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安平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这女孩儿他认识，或者说整个学校大部分男生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今年的大一新生学妹，叫吴薇，不知谁给起了个外号叫做“冰山美人”。
吴薇长得好看极了，身材又好，曲线傲人，说是校花也不为过，若是打扮一下应该会很漂亮。
她不打扮时，虽没有多迷人，但丝毫不影响有人迷恋她，可吴薇偏偏不爱与人交往，据说开学两个月来听过她说话的人不超过十个。
安平万万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与女孩挨得这么近，竟然是在这种场景。
就是……就是脖子上的刀有点煞风景。
两人离得是那么近，看着眼前能让每一个正常成熟男性直咽口水的吴薇，安平没敢咽口水。
要是脖子上开条口子怎么办！
“咱……先把刀放下来成不？”安平终究开了口，颤颤巍巍道。
“如果我有罪，请交给警察叔叔，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冲动啊！”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恶意，或者，是不是癌兽。”
刀刃离安平脖颈又近了一分，安平感觉喉结一凉，腿一软，差点都要给她跪下了。
他是真的想跪下给吴薇磕两个头啊，只要她能放了他，磕一百个头都没事啊！
不过他对这个新名词更疑惑。
“癌兽……是什么？”安平一脸古怪，要不是脖子上架了把刀，他甚至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游戏打多了，把什么怪物名称放现实里了。
“别装傻，我知道你是觉醒者。”吴薇切了一声，眼中有一丝不屑露出，对安平的回答根本不相信。
“哥们儿，别演了，这娘们儿天赋是「直觉」，她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不是普通人。”
这时，躺在一旁一直被安平忽视的人坐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癌兽，癌兽这时候已经爆衣了。”
“彭！”一柄飞刀插在那人的头旁边，但凡偏三公分，那人必定血洒当场。令安平惊讶的是他根本看不清飞刀是怎么丢出去的。
“诶诶诶！”那人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跳了起来，“你不是验过我的身份了么？干嘛动刀子！”
“闭嘴。”
吴薇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同时拿出另一把刀再次架在安平脖子上，那人立马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
安平这时候终于看清楚了那人是谁，立马就乐了，这人他认识，在学校里挺有名的，叫徐凯，性格挺古怪的，跟他一样是大二的，校足球队主力后卫，不过出名是因为校内打比赛，这货跟人打起架来了，一拳一个，跟五个人打架愣是不落下风，边骂边飙垃圾话。
“五个打一个打不过，你会不会打？”
当时也算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校园。
怎么这货和吴薇大半夜共处一室？
他一进来就看到吴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飞徐凯，然后掏出把小刀架闪身来到他面前，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又把刀在他的脖子上，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俩关系的，把我杀了对你没好处，你不要犯傻啊！
安平在心中狂吼，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因为这俩人两句话就已经蹦出好几个他听不懂的词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架在脖子上的刀松了松，吴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球来，塞到他的手里。
只见黑球与他手指解除的那一刹那突然就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原本偌大的教室只开了几盏灯，有些昏暗，现在却被照的犹如白昼。
“……”
“卧槽……电灯泡……”
徐凯张大嘴巴惊诧道。
吴薇没说话，但安平能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变了，握着刀的手也僵硬了那么一瞬。
“还说不是觉醒者？”
几秒钟后，吴薇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但却夹杂着一丝困惑。
“我没说啊……”
安平有些委屈。
你们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啊！
“我说……这货不会以前不知道自己是个觉醒者吧？反正检验球也证明了，他没必要装傻充愣。”一旁的徐凯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或者异于常人的地方？”吴薇没管徐凯，盯着安平：“比如力气很大，跑得很快，身子抗揍，能捕捉到一般人捕捉不到的细节？”
安平僵硬地摇了摇头。
忽然间，刀子被吴薇收了起来，她退后几步，坐在最近的桌子上。
吴薇抱着胸，疑惑地看着他，却什么都没说。
“诶，兄弟！”徐凯凑了过来，勾住安平的肩膀，“是不是很疑惑？我明白你的感受！走，哥带你去吃夜宵，让你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说完，他还喵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吴薇，似是在请求什么一样。
“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
“好嘞姐！”
说完，徐凯就像逃似的拉着安平跑出了教室，嘴里还骂骂咧咧地。
“这死娘们儿！怎么就盯上我了！上来就踹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安平：“……”
安平大脑一片混乱，试图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推测出一点什么，但根本没办法。
不是这两个人疯了，就是我疯了。
安平暗想。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去教室好像只是为了拿一本忘下的书。
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呢？
而且，书好像也没拿……
