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imee正式把德方股份买回来之后,Mr.Meier特意飞来上海。在聚龙三千平米的大店里,他看到天花上到处都是漏着水的大窟窿,地上放着一个个接水的大桶。这些地方被货架拦起来,客人们进不去,但经营面积缩小到一半不到,动线就更是一塌糊涂。
上九楼的时候,到八楼直达扶梯就不开了,空调也没有,这么破破烂烂的店、还官司缠身,Mr.Meier看着头都疼。他的脸变得铁青:“这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我们承受不起幼题停止和我们集团合作的损失。中国的店铺,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关掉!”
聚龙这家店,连滚带爬拖了这么久,不是因为值得留恋,而是Aimee实在不愿意向全吉龙屈服!既然已经没有了股权合作,宁芫也不想再和Mr.Meier解释。
柳建义带着Aimee和陈法吃过饭后,陈法立刻紧急召见了全吉龙:“听说你在外面到处说六十万搞定一个决定判决的人啊?这么高的行情,看来,你找了比我更大的树嘛。”
“没有!我没有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呢?”全吉龙鼓鼓的大眼珠子简直要瞪得喷出来了。
他确实在不同场合吹嘘过、炫耀过,但这是哪个家伙瞎传的?当然,他知道陈法生气的点,是在六十万上。全吉龙通常给他的价码,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一单,还从来没有达到过六十万。陈法毕竟是高级别了,其他低级别的,五万十万的也给过,全吉龙和人说二十万一个人,是他定的平均行情,能省自然得省。
陈法说六十万,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全吉龙加价。
“我今晚可是见了你使劲想整的那个女老总啊。”陈法悠然地晃动着手里的洋酒。
“啊?你怎么会和她见面的?她找你干什么?”这可出乎全吉龙的意料,陈法这条线,可是我这么多年苦心打点的,没想到这个死娘们儿也要碾到这条道上来了。
“她找我干什么?你说呢?”陈法最烦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了,如果不是看钱份上,他心里一万个鄙视这个把有限的小聪明放大到无限算计的暴发户。
陈法和全吉龙,是通过柳建义的引荐认识的。在柳建义面前,他一直是年轻有为的先进代表,他不能、不敢、不愿在柳建义面前毁了形象–这是他在报纸上的样子、也是他内心希望自己能成为的样子。
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全吉龙把一堆钞票直接码在他面前时,视觉效果太震撼了!只要他手一伸,这些就是他两三年的收入。第一次把这么多钱拿回家交给老婆时,老婆的眼睛从来没有那么大、那么亮!
“以前只是收收烟酒小信封,看来还是搞房地产的老板有派头啊!”老婆欣喜若狂。
有了钱的他,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培养成才、从来没有离开过上海的母亲,安排了出国游,老妈骄傲极了,逢人便夸儿子孝顺、有出息!
当他开始收第二笔、第三笔时,成就感就更大了!有了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呼风唤雨。他简直盼望着全吉龙这里天天有官司、日日有难题。这些做生意的,来钱就是快啊!我这样也算凭劳动所得,权当咨询费吧!
有了全吉龙、就有了赵吉龙、钱吉龙、孙吉龙……是全吉龙给他打开了生财之道,体验了权力变现的能量和美好。
眼前放着这么好的机会,能不好好用一把吗?
“你要知道你这个事情,不好办的啊!这个宁芫,也是很有来头的啊。都是惹不起的人,已经开了口,我也很为难啊!”陈法的酒,喝得很慢、很洒脱。
全吉龙脑子转过来了:六十万,是这个意思啊?那个臭娘们儿真是狠啊,把行情抬这么高!不过也完全有可能,她可是不要命的,就冲着想弄死我,她应该会出这个价!
“陈法啊,我一点都不担心啊,她不过是突然冒出来的,怎么能和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感情比呢?”全吉龙和他碰了碰杯。
“感情是要讲的,原则也是要讲的,你不能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这里也要有交代的。”陈法心想:我能和你全吉龙有感情吗?我那是对钞票有感情!
全吉龙心里恶狠狠地:你TM的在我面前讲原则,你的原则就是多收钱吧?老子在这个案子上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还想接着讹啊?
“陈法啊,你看吧,这个事情我们已经扯了很久了。这个女人告我的时候,我花了钱的,现在我告她,也是花了钱的,这么七加八加,已经很多了。早知道,我就该把钱直接赔给她,拿钱打发她,说不定花得还少,对伐?”
“我这不是这些年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吗?我的钱,要么就老老实实按合同赔给那些小老板们,要么就把这些顾问费付给我辛苦奋斗的法律兄弟们。在我心里,当然是兄弟重要啊!”全吉龙又碰了碰陈法的酒杯。
“这个宁芫和你的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事情了,方方面面为她说话的人太多了!我是刚刚和她吃完饭就过来见你的,你说我够不够兄弟?”这全吉龙平时稍微划一划领子就心领神会,今天绕来绕去,这么不爽快,肯定是觉得前面的钱已经给到位了。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兄弟,兄弟你也不要难为我。我原来想着和你好商量的,既然你没得商量,我就只能公事公办,这样我两头都不得罪,可以吧?”
“那不行,我是不会让兄弟为难的!明天,明天我安排!”两只酒杯终于气味相投地碰到了一起。
“宁总啊,中午能一起吃个饭吗?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餐厅。”聚龙的武志恩在电话里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在和聚龙进入拉锯战后,宁芫也不怎么找武总了,除了为难他,也解决不了问题。没想到他主动找过来了。
“宁总啊,我真没想到,我这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被骗了!”武总一见到宁芫,就表现得近乎崩溃。
“武总,您慢慢说,这是怎么啦?”武总一向儒雅稳重,什么事情,把他逼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