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王书记对办公楼里面闹鬼这件事,是真的很害怕。他心里面有一百个不愿意参与。可是他是这件事的苦主,他不能不去。
我连哄带骗,把他弄到了纸扎店,然后纸钱香烛买了一大包。
等我们买好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我和王书记回到办公楼,开始一层层的向他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王书记唉声叹气,总想着打退堂鼓,我不住的以官位威胁他。最后,王书记委屈的问道:“赵兄弟,你是捉鬼的大师,你在这里不就行了吗?我什么都不会。跟着你只能拖后腿,你让我回去行不行?”
我说道:“王书记,这一趟你必须得来。为什么呢?首先,这事是你找的我。你自己跑了把我扔在这算怎么回事?第二。万一那只小鬼和你有什么恩怨呢?你不在这里,咱们怎么解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我胆子也不大,你留下来给我壮壮胆吧。”
王书记一听这个,马上愁眉苦脸的说道:“赵兄弟,你不是大师吗?难道大师也怕鬼?”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谁规定了大师不能怕鬼了?我只是比你更了解鬼罢了。”
我们两个一路说着。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王书记紧张的看了看我,然后咽了口吐沫,缓缓地将门推开了。
他的办公室不小,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大桌子。现在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显得一切都有些威严。
王书记在墙上摩挲了一会,打开了灯。瞬间,这里被照亮了。
我跟着他察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说道:“咱们关灯,点蜡烛。”
王书记紧张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灯关掉了。
我现在屋子四角点上了四支蜡烛。然后在窗台和门口各点了一支。随后,拉着王书记藏在角落里面。黑暗覆盖在我们身上。我们像是埋伏在陷阱旁边的猎人一样。
王书记小声的问我:“赵兄弟,一会那只鬼来了,咱们怎么办?”
我指了指放在面前的那一包纸钱,然后又拍了拍身后的大刀:“先礼后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蜡烛的原因,我感觉这间屋子有些阴森,随着阴气越来越重,我的呼吸被压得越来越缓,好像大声的出一口气,就会破坏掉这里的危险的安静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书记忽然小声的说道:“赵兄弟,你说那个小鬼,是不是不来了?”
我看了看表,这时候不过刚刚午夜而已。我说道:“等鸡叫之后再看看。现在还早。”
我们两个又等了一会。忽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锣鼓声。
我诧异的看了王书记一眼:“这里有人结婚?”
王书记也很奇怪:“没有听说啊。而且哪有大晚上结婚的?”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那锣鼓声已经距离我们也来越近了。我心中一动:“这声音是朝我们来的。”
紧接着,我看见房间里面的蜡烛被一阵阴气压制住,火苗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了绿豆大小,绿油油的挂在灯芯上,极为的恐怖。
随后,外面像是起了一阵风,大门被吹开了。纵木吐号。
这阵风能吹开办公室的门,却没有吹灭放在门口的蜡烛。
随后,一个人身材微胖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了。我看见这人身上穿着戏服,不知道扮的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官员。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一个县令。他的步伐很滑稽,一板一眼,似乎正在合着节拍一样。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的锣鼓声,分明是古代县令出巡时候的鸣锣开道啊。我想到这里,我又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刚才的声音,确实很像鸣锣开道,可是又过于热闹,似乎有点像是戏班子奏出来的。
我正蹲在黑暗处默默地思考,那县令已经慢吞吞的走到了桌子后面,开始坐下来,批阅文件。
王书记在我身边一个劲的哆嗦,上牙碰下牙,咯噔咯噔的响。
他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问我:“赵兄弟,你可得帮帮我,我可怎么办啊。”
我安慰他,说道:“放心,放心,咱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
对方只是一个小鬼而已,至少从他进来到现在,我只觉得阴风阵阵,没有感觉到煞气。
我将面前的纸包打开,抽出一些冥币,用蜡烛引燃了,一张张的开始烧。
王书记手忙脚乱的帮忙,一边小声的问:“这个管用吗?”
我指了指前面,说道:“吃人的最软,拿人的手短。只要他得了我们的钱,就不好意思闹事了。”
随着我们两个不断地烧纸钱,县令的那张桌子上,已经开始凭空出现金元宝,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把元宝一个个的摞上去似得。
可是县令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仍然在认真的批阅文件,甚至连抬眼都没有。
我有些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坏了,咱们遇见清官了,这家伙不要钱,怎么办?”
王书记这时候很坚定的说道:“不可能。我为官作宰,权钱二字。金元宝堆在他面前,我就不信他不动心。我来劝劝他。”
然后王书记开始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小声的嘟囔:“拿了钱给尊夫人买些首饰,让她高兴也好啊。拿了钱买房置地,将来告老还乡,也不至于冻馁啊。拿了钱养些门客,不至于被人欺侮啊。拿了钱孝敬上级,好获得升迁保得平安啊。拿了钱就是给我面子,大家同朝为官才能做朋友啊。”
王书记嘴里念念叨叨,这话像是咒语一样。随着纸灰的飘散,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面。
我抬头看了看县令,果然,他已经动心了。
县令已经把文件放在了桌上。他坐不住了。县令五次三番的伸出手,但是又都缩回去了。
我向王书记说道:“行了,这小子坚持不住了。”
王书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怎么还不走?还没有拿钱吗?”
这时候我才发现,王书记虽然一直小声的嘟囔着,引诱县令收钱,可是自始至终,没有敢抬起头来看他。
我看见县令伸出手去,慢慢的抓向了一把金锭。他的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来,似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我听见他拉着长音,像是念戏文一样,唱道:“寒窗十载,悬梁刺股,总算有所回报。”
他的手摸索着桌上的金锭。忽然皱了皱眉头,脸上现出迷茫的神色,嘴里嘟囔着:“寒窗十载,十载,十载。”
忽然,他撤回手去了。重重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声的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几句话念出来,原本贪婪的摩挲金锭的县令,忽然变成了刚直不阿的清官。他大喝了一声:“竖子,安敢害我?”
随后,我感觉一阵阴风扑面,向我们冲了过来。
周围的蜡烛一闪而灭,连青幽幽的光芒也不见了。
我只能借着窗外透出来的路灯光,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天上的雄鹰一样,猛地扑了下来。我手忙脚乱的取下背后的大刀,挥舞着砸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连忙拉了王书记一把,连滚带爬的向外面跑。
后面风声呜呜,显然他在紧追不舍。我们两个跌跌撞撞的穿过走廊。
王书记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还有心问我:“赵兄弟,你不是说,这只是个小鬼而已吗?怎么这么厉害?”
这时候已经跑出办公大楼了。我看见门岗上还亮着灯。于是长叹了一口气:“是啊,小鬼而已。我是不想多造杀孽,不然的话,他早就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