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是没有情绪 只是没有说出来的意义』
她抬眸一看,是父亲漠然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下父亲应该会关心她了吧?
南父走到南絮的面前,看着她满是泥泞脏乱的裙摆,眉头狠狠拧起。
昨天愿意真心待她,是因为觉得雨歆离开了,所以她们母女于他而说,就是雨歆的替代品。
现在雨歆回来了,他悔恨不已当初为什么不去多找一下,仅仅凭借别人说雨歆结婚了他就相信了。
现在一切都无法弥补,他对这个污点越狠,那么对雨歆的愧疚就会逐渐降低。
南絮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父亲……”
“啪——”
一个耳光落在了南絮的脸上,打断了她即将要出口的话,脸上迅速泛红,嘴角也流出了鲜艳欲滴的血液。
“混账东西,谁准许你这样叫我?从今天开始起,在家里叫我南先生,出了门在外人面前才能叫我父亲。”南父愤怒的咆哮道。
南絮并没有哭闹,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乖巧的喊了声,“是,南先生。”
心已经凉透了,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了,抓不住的东西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失望的尽头是冷静,释怀的尽头是遗忘,她只需假装无所谓,直到真的无所谓。
南先生居然还会在意面子,呵呵,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还知道让她出去不准叫他南先生。
南父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脚步顿了一下,想起南絮手上的伤口,他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
吩咐张管家道,“你去拿医药箱来给二小姐处理伤口。”
“是。”
南父又冷漠的扫了一眼,雨中那小小的一团,心中生出怜悯之情,“处理好伤口以后,该跪多久就跪多久,碗就不必要端着了。”
南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一阵冰冷,南先生还真是心善呢,不用再端着碗了,不会有多余的惩罚了……
张管家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相十分和善,干事也特别利索。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南絮,恭敬的喊道,“二小姐,我去给您拿医药箱处理伤口。”
南絮抬起头看了张管家一眼,淡声道,“谢谢。”
张管家无奈摇了摇头便离开了,他只是一个管家,尽管再心疼这个小丫头,也不是他能管的。
没多久,张管家提着医药箱回来,刚才摔破的碗早就被佣人收拾干净,“二小姐,伤口不深我给您消炎止疼,再擦点碘伏。”
“您忍着点疼。”张管家把医药箱搁置在地上。
南絮点点头,等张管家给她处理好伤口之后,眼里开始雾蒙蒙的了。
刚才南先生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她都没哭,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管家,都愿意对她好,而亲生父亲对她的态度,疏离得就像陌生人一般。
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委屈得想哭,刚才硬憋着没有哭出来,现在她一只手紧紧抓着衣服。
眼眶里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得滚落下来,“张叔……”
张管家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哭的凄惨无比,心疼的说道,“二小姐,别哭了,老夫人回来了该伤心了。”
他本就心肠软,看见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受了伤,心里也跟着揪着疼。
南絮闻言停下了抽泣,抬眸看向张管家,眼睛红彤彤得像是兔子似的。
声音哽咽带着一股奶味,“奶奶去哪儿了?”
张管家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南絮瘦弱的肩膀安慰道,“老夫人回老家祭祖去了,她心脏病发作了,应该要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南絮的神情黯淡了几分,心里难免担忧,奶奶一直都有心脏病,现在她发作了自己又不在她身边。
南絮咬唇点点头,“我知道了。”她低垂着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
张管家见状也不再说话,撑着伞默默地离开了花园。
张管家走了以后,给南絮撑伞的佣人也移开了伞进了别墅。
南絮一个人在雨中跪着,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神呆滞,心里有千万种滋味在蔓延翻涌。
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膝盖早就麻木了,双腿更是僵硬得动弹不得。
画面一转,南絮仍然跪在原地,只是不再是一个六岁的幼童。
摇身一变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跪在花园里,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裙子。
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帝亲手雕刻的一般,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唯有美中不足的是,巴掌大的脸蛋上赫然有五根手指留下的红印。
大厅里一直坐着的南父看了看时间,三个小时已经到了,他大步流星走到花园里。
威严的吼声震进了南絮的耳膜,“南絮,你给我过来!”
南絮这八年经常在这个地方被罚跪,奶奶和黎阿姨在的时候还能劝两句,少跪一会儿。
她们不在的时候,南絮就实打实的在花园里跪够三个小时。
这一次也不例外,三个小时到了,南絮颤抖着双腿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距离南父五米远的位置。
垂眸冷淡的喊了一声,“南先生。”
南父脸色不悦的盯着面前这个,跟他眼睛十分相似的孽障,越想越气。
她这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曾经玷污了他和雨歆纯洁的爱情,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生女。
“跪下。”
南絮毫无迟疑的跪下,背脊打得直直的,姿态骄傲不服输,却让人挑不出错误。
她跪下来的动作就像常年培训过一样,也确实“培训过”。
曾经她不愿意跪下,一直为自己辩驳,被南父打得小腿骨折,卧床一个月,到了两个月的时候才拄着拐杖去上学。
从那以后南父让她跪她就跪,只是背永远都打得直直的,不卑不亢。
南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絮,语气冷漠的说道,“现在还不肯承认错误是吗?”
南絮低垂着头,长长翘翘的睫毛微闪,抿着薄唇一字未吭。
她根本没有错,前几年黎初雪已经改姓为南了。
南初雪在学校的时候,突然跑到南絮的班上,一直缠着说要奶奶给南絮买的那个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