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已深,璞玉峰的积雪堆了有一尺之厚,照得外面十分亮堂。
这场酒,两人喝得都很尽兴,张云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继续把酒言欢。
等到歇息之时,令白絮惊讶无比的是,自己曾住过的九号小舍一直空着,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小舍内陈设和自己走时并无区别,被定期打扫得十分干净,白絮径直钻进被窝,很快便睡熟了。
第二日,等到他起床,张云已经背好一个包袱在一颗树下等着了,白絮有些不好意思,几下收拾妥当,便招呼着张云出发!
此时,小舍周围已有不少少年进进出出,但看到不远处的张云,均神色慌张地急忙走开,白絮调侃道:“张师兄!瞧你把他们吓得!没事多笑笑啊!”
张云回道:“我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会儿敢在我面前放肆了!去年还不是和他们一个样!”
“哈哈!那可不一样!我表面上毕恭毕敬,其实心里并不怕!”白絮一点也不承认。
“你啊!”张云笑着摇了摇头,“我算是甘拜下风,说不过你这张犀利的小嘴!”
“承让承让!”白絮一个空翻,直接跳出好几丈远。
“热情很高嘛!时间过得可真快,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去年你们来的那会儿!”张云突然感慨道。
“可不是嘛!时光如白驹过隙,要不了几年,我都不再是少年啰!”白絮吐吐舌头,故作可爱。
“想不到你比我还能感慨!快走吧!少年!”张云带头往惊鸿院外走去。
两人一高一矮,渐行渐远,不时还能传来欢笑声。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教习房顶,只见白光一闪,出现了两道颀长的身影。
“宗主!就这么放大公子离去,可否安全?”张远身后的黑袍中年人担忧道。
“无妨!自从雨儿出事后,云儿从未求过我什么!但是这次他能为了一位毫不相干的少年开口,足以可见这位少年在他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如果我们不能改变他,兴许这位少年可以。况且他也该出去历练历练,变得更强一些!这几年那些长老背地里暗流涌动,离开或许更安全!”张远看向白絮二人离去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可是为何一定要去九棱学院呢?你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黑袍中间人想不明白。
“池谷啊!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虽然九棱学院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修士潜能,经常会展开一些出格的残酷训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真实的修仙界远比这血腥恐怖得多,如果能完成训练,何尝不是增加了活命的机会?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生存才是重中之重啊!”张远缓缓解释道。
池谷叹了口,说道:“大公子自小重感情!二公子失踪后,他表面上是变得冷漠了,实则心地还是极好的!估计去了要吃不小的苦头!”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欲成大道者,哪个不是心性坚韧之辈!我平生只欣赏这类人,他们身处绝境仍不言放弃,这位少年便是如此!在他的影响下,云儿也会力克各种困苦的!”
池谷微笑道:“能得到宗主如此美誉之人,想必不会错了!那我就放心了!但愿大公子早日明白宗主的良苦用心,父子间没有隔阂才好!”
“池谷!你有心了!”张远神色清冷,“无论云儿如何误解我,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拥有绝对的自保之力,我也就无憾了!这些年,你暗中保护云儿的安危,真是辛苦了!本来理应让你休息一阵子,可惜经过无暇峰之事,众长老心里肯定不服,因此还得麻烦你监视一二!”
池谷抱拳道:“宗主言重了!属下身为登仙宗护法,职责便是护得宗门周全!”
“好!万事小心!”
一阵旋风吹过,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絮和张云自然不知道背后有人目送,他们欢快得如同出笼之鸟,从惊鸿院外一冲而起。
出了山门,两人选了东南方向,一路向下,据张云介绍,这九棱学院远在几万里之外,路途可谓十分遥远,就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没日没夜地飞行,也要半个多月,如今正好无人催促,也不用赶时间,不如悠哉悠哉地前往,一来不至于太劳累,二来趁机游览一些沿途的风光,也算美事一件。
白絮当然没意见,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还未这般自由自在过,不用多想便知,一进九棱学院,肯定会被严厉管束,因此在这之前,一定要玩个痛快!
白絮孩子的心性彻底被激发出来了,带着张云跟着一起疯闹。
两人每到一个城池便会将当地的美味搜刮一遍,然后混迹于市井长街,领略风土人情。
还会搭上载满香料的牛车,慢悠悠地穿过田间小道,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住过农家小院,也睡过富丽堂皇的客栈,在白霜染红的枫叶林里捉迷藏,也在初春刚刚融化的小溪里摸过鱼。
从冬季走到春季,再到夏季,白絮二人在近两个月内经历了三个季节的变化,秀丽的自然风光美得让人心醉,风格迥异的人文习俗令人惊叹,这一路走路,真可谓不虚此行。
当日在藏书阁里观看过这个世界的大致地图,如今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登仙宗连同所属的临江山脉只是丰国境内很微小的一块区域,丰国坐拥五十座城池,也不过是一块名为万罗大陆里的沧海一粟,像这样大小的国家,简直多如天上的星辰,数也数不清。
万罗极北堆砌的是高大的冰川,极东生长着连绵的森林,极西遍布神秘莫测的沼泽和荒漠,极南则面临无尽的水域和岛屿。
万罗之大,非铂金级修士不能横穿,至于它之外的世界,对于一般修士而言过于遥不可及,因此地图绘制止笔于此。
九棱学院位于丰国东南边境一个名为古夕城的近郊,张云坦言,这所学院建立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根据训练所需由外向内依次划分为边缘区域、中间区域以及核心区域,其中地势平坦,院舍成群,若非训练残酷,身处其中,颇有隐逸闲适之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