几乎是将安平拉到了自己的寝室，徐凯从柜子里扔出一桶泡面，自己也拆开一桶，自顾自撒起调料包来。
“哥们儿宿舍没啥能吃的，凑合凑合！”徐凯端起热水壶泡着面说，“随便坐，剩下三个人都去校外租房住了，不用客气！”
安平找了个床板，扫了扫上面的浮灰，然后坐下。
“什么……”
安平话没说完，徐凯突然开口。
“觉醒者呢，就是普通人中觉醒出能力的一部分人，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就觉醒了。每个人能力各不相同，有强有弱，有常见的，也有罕见的，哧……”
徐凯嗦完一口面，忽然放下叉子，又撸起袖子来。
只见他的双手双臂忽然膨胀，表面泛起金属的光泽，力量感十足，安平相信若是这种状态下挨上徐凯一拳，他怕是肋骨得断个遍。
“「铁臂」，厉害吧？”徐凯在空中挥了两下，似是在炫耀，“那娘们儿天赋是「直觉」，告诉过你的，能力如其名，不用我多解释吧？”
安平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内心激荡无比，或许徐凯这货中二了些，但是这如铁般的手臂造不了假，这就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打开。
不过他记得没错的话，徐凯是踢足球的，为什么会觉醒「铁臂」这样的能力呢？
察觉代课安平有些怪异的目光，徐凯尴尬的笑了笑。
“踢足球的，手上功夫好一点，很合理吧？哈哈哈……”
安平尬笑着，附和着他。
别人他不知道，徐凯的确如此。
毕竟什么正经人会在球场上一挑五……
“癌兽是什么？为什么吴薇怕我是癌兽？”
徐凯打了个响指，翘起二郎腿，一扫刚才的尴尬。
“觉醒者中有一部分觉醒的能力比较特殊，他们的躯体发生了“癌变”，我不好解释，反正就是只要能杀死觉醒者吸取能量，他们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像癌细胞一样。他们平日里与普通人无异，但战斗时身体就会突然发生异变，变成野兽般的存在，所以叫它们为癌兽。”
“当然，更多的论调是，癌兽压根儿不算觉醒者……哥们儿别想着找个癌兽看看，就凭你的战斗力人家随便就能捏死你。”
安平静静看着徐凯吃完面，然后又灌下一大瓶水，做完这一切，徐凯才继续说：
“癌兽吸去觉醒者的能量的方式是吸食血肉，也就是说，他们要杀死觉醒者。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会尽可能的多猎杀觉醒者。”
安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样子他们就能多活几年？”
“上道。”徐凯打了个响指，继续说：“不仅如此，吸食觉醒者的血肉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强，相当于进化，达到一顶层次的还能发生蜕变，不过我这也是听说，不太了解。”
他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癌兽和觉醒者之间是死敌，见面就是撕，所以你以后小心点，别被癌兽盯上了都不知道。”
安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癌兽杀觉醒者就可以变强、增寿，这对他们来说有极大的诱惑力。癌兽杀的觉醒者多了，觉醒者整个群体自然也就跟癌兽结上仇了。
所以二者水火不容。
“还有啊……”
安平发现徐凯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话唠，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了，要不是安平拒绝，徐凯最后差点拉着他拜把子。
不过这次到是得到了不少信息，回到自己宿舍的安平一阵头疼——信息量实在太大，无论是谁一时间也接受不了。
他从徐凯的话中总结出那么两个字。
危险。
躺在床上，安平长出了口气，明明两个小时前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可现在却变成了徐凯和吴薇口中的觉醒者，要为了不被癌兽发现并杀死而努力。
安平掏出了吴薇给他却并没有拿走的黑球，又几乎是触电般的放下了它。
宿舍里的一切还是那么平常，打游戏的徐哥和彬彬在打着游戏，博哥在浴室里边唱歌边洗澡，仿佛和昨天，又或者前天的每一天都没什么去区别，他还是那个上大二的安平，但面前的黑球又在提醒他，他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
没看两秒钟，安平将黑球赶紧塞回了口袋。按徐凯的说法，这黑球对觉醒者能量十分敏感，触碰到觉醒者会发出白光，而碰到癌兽就会发出红光。
而觉醒者知道的，癌兽自然也知道。
如果徐哥或者彬彬中的某个人是隐藏的癌兽，那么看到黑球散发出的耀眼的白光后，他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虽然他不想这样揣测自己的舍友，但跟徐凯聊了两个小时，他突然就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按徐凯的说法，觉醒者被自己变为癌兽的亲人杀死的事情实在不少见，光这个城市内觉醒者可能就有三百个，而癌兽就不下五百了，癌兽天生便是要猎杀觉醒者的，大街上遇到个人，保不准就是想要吃掉你的癌兽。
“平儿，打游戏不？双排坐牢，我绷不住了！徐哥太菜了，带不动啊！”
“不了。”
拒绝了彬彬的邀请，安平连衣服都不想换，闷头倒在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突然就理解了徐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当你的身边充满了想要杀死你的敌人，这时候遇到一个同类，换成自己或许也是一样的反应。
他又喵了一眼赤裸上身，披着浴巾进来的博哥，想象着他变成一头怪物，朝自己亮出獠牙，眼睛血红，嘶吼着要吃了自己……
做了一整年的舍友，说没感情是假的，可要是他们真的是……
安平不敢想了，因为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爸。
如果他是癌兽，他会想杀我么？
摇摇头，抛去这些奇怪的想法，安平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敏感过头了——既然不知道，又何必妄下揣测呢？
安平转了个身，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碰到黑球时光芒那么耀眼，说明他觉醒的能力很强很强，可是他从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他倒是有一点异于常人。
安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像过去十几年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在脑中轻轻地唤了一声：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