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想去。”三狗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始耍赖起来了。
“没有我的命令,你哪也别想去。”老刘正背转过去开步离开,头也没回就把三狗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不同意,我就找团长去。”
三狗看着刘营长的背影,心想这事在这里行不通了,就索性心一横,越级报告了。
“你敢!”
老刘听到三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冒火,转头一个快步上来,操起驳壳枪就对准三狗吼道:
“狗日的,你去哪说,我都不同意,你要是敢私自去闯鬼子的营地,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刘,三狗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再说,也不是没见过枪口,见得多了,打死也不会相信老刘会开枪的。
于是三狗开始牛起来了,转身就走,还挑衅地喊道:
“你打啊,你开枪啊,把我打死算了,我可不想带着七连的兄弟们,窝囊地死在三义寨前面。”
“你!狗日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给我回来。”
老刘气得把枪收了起来,从后面就追上了三狗,一把抓住三狗,心里特别想狠狠揍一顿这个敢犯上的下属,但刚举起的拳头,却又无力地放下了。
老刘伤心得一把放开三狗,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狗日的三狗,就是狗日出来的,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还称什么兄?道什么弟?你以为你一走就开心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你们死了,我怎么办?我难道不心疼吗?”
从小服软不服赢的三狗,最听不得这些话了,还特别是一个大老爷们嘴里说出来的,更是自己的上司说出来的。
三狗马上转身,也一屁股往壕沟的地上坐了下来:
“老刘,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的,不说这话。你永远是我的兄弟,永远是我的大哥,别说什么死不死了,说不定,这次我们都能活下来的。别这样。”
老刘低头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包被压得瘪瘪的三炮台香烟,递给了三狗一根,三狗平时没有烟瘾,可抽可不抽,见老刘递给他,就接上了,也掏出火柴,给老刘先点了。
老刘深深地吸上一大口,往肺部里吞了一会,好像要把呛鼻的烟一直吃进肚子里一样,好一会才慢慢吐出一大口烟出来。
“三狗,不是哥不批准你去,而是老哥真的舍不得你,生怕你们会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面对兄弟们?怎么面对自己这次的决定?”
“哥,你放心了,我们生为军人,随时都准备着殉国牺牲的,你每一次的决定和命令,都有可能有人会因此而牺牲,也包括我,这事跟你无关的,不怪你,也没人怪你。”
三狗也动了情,靠在堑壕的壁上,抽着烟,看着缥缈的烟气,感觉自己的命运如同这个烟气一样,随风飘荡,四散而去,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在哪,反正,最后都是相同的一个命运,就是消散在这个荒野里。
“可你也不能自己去求死啊,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带好七连,以后再往上走一走,以你的能力,可以带更多的兄弟,让他们跟着你,也算是少死一些人。”
“这个,我现在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只想着要不要让兄弟们少死一点,眼前这个三义寨,打肯定是要往死里打的,可在外面打,太难了。”
三狗把话题最后还是绕了回来,刘光羽见三狗这么坚决,也无无话可说了,只得说:
“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就壮士断腕了,可这事不小,我不能做主,得先跟团长说一声去,至少争取多一点装备来。”
三狗见刘光羽同意了,心里未免很开心,笑嘻嘻的。
“你也别笑得太早了,团长不同意,我也没辙,这样,我们现在就去团部,你也一起,如果团长同意了,你得先想一想,要跟团部要点什么回来。”
“好勒,跟着你这个讨饭高手,不愁我们七连没饭吃,嘿嘿!”
“为了让大家吃饱,我老从团里顺东西回来,可没少挨团长的骂。”
……
张团长这边简单多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事,这里里外外的参谋、传令兵各种人在忙来忙去,团长也在为强攻三义寨的准备工作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得知三狗的想法后,张团长思索片刻后,问了三狗几个问题后,都是些日语、决心、人员等问题,最后还是决定按三狗的想法冒一次险。
也算是对攻打三义寨的整体战术布置上,多出一个棋子,说不定这个棋子能做活这一盘棋局。
虽然团部按照师部旅部做了大量的强攻三义寨的准备工作,也曾想到派人混进三义寨进去,但都被一一否决了。
主要是日军的防守森严人员甄别严密,然后是找不到这样通晓日军和日军信息的人,更找不到兼有决死之心的死士。
如今三狗亲自上门毛遂自荐,也算是我张灵武没有看错这个连长,这小子有种,如果没死,回来必定前程无量。张团长暗想着。
虽然张团长也有点惜才的担心,但很快就被残酷的战事给压了下去,这年头,不要说一个小连长,就是上至军长都有人战死,难道那些军长师长就不是人才?
人才遍地都是,在大时代的车轮面前,被碾为粉末的比比皆是,不说小罗子这个连长。
如今这个三义寨如果打不下来,他自己这个团长都有可能没得当,甚至也会在战场上牺牲掉。
国破如此,我等军人当以马革裹尸的必死之心,才能有绝处逢生的图存希望,才能救国卫国,救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
想到此,张团长也是狠下心来,同意了小罗子和光羽的提议,但也叫团部参谋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首先是给了三狗一份三义寨内部防守的地图,这是从一个日军临时指挥所里得来的,当时51师302团在毛姑寨打扫战场时候,偶然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火烧去了小半,因为全是日文标注,战士不知道何物,但看上面都是手绘的地图,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种防线、关卡、通道、建筑等。
这士兵觉得这东西估计是什么重要的地图,就上交了,直到306团团部,找了个懂日语的人过来一看,发现这是三义寨的城防图。
虽然不知道这地图是真是假,但考虑到之后可能会打三义寨,慎重起见,306团团长就把这张残破的地图上交到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