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长公主一句话,臣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牧启方毕恭毕敬的磕头行礼。
百里长安回过神来,忽然间笑了笑,「满朝堂都在骂我是牝鸡司晨,你倒是个例外,我这一纸调令,不觉得……」
「长公主?」牧启方抬头。
见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百里长安摆摆手,「随便说,这儿也没外人。」
「是!」牧启方颔首,「臣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所接触的都是最底下的百姓,与金陵城诸位大人所见的天下不同,咱见着的,都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说句不好听的,谁给老百姓饭吃,谁让老百姓合家平安,那就是明君,便是圣明之人,至于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呢?」
百里长安勾唇,「继续说。」
「不管谁当皇帝,不管谁手握大权,若只是图一人之利,那便是逆贼,为百姓所恶之。但若是这人能造福万民,福泽天下,纵然是长公主振臂一呼,亦不乏百姓支持。」牧启方拱手。
百里长安半倚着案台,「牧启方,就凭你这些话,本公主就可以治你一个以下犯上,撺掇谋反之罪。」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李茉慌忙磕头行礼。
牧启方虽然面露惧色,但仍是脊背笔直,「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长公主觉得臣有谋反之心,大可杀了臣。」
「你有没有谋反之心,你自己心里清楚。」百里长安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我素以为这天下是有能者居之,所谓的谋反,你若是有本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这天下仍是太平盛世,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差别?」
牧启方不敢吭声,沈唯卿面色微沉,隐约觉得百里长安这话有点不太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毒,所以……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老百姓过得舒服了,大昭还是大昭,帝王换了千百个,老百姓记住谁了?一个都没记住。」百里长安起身,「也许那天,史书工笔,还能记上寥寥数语。」
紫岚有点心慌,「主子?」
「没事。」百里长安回过神来,「权当是开个玩笑而已,难得也有人认可我,这穷乡僻壤的出了个这么明事理的,还算能入眼。以后这礼州就要交付给你了,还望牧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牧启方赶紧磕头,「臣,领命。」
「这礼州的污浊风气,也该捋一捋了。」百里长安负手而立。
牧启方转头看了李茉一眼,继而沉默不语。
「你想怎么做?」沈唯卿上前。
百里长安回眸看他,「你的消息都送出去了?」
「嗯!」沈唯卿颔首。
百里长安又看着紫岚,「我们的消息呢?」
「城中消息已送,千机阁的人就在附近,弓箭手都已经准备妥当,公主府的人还在路上。」紫岚如实回答,「想来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百里长安冷然勾唇,美眸微眯,「很好。」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长安?」沈唯卿担虑的瞧着她,「你身子不大好,要不要休息一会?这些事情交给我们便是了,你且放心。」
百里长安伸个懒腰,「是有点累了,这副身子骨愈发的受不住了,不过没解决那些事儿之前,我这眼……怕是合不上眼。」
四下,一片死寂。
今儿天气不错,风略大。
百里长安站在院子里,暖风拂面而过,她扬起头瞧着湛蓝色的天空。
不多时,牧启方急忙进了院门,「长公主,知府衙门来人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牧启方心里砰砰乱
跳,不久之前刚收了长公主的信,这会知府那边就找上门了,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来得好。」百里长安捻一片红叶,面上平静如旧,「我也想见一见,这礼州的知府大人,得有怎样的三头六臂,才能只手遮天,护着这霸凌一方的狗屁圣教?!」
牧启方行礼,「长公主还是要小心为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百里长安立在原地,「让他来见我。」
牧启方颔首,「是!」
「该来的总要来。」百里长安皱眉,转头瞧着沈唯卿和紫岚,「叫什么来着?」
沈唯卿近前,「冯贺远。」
「哦,冯贺远。」百里长安点点头,「是有点远。」
山高皇帝远。
不多时,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
「臣礼州知府冯贺远,不知长公主在此遭难,救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冯贺远扑通跪地,慌忙磕头。
听得他嗓音里的轻颤,百里长安不温不火的转身,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地磕头的礼州知府,「来得也不晚,毕竟本公主还活着呢!」
冯贺远身子微颤,这会是连头也不敢抬,「臣、臣该死!」
这要是在金陵城,紫岚的剑早就出鞘了,岂能由得这般宵小之辈,肆意猖狂,虚以为蛇。
「该死?」百里长安弯腰,手中的红叶轻飘飘的簪在他发髻上,「脑袋上来点艳丽的颜色,瞧着都是顺眼多了。」
这可把冯贺远吓得不轻,连连磕头,直呼该死。
「别怕!」百里长安温声笑道,「你是礼州知府,我这一个金陵城来的外乡人,能拿你怎样呢?外头的兵,难道壮不了你的底气?」
冯贺远骇然心惊,面色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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