁拳,后撤一步,而在手里剑的表面,已然遍布形如蛛网般细密错综的裂纹。剑炽风一脚重重踏地,在一轮深沉的吐息后,他的视野中,便只余下那只护障般的兵刃。
“您说得对,父亲……”剑炽风的脑海中,再度回响起曾经与剑重勇的辩驳。那时的他,初败于剑螯,愤恨于羞愧,令他极度渴望力量,而直到现在,他才终于领悟,真正的力量,绝不只是装备的优劣。“我不需要什么武器升级,我,和Kaixa,就是最强的力量!”
心中的信念,如同烈火燔灼,催生着胴体,迸发无尽战力。剑炽风向前挺身,继而侧身鞭踢,战靴抽击,正中手里剑的圆面,伴随一声铛铛鸣响,原本坚不可摧的兵刃,竟然顿时裂解,化作斑斑碎片纷扬而坠,而在余波扫荡之下,剑螯亦是踉跄而退,直至数步之距方才勉强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