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的相貌着实是美,但是也有气氛烘托和同行衬托的成分。
但论才识气质五官底子,却还是差了沈倾城不止一星半点。
钟离霄勉强接受,面上神色不显,折扇在手中漫不经心地开合,问她道:“会弹什么曲子?”
白檀垂眸毕恭毕敬地答:“回王爷,您点什么,奴家便会弹什么。”
那副柔和顺从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京中贵女的仪态,在黔都这个小地方足以哄得男人为之疯狂。
钟离霄道:“再叫几个脂粉味不这么浓的,给本王弹弹琴唱唱曲儿。”
红袖连忙拉远了距离福身娇笑道。
“王爷莫急,奴家这就给您挑几个姐妹上来,您就吃点点心酒水,奴家去去就回。”
那边白檀也抚着裙摆坐下,琴音自她葱白如玉的指尖流泻而出,她开口是一段春江花月夜。
白檀不仅长相柔美,嗓音更是清灵婉转,钟离霄听得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他来摘月楼从进门到现在,也就听头牌唱歌像那么回事。
只是钟离霄心下还有些惴惴,身上脂粉气这么重,回去又该如何同沈倾城解释?
要不是这个王尧永硬要带他来这种青楼……
钟离霄深深地望了王尧永一眼,微微凝眉,眼中有三分狠厉。
王尧永显然又会错了意,脸色瞬间几下变幻。
思考自己究竟是何处照顾不周,不得这位王爷的心思。
不过他转念又想起京中对靖王爷的传闻,虽说残废这一点和传闻中不似。
但是关于靖王“不行”这点,他还是略略有耳闻。
他也未曾在意靖王残废的名声,只道是不能人事,也算是种“残废”罢了。
谣言从京中传来黔都,定有夸张或者删减,王尧永不疑有他。
他举起手中酒盏对钟离霄道:“王爷如此雅兴,下官定要敬王爷一杯。”
钟离霄微微颔首:“好说——”
这时红袖领着几个懂乐器的清倌上来,穿得终于不是那么的省布料了。
手中拿着乐器,也不多话,只是和着白檀唱曲的旋律弹了起来。
王尧永喝得满面涨红,再次冲钟离霄举杯道:“下官再敬王爷,就敬这,曲美人美!”
钟离霄颔首,再次同他碰杯,将酒一饮而尽,内功运转。
他将体内酒气发散出去,眼神却装得愈发迷离。
酒过三巡。
王尧永终于被钟离霄喝得迷离的眼神所蒙骗。
他自诩早年上过战场,而后退下来,才回家乡做的守备,可以说一身酒量都是在边塞苦寒之地练出来的。
看着京中来的王爷只剩下一个端着的架子,他暗暗想到套话的机会终于来了。
王尧永道:“王爷…这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次疫情,只有王爷独自前来么?”
“治个病而已……”钟离霄非常做作地打了个酒嗝:“本王到,便是给那群蚁民面子了……”
“京城多好,要不是父皇…也罢,各人有各命,本王呀,便是个操劳,又比不得你滋润的命。”
王尧永见钟离霄话匣子打开,便也不再拘束:“这话说得…折煞下官,折煞下官。”
他客气地暗示道:“其实下官这滋润,靠的是平时多赚些外快来的。”
“哦?”
王尧永道:“嗐,城中有几个商行,我早年呢,攒了点钱,每个商行都投了些,你猜这么着?”
他乐得胡子乱抖:“下官每月都多出几文银进账啊!”
王尧永顿了顿,手中搂过红袖,红袖抬手给他喂酒,他顺着红袖的手饮了一口道。
“下官生平无甚大志,有酒喝着,有美人抱着,便觉得一生足以,贪万万是不敢贪的。”
钟离霄听着他话锋一转,心中暗道了声老狐狸。
面上附和着王尧永笑道:“本王敬王大人一杯,就敬王大人是清官!”
“敬我大景国万里河山,哈哈!”
觥筹交错间,是二人不见血的交锋。
钟离霄用内力将酒气逼上头,开始大着舌头胡言乱语:“王守备,你可知道,本王…不想去济州。”
“……还,不如待在黔都,”钟离霄哼唧着继续道:“还要送赈灾粮…又、又要本王亲自去。”
“粮食到了不就行了吗,那群蚁民,让他们吃饱饭不造反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钟离霄用余光偷偷瞥向王尧永,只见王尧永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紧接着眉宇间透露出算计来。
他心念电转,状似不经意道:“这粮食王爷打算从何处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