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不能置之不理。石坑里的红光,还有竹甲尸身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硬着头皮停下脚步,打鬼鞭暂时丢失了,手里只剩下一把刀。尽管知道刀子对竹甲尸作用不大,我还是紧紧的攥在手里。
石坑里的老井被镇河神纹死死的封住,井里的红光始终都冲不破若有若无的神纹,在我握紧刀子的一刻,竹甲尸骤然丢下我,朝着石坑冲了过去。
嗡……
竹甲尸直接冲到了石坑边缘,此时此刻,除非我动用涅盘化道,否则就不可能阻挡它。心里正没主意,石坑里的老井井口,顿时掀起了一大片清晰可见的水波纹,仿佛整条大河全都浓缩在一口井中。充斥到井口的暗红的光立即被压了下去,紧跟着,那片荡漾的水波纹突然飞出来一片,凌空压落,直接落在竹甲尸的身上。
这片水波纹仿佛比一座山都重,竹甲尸直接被压趴在地,比铁都坚硬的一层竹甲,直接咔吧咔吧的开始崩裂。
竹甲尸是凶悍无比,但镇河神纹的来历则更加深远。水波纹紧紧的缠住了竹甲尸,让它寸步难行。
我瞧的出来,竹甲尸很想冲到那口老井旁边,只不过水波纹禁锢着它,它就算拼死,也走不出一步。
咔嚓咔嚓……
竹甲尸身外的竹甲一瞬间就被压的寸断,护体的竹甲一碎,它的身躯也仿佛被山重压,开始崩裂,前前后后最多几个呼吸的时间,凶悍的竹甲尸几乎被压成了一片细碎的粉末。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竹甲尸崩碎之后,那片淡淡的水波纹如同一片流水,滑过石坑,重新汇聚到老井的井口。
竹甲尸粉身碎骨,老井里的红光也被死死的压制。虽然没人跟我多说什么,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井口的那片镇河神纹,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最起码这几年之内,老井里的东西绝不可能冲出来。
我松了口气,跑过去把竹甲尸崩碎的粉末踢散。等到收拾妥当,我就想到了遗失在后方过道里的打鬼鞭,转身想去寻找。
这一回头,我看见之前围堵在通道和空间处的镇河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去了,一溜小跑的赶过去,所有的镇河阴兵一个个回到石墙的夹层里。墙壁被撞出几个窟窿,一片狼藉,我找回打鬼鞭,把掉落下来的石砖重新塞回去,勉强把墙壁的窟窿给补上了。
这一切做完,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又转到了那个空旷的石墙夹层里。
我仔细的看了看,这面墙壁若干时间之前估计真被人动过,透过不足两尺宽的窟窿,还能看见九点几乎察觉不出的光斑,在地面上不停的闪动。
夹层是空的,站在外面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我壮着胆子把窟窿旁边的石砖又取下几块,然后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夹层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四面的角落中,有几盏已经熄灭的油灯,我把两盏灯油的灯芯拧到一起,点燃之后,火光亮堂了许多。
我端着这盏油灯,慢慢的绕着夹层走动,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一边走,我一边想,如果这个地方果然就是当年爷爷进入河眼之后私自做过手脚的地方,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根据我现在所知,爷爷进入河眼,我爹也进来过,而且,我爹把爷爷留下的一些东西给损毁了。现在整个夹层又是空的,所有的线索完全断绝,再看也看不出什么。
地上不停闪烁的九点光斑,应该是在油灯光的跳跃下折射出来的,我蹲下来看这些光斑。距离这么近,看的也比较清晰,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那些光斑闪烁的地方,留有几块依稀的痕迹。
痕迹都不大,和家里用的洗脸盆大小差不多,我看了许久,就觉得这些痕迹应该是之前放置过什么东西,因为放的时间太长了,留下了印记。
印记遍布在夹层的地面,一共九块,那些不停闪烁的光斑,就是这些淡淡的印记发出的。可是仅凭这些印记,也看不出来之前放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然而,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九星图。
我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江湖传言,我爷爷破解了九星图,而夹层的地面恰好就有九块光斑。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我爷爷布下的那个棋局,最早就是从河眼这个夹层开始的。
他布了什么棋局?这个棋局有什么作用?
对我而言,这些事情依然都是谜题,让我一脑袋浆糊。
许久之后,我从夹层钻出来,把石砖一块一块重新塞回去,又清理了一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河眼毕竟不能久留,我顺着以前走过的路,从这边一直走到河眼的尽头,然后从河岸边的密道钻出。
我不知道斗鸡眼和织梦现在在什么地方,立刻沿着河岸去找。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斗鸡眼站在河边,一边走一边伸着脖子朝河里看。我赶紧跑过去跟他汇合,斗鸡眼一看到我,两只眼珠子就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不是让弄到河里去了?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反正是没事,别说那么多了。”我不想和斗鸡眼说期间的详细过程,问道:“织梦呢?在什么地方?”
“老子又不是她男人,她去哪儿了,老子怎么知道。”斗鸡眼朝着南边瞅了瞅,说道:“刚才你一落水,我们害怕你叫冲到下游去,俩人分头去找,那丫头走的快了一些,现在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那就去找她。”我刚想迈步,又想起来被斗鸡眼捆的粽子一样的那具竹甲尸,竹甲尸肯定还有用,丢弃在河滩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我兜头朝回跑,想把竹甲尸带上。
被斗鸡眼捆起来的竹甲尸,还在原地,所有的关节都被绳子勒的紧紧的,难以动弹。我抓起绳子,但还没等把竹甲尸给提起来,它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里,唰的一下子冒出了一片黑乌乌的光。
我唯恐会有什么意外,一松手就朝后面退开好几步远。竹甲尸的眼窝里的乌光散发出来之后,它的身躯突然一阵膨胀,身外包裹着的竹甲开始碎裂。
竹甲尸像是鼓胀起来的气囊,一瞬间就涨大了,束缚在它身外的绳子一根根的崩断,等到所有的绳索全都断裂的时候,竹甲尸已经比刚才大了至少一倍有余。
“又要搞什么啊!老子现在看见它就头晕眼花……”
嘭……
斗鸡眼的话还没有说完,竹甲尸真的像一只皮囊,嘭的一下爆裂开了,如同一只人那么大的爆竹,声响如雷。
这声爆裂声随即飘向了半空,余音袅袅不绝。千丝万缕的声音随着风呼啸,一眨眼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杂音好像汇集成了一道人的话音。
“必杀……陈六斤……必杀……陈六斤……”
这道声音在河风中听的清清楚楚,随着风一直飘向了远处,飘出去很远很远之后,我似乎还能听见,声音响彻了大河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