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魁在水底下『摸』到小项,一上手,就发现了小项不对劲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像一团过了水的面条一样,抱不起来。
“狗日的项楚材,你给我起来。”
大魁正准备向小项喊道,第一个“狗”字还没出口,就被灌了一大口水,才发现自己还在水里面。
没办法,大魁奋力抱起小项,想把他给拉上水去,可不知道为啥,就是抱不动,好像下面有什么被勾住一样。
大魁刚才因为突发情况没有准备,又喝了一大口水下去,在水里面折腾了这一会,肺部的空气几乎要耗尽了,看来自己要憋死在这里了。
大魁没得办法,只得暂时放开小项,自己奋力向上游着,终于在最后的一秒,探出了水面,张开嘴巴,贪婪地狠狠地吸了几大口气进肺部,才算是把肺叶重新激活起来。
大魁没有时间观察这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三狗他们怎么了,顾不上这么多了,深深地吸上一大口气,一个猛扎子,又扎回进了水里去。
根据刚才的位置,大魁直线扎下去,一直向下,过了不久才『摸』到了车外壳,凭着感觉和记忆,『摸』进了驾驶室里去。
再次『摸』到了小项,这次没有直接抱他,而是朝他的脚底下『摸』去,刚才抱不起来,估计是脚底下勾住什么东西了。
这一『摸』,还真是『摸』到了点原因出来,原来是小项把两只脚缠在一起,死死地压在和勾住那个油门的踏板上。
大魁一阵心悸,眼泪喷薄而出,可是在水里,没人知道自己流泪吧,你个狗日的小项,我知道了你的意思了。
“小项,我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不用再踩着油门了,我带你回家,来,乖点,放开脚。”
大魁心里默念着,也算是在跟小项说话,如果在天上的小项能听见的话,大魁相信小项能听得见,因为他在天上,不需要听到人的话声,就能听到的。
大魁坚信小项是听到了他的话,因为他的默念刚完,小项两只死缠在一起解不开的腿脚,就缓缓地自动松开了。
大魁终于能抱起小项了,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轻,很轻,或许在水里有浮力的作用,大魁抱着小项,急速地向上游着,终于把小项拉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小项立刻变得沉重无比起来,大魁小心地面对面地抱着他,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踩着水,借着远处枪炮亮起来的昏暗光线,向岸边游了过去。
到了岸边,大魁抓住一点水草,先把小项给翻上岸,紧接着自己也翻了上去,才发现自己全身又疼痛起来,到处都有肿块什么的。
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尽管是累的不行,大魁还是起身去『摸』小项,心里面还是残存着一丝的希望,希望小项还能活着。
『摸』着『摸』着,大魁就放弃了自己的行为,也放弃了自己的念头了,『摸』到小项胸口有两个血洞。
小项背后因为子弹的贯穿,炸开两个碗口般的大洞,后背几乎是空掉了,连里面的脏器也掉了出来。
已经不需要再去『摸』小项的口鼻了,但大魁还是不死心,右手颤悠悠地把手指放在小项紧闭的口鼻上,不用说,早就没有了呼吸了。
大魁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小项,死死地抱着,咬紧牙关,憋着声音,哑哑地叫着,完全不像是在哭着,而是在狠狠地、短促地叫着。
大魁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血,只有跟深夜一般的黑『色』的血。
三狗这边还是一片枪炮声,鬼子在前头架起了轻机枪,掷弹筒也朝三狗他们这边打了过来,而且好像不止白天的一点部队。
应该是从铁路桥那边也跑了一群鬼子过来,一边在铁路桥上构建起临时的阻击阵地,同时也支援了好多人过来,帮助松田他们加固了最前端的防守阵地。
虽然狗腿和竹竿两组人马已经迂回到对方阵地的两侧,但打不进去去,人家的火力突然加猛起来,这是三狗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而且现在的三狗,已经是处于昏『迷』的前奏状态了,当吩咐完大家后,三狗一把『摸』自己的大腿根,马上是一手湿乎乎的血,左腿的大腿根部中弹了。
唉!忍着剧烈的疼痛,三狗暗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命数到了,自己死不足惜,只是不能把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带出去,才是最深的遗憾了。
“三狗三狗?”
趴在附近的秀才,见到前面鬼子突然人数增多起来,火力也增强不少,而且已经有反扑过来的迹象,就急忙回头找三狗,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可秀才喊了一声三狗,没回,以为三狗没有听见,又加大声音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吓得秀才一身『毛』,赶紧连爬打滚地朝三狗藏身之处爬了过去。
滚在三狗身上的秀才,一把把三狗抓了过来,借着暗淡的亮光一看,三狗的脸煞白的恐怖,像一张白纸一样,眼睛也半睁着,抓住秀才的手,费力地跟秀才说:
“秀才,我受伤了,估计不行了,你要帮我把大家带出去,带回家去。”
“和尚!和尚!”
秀才不搭三狗的话,平时文质彬彬的秀才,此时大声地、没命地冲和尚吼道。
和尚肯定明白是什么意思,马上两个翻滚,翻了过来,抱起三狗,一边抱着三狗一阵『乱』『摸』,一边急着问三狗:
“伤到哪儿,快说。”
“和尚,你跟着秀才,帮我把大家带出去”
“闭嘴,我问你伤到哪里,快回答我。”一向以出家人标准不出诳语的和尚,此时也急得骂人了。
三狗只得用手指了指左边的大腿根。
和尚不知道哪来的神力,一把撕开了三狗的裤子,对着伤口周边连点几个『穴』位,止住了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接着和尚从身后的『药』箱里掏出一罐白『药』,全部倒进了枪洞里去,总算是暂时止住了伤口的流血和防止细菌感染。
三狗被和尚点了几个『穴』后,顿感不疼了,挣扎着要站起来指挥部队,被和尚一把按住:
“你现在不能动,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这一『乱』动,把骨头搞坏了,你这条腿就要废了。”
这一句话吓着了三狗,三狗宁愿一下子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拖着一条断腿活在这个世界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