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倒地时惊起一片翻卷的尘土。
众人都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死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纵使景帝上过战场也见惯了杀伐,可还是不太能接受在京城、在自己的地界,有护卫死得如此的蹊跷。
侍卫们上前将黑熊尸首装上马匹,两匹马才堪堪驮动这只大黑熊,看得景帝是一阵欣慰又心疼。
他此时此刻想问,也不好问什么,两个儿子都为了保护他受了重伤,还是两个都是他最爱的女人留下来的血脉。
其中钟离霄的伤更重些,双腿上都是几近见骨的挠痕。
当然江清远和后背也不差,几道伤痕触目惊心,怕是再深些就要抓入肺腑。
伤成血葫芦的两个人都在说着“先带父皇/陛下走”又怎么能让钟正霆不动容呢?
然而还没等钟正霆感动完,深林中再次传来一声兽吼,又奔出来了一头熊。
这头熊竟然更加高壮些,不同于黑熊的颜色纯正,这头熊身上黑中带着些棕色,它的毛油光水滑,四肢更为健硕。
景帝身侧的亲卫拉响了求助的信号,却发现这烟花哑火了。
钟离霄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所有人散开,我与江小将军去把黑熊引开,待父皇撤,撤出林子!快!”
众人都没动,但是钟离霄所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他和江清远身上的血腥味最重。
而且黑熊又是他们所杀,打了小的来老的,那么棕熊的重点复仇对象定然就是钟离霄和江清远。
“对,听靖王爷的,先撤,不要拖我和靖王爷的后腿。”江清远神色凝重咬牙道。
钟离霄这会相信,这一出并不随江清远的手笔了,江清远没那么蠢,一个苦肉计把自己玩死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只不过时间不允许钟离霄细想,他和江清远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决绝与不甘。
他俩不想死在这里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俩不想和对方死一起。
钟离霄又想起沈倾城,虽然进场之前他们俩在吵架,可是如今将死,自己倒是想起她的好了。
他拿出粘上自己血迹的平安符,轻轻吻了吻。
……
正在给钟离霄打围巾的沈倾城突然被毛衣针扎出了血珠,雪白的羊毛线上留了个血点
,瞧得她一阵儿心神不宁。
沈倾城放下了打到一半的围巾,正打算出帐到林子口去迎钟离霄。
还没等沈倾城掀开帐帘,便看到碧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王妃!”
沈倾城连忙拿出手绢,擦擦她眼泪道:“什么事这般慌张?!”
碧芜急得出了眼泪:“王妃,刚刚奴婢听着皇上的羽林卫来报,说是王爷、皇上还有江清远在围猎途中遇到了两头黑熊,王爷和江清远将黑熊引开,保护陛下出来。”
“听说陛下离开时王爷身上的伤最重,如今二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沈倾城听完几乎是两眼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只是在昏厥的关头,她又死死撑住了身边的桌案,强迫自己不许倒下去。
沈倾城魂不守舍地问道:“影一影二呢,他们回来了么?”
碧芜点点头道。
“王爷也叫他们回来了,说是不许拖他后腿,影一和影二如今跟随着羽林卫和金吾卫们进林子里找王爷去了,只吩咐了我保护王妃。”
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中毒更加凶险,上一次好歹是在沈倾城的眼皮子底下,一切都是可控的。
……可是现在,生死未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地步的感觉令沈倾城更加焦虑。
她屏退碧芜,在房中换上请便的骑装,神色凝重地向马厩走去。
碧芜忧心忡忡道:“王妃,奴婢知道您心系王爷,可是这林中有许多野兽,王妃一个人去……”
沈倾城打断她道:“你同我一起牵马,我们去找王爷。”
碧芜道:“可是王妃,奴婢的骑射之术……”
沈倾城从怀中掏出十几个药瓶,药瓶上贴着许许多多标签,又掏出一支短笛道。
“仔细记好药瓶上的标签,有遇到狼和野猪等猛兽用的,虎和熊的药瓶你开盖后便往远处扔,能拖延些逃跑的时间。”
碧芜又指着沈倾城手中的短笛问:“那这是……”
沈倾城答道:“催眠蛇类用的,如今这个季节蛇都在冬眠,怕是催眠效果更好一些,我的蛊术还算不错,运气好的话,林中毒蛇蟒蛇怕是都能为我所用。”
碧芜:“那是不是还能让蛇帮忙找人?”
沈倾城叹了口气道:“范围不行,林子太大,我只能操纵蛇在能够听得到笛音的地方找。”
碧芜点点头,虽然范围不大,但是王妃这个技能对于狩猎来说还是太逆天了些……
沈倾城不愿再耽搁,道:“我们上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