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尽管装备精良战力超前,但没有一点现代军队应有的基本素质,不讲人道、无视国际战争法、侵害平民等,甚至都不如一个正常人,如同禽兽。
日军自从海上登陆以来,就四处随意乱杀中国平民,前段时间,日军刚在川沙口登陆,附近的三桥村石家宅,31名村民不分男女老少,全部被日军赶到坟场,用铁链拴在一起,然后身上浇汽油,用火活活烧死。
赵家宅农民赵志冲带着即将分娩的妻子和2个孩子逃到淬杨坟躲避,不料孩子受惊吓哭,被日军发现。几名日兵对着这手无寸铁的一家老小又是开枪、又是用刺刀戳军刀砍。
一个孩子一个被砍去头颅,另一个被拦腰砍成两段。更为残忍的是即将分娩的赵妻惨遭日军剖肚,没有来得及出世的婴儿被日军用刺刀挑出来甩来甩去作乐。
在合建村蒋家宅,十多名大人小孩被日军枪杀,8岁女孩王佩英目睹日军暴行后,受到极大惊吓,独自逃到田野里,过了几个月的野人生活。
当乡亲们找到她时,她面黄肌瘦、眼珠深陷、满头白发,所以后来被称为罗泾的白毛女。
连受国际法保护的红十字会人员,也没能逃过日本野兽的屠杀,鬼子强奸女护士,将医护人员的遗体砍成几段,惨不忍睹。
据不完全统计,日军登陆不到100天的时间里,仅罗径乡一地,就有2244无辜平民被日军杀害,占当时乡民数的80%。房屋基本彼烧光(约间),妇女被强暴者数以百计。
后来,罗径人民把农历七月十八日定为总忌日,要子孙后代永远记住日本侵略者欠下的这笔血债。
……
三狗在养伤的时候,有机会长时间接触和尚,一起聊起了这些事,还有和尚医治超度鬼子的事,本来和尚是不跟别人聊这事的,看着三狗读了书,估计能理解,就聊了起来。
“和尚,冒昧一下,恕我直言,你是连队的卫生兵,救我们自己人是正常的工作,但你,为什么还要去救敌人的伤兵?”三狗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和尚回道:“在佛祖面前,所有人,包括日军伤亡者,都是平等的,这就是众生平等的意思。”
“可是日军是始作俑者,没有他们的侵略,就不会有我们中国人的牺牲,也没有他们侵略者的死伤了。”三狗还是有点不解。
“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的所作所为,都不能改变人生来是平等的意思,我们可以鄙夷他们的行为,去反抗和阻止他们的残暴,但是,作为同是人,大家都是平等的。”
“人是生来平等的,可是,正因为日军侵略我们的存在,剥夺了我们的平等,他们利用坚船利炮来侵略我们,视我们的生命如草芥,他们都不跟我们讲平等,难道要我们跟他们讲平等?”三狗很愤怒。
“正所以这样,对于日军这样残暴的人,更是要超度他们,洗涤他们的灵魂,希望他们能洗净往生的罪孽,不再有冤孽仇恨,重新开始,下次如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做一个能给予自己和别人幸福的人。”
“下辈子及以后的事情,太远了,我们也很难管的到,就说眼前的,他们要来杀我们,我们难道就不还手吗,被他们杀吗?”
“也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正义,我们的反抗,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面对邪恶,佛祖也是要去灭掉它的。”
“既然要灭掉他们,那又为何要救他们?”
“因为他们手无寸铁了,没有再造孽的能力了,他们本来就是众生平等中的一员,他们作为人,是我们一样的,以前再邪恶,现在只要放下屠刀,回头也是岸。”
“那他们之前造的孽障,就难道因为他们手无寸铁,没有再造孽的能力,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当然是勾销不了的,因果报应,他们自然是会得到报应的,不管在现世,还是在来世,都会有报应的。”
“但我们抓住他们,杀了他们,或是对他们补刀,算不算上是对他们的报应?或是你不给他们治疗,不给他们超度,算不算上是对他们的报应?”
“阿弥陀佛!三狗,我们不能这样做,即使他们做法如畜生一样,但我们是人,不能学他们做畜生,至于报应,不需要我们去做,我们不是审判者执行者,报应他们自然会有的。如果我们也跟他们一样畜生做法,那是我们在造孽。”
“我宁愿自己做畜生,也要用畜生的方法来对待他们,因为他们的做法如畜生,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畜生了,就不是人了,我们对畜生,就不能用对人的方法去,就得用畜生的方法去对待。”
“我们是人,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做畜生,我们就不做人了,跟着一起去做畜生了;阿弥陀佛,但愿所有人都能成为人,而不是畜生。”
三狗一下子说服不了和尚,和尚也没有打算说服三狗,三狗觉得和尚不应该来战场上,或是他这个信念就不适合在战场上。于是,问他:
“你们讲究的是念善行善,那为什么来到这个到处都是行恶的战场上来?这里跟地狱一样,到处都是凶恶和残暴。”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来到这里,不单单是个人的修行,也是希望能救一人就一人,能度一人是一人。”
“那你以前练就的一身功夫,就不打算杀鬼子了?”
“我没打算杀人,我只救人。”
“那假如你受到鬼子的攻击,出现生命危险时候,你会出手吗?”
“会,因为救人,包括了救自己。”
“那你如果看到我,或是我们战友们,生命被鬼子威胁时候,你会出手吗?”
“会,也是因为救人,包括救大家。”
“那你如果为了救人,迫不得已要杀死敌人呢?算不算是杀人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了救命,必要时候,是可以杀人的。”
“那你不是说没打算杀人的吗?”
“我说的没打算杀人,是不去主动杀人,但如果为了救人,被动去杀人,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主动去杀敌人,也是为了挽救更多的国人的性命,也是出于救人去杀人,从这个角度去看,我们也是被动杀人的,因为我们没有到日本国家去杀人去侵略,我们只是在本国内抵御侵略者,那这个,算不算上是被动杀人?”
“从侵略和反侵略这个角度来说,你说的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既然我们都是被动杀人,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去被动杀人?”
“阿弥陀佛,在佛祖那里,没有侵略和反侵略,在那里,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住在哪里,都没有问题,只要在这个世界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我们全人类的家园。”
“那你的意思,是在认同日军侵略我们是没有错的?”
“我没有觉得是对的,而且也反对他们用这种战争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正如,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同类,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屠刀,放弃这个互相残杀呢,到最后,为的是什么?”
“你这个话,应该对侵略者说去,让他们放下屠刀,他们如果放下了,我们自然也会放下屠刀,因为是他们先举起了屠刀,要屠杀我们,我们只是反抗。”三狗明显在说气话了。
“单凭我,肯定是说服不了他们的,所以,正如此,我们改变不了大局面,我们只能尽量做好自己,比如,你们去抵御、去杀人,我去救人。”
“……”
三狗竟无言以对无法反驳,第一次,对佛家之人这么无礼、这么争锋相对,或许是内心放不下对侵略者的仇恨,对牺牲战友的愤愤不平。
只能说,两个世界观不同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最后还是能达成共识,即使是无奈的共识,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或许,是和尚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三狗——我们改变不了大局面,我们只能尽量做好自己。
我们都是芸芸众生,我们都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我们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既不甘心随波逐流,但我们又不得不随波逐流,因为,我们反抗命运的力量如此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