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霄有些头疼,这两人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偏偏一遇见就针尖对麦芒,拉架偏向谁都不好。
哪知沈倾城根本没有跟他吵起来。
沈倾城说道:“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赢了,你便帮我做这个注射器,你赢了,我便跪下来同你磕头,承认你医术天下无双,如何?”
沈倾城神色傲然,气质犹如寒岭之梅。
“我们就比,你引以为傲的——医术。”
晏淮道:“这,恕草民不敢应下,若是王妃一个不高兴,说草民欺负于你,王爷这边我可不好应付啊。”
沈倾城道。
“我跟你约定好,输赢凭能力而定,王爷也在这,你莫不是怕了吧,怎么,怕被我这个小女子以医术打败,让你颜面扫地?”
晏淮心想沈倾城莫不是疯了。
她一个闺阁妇人,就算有懂得些医术,又有些天赋,那也是苦读医书闭门造车。
纵使再天赋异禀,那经验也不是能和江湖中四处行医治过无数疾病的江湖游医相提并论的。
钟离霄和影一碧芜也有此担心,因为晏淮的看家本事除了医术还有武功。
甚至还专门为钟离霄研制出了一门可以让残疾人修炼的内功。
医术的造诣更甚宫中一些老太医,当初有晏淮这样的门客找上他,是他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晏淮当然受不了沈倾城这样的挑衅,尤其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医术方面。
于是晏淮道:“既然王妃坚持,那草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不过王妃,我们比什么?”
沈倾城想起王府的老门房,于是道:“王府的门房荣老,常年转个风便要腿疼,谁能根治,谁便胜,如何?”
晏淮觉得虽然困难,却并不能够让他知难而退,故而道:“草民觉得尚可。”
沈倾城拍板道:“那正好,我们明日便比。”
晏淮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一言为定。”
碧芜知会了荣老,老人一听自己的风湿有得治,赶忙颤巍巍地赶来给沈倾城和晏淮行礼。
沈倾城一身蛊医之术是姥姥所传,人也是姥姥带大的。
故而她对老人家有由心而发的亲切感。
沈倾城不太看得老人家跪,连忙将门房荣老搀扶起来。
“荣老您年纪大了,这跪来跪去的寒湿极易入体,以后没什么事拱手礼就行。”
晏淮看了沈倾城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赏。
他对她有了稍微那么一点点的改观。
毕竟在他眼里这些个京城少爷小姐,总不把平民百姓和下人的命当命。
也是晏淮明明有本事才学却不愿意科举做官的道理。
他江湖跑得多,世面也见得多,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多多少少在耳朵里走过一遭。
芸芸众生在庙堂与江湖中来来去去,个中辛酸他也听了个十之八九。
什么家国天下呀,什么海晏河清啊,什么江山永固什么登阁拜相。
说到底那只是梦想和少数人罢了。
深知官场中的身不由己,一不小心便会丢失本心的道理。
京城是如此,官场是如此,这个权力中心的大染缸,谁都逃不掉。
沈倾城身上,却看不到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她身上有一种物外超脱之感。
仿佛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
不会是棋子,不会是蝼蚁,不会是牲口,人就是人,人命都应该尊重。
不过只一瞬,晏淮又回悟过来,只是区区后宅妇人,自己怕是看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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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晏淮约定好赌局之后,沈倾城便开始为了明日做准备。
她先是命人将后院的艾叶全都拔了出来洗净烘干。
命令甫一下,整个寻梅阁的侍女小厮们便全都忙碌起来。
沈倾城带着碧芜一同换上窄袖男装,拿着药锄开始挖艾草。
碧芜在她身旁挥着锄头问,道:“王妃,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沈倾城挽着她的手卖关子道。
“碧芜啊,待会烘干了以后,我们把这些艾叶全都碾碎成粉末,然后用油纸卷起来,我明日自有妙用。”
语毕,沈倾城擦了擦脸上的汗,并没有丝毫停下挖艾草的意思。
碧芜看着土快被翻得朝天的小院,无语凝噎。
……
来来回回这一忙活,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沈倾城擦了把汗,还没觉得累,刚刚烘干一簸箕的艾草,又端来一簸箕。
碧芜看着换上男装忙前忙后的沈倾城,就想到人家王妃的小院种花修池养几尾锦鲤。
没事荡荡秋千喂喂鱼,绣绣花,没事再请别的夫人们来喝茶赏花,哥哥端得是衣香鬓影。
就只有他们家王妃,恨不得把院子改成个药铺,穿着打扮也像个郎中。
碧芜放下手里的活计,抢过沈倾城手里的簸箕。
“王妃,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造,您快去睡吧。”
沈倾城无所谓道:“还不困呢,碧芜,你再切点儿艾叶,我这边不够用了。”
碧芜强硬,道:“王爷说了,再不盯着你睡觉,奴婢就得挨罚了。”
沈倾城看着碧芜委屈巴拉的模样扶额妥协,将手中一簸箕的艾叶草交到了碧芜手中。
“行了行了,我去睡,你也早休息。”
碧芜点点头,他们习武之人两三天不睡还是撑得住的。
沈倾城还是个瞎操心的命,睡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了碧芜要烘几成干,油纸又如何包。
听得沈倾城絮絮叨叨,碧芜忍不住又喊了句。
“王妃!”
迫于婢女的淫威,沈倾城只得开展敷衍战略。
“行行行,本王妃遵命,我的好碧芜,我这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