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三轮车上,不敢动弹。而女子的身子正在开车,脑袋却正对着我。
照这样下去。我估计再过一会就会车毁人亡,所以这种对峙简直是自杀。
于是我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想怎麽样?”
女子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想让你遵守你的承诺,和我生生世世都在一块。”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那个……”
女子说道:“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是啊,你已经死了。人鬼殊途,咱们俩不可能在一块啊。”呆豆农巴。
女子说道:“没有关系,我可以把你变成鬼。”
我打了个哆嗦,心想:“重阳节、魏征。这麽多劫难我都一一避开了,难道要阴沟里翻船。死在这小鬼手上吗?”
我抓着一只折迭凳,大着胆子向那女子说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有人伤了你的心,你也不应该来找我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岂不是很好吗?”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的那些人,早就已经转世轮回,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找不到他们。”
这时候月光洒下来,照在女子的脸上。她的确很美,眼睛里面却流露出冰冷的光芒来。
我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发现一两个行人,将我给救回去,然而。大街上空旷的要命,哪里有行人。更何况,即使有行人,也不一定敢跟厉鬼作对。我只不过病例乱投医,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思量再三,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不能害怕,害怕最没有用。厉鬼不会因为你胆子小就把你放了。”
我的手用力的抓了抓折凳,凳子上的木刺扎到我的手掌中,我感觉到一阵刺痛,同时,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我抬起头来,尽量模仿者吕先生的语气,说道:“你找不到当年辜负你的那些人,所以就到处祸害别人吗?这是什么道理?你这么干。早晚会遭天谴。”
女子冷笑了两声,说道:“天下有无数男女,我害的过来吗?我想要害的,无非是你这种,见到美色就四处承诺,等我年老色衰,又失信于人的负心汉。”
我心里默默地念叨:“我可算是找到你的心结了。厉鬼都有执念,只要化解了她的执念,估计就可以放我走了。”
想到这里。我顺从着她的意思,说道:“谁说我看见你年老色衰就会负心了?”
女子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会始终如一吗?”
我点点头,说道:“当然。”
女子说道:“那么你来抱一抱我。”
我心想:“这有何难?只要我大着胆子抱一下,就能脱离苦海了。”
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在急速行驶的三轮车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然后张开手臂,打算抱住前面的女子。
我心想:“别管对方是人是鬼了。至少长得还算漂亮。抱一下我也不吃亏。”
然而,我的手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开始迅速的衰老,很快,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我尽量做出一副淡定的表情来,在心里面告诫自己:“坚持,坚持,只是几秒钟而已,马上就能活了。”
我咬着牙,将女子抱住了。而她也伸出胳膊,搂住了我。
我听见她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既然你愿意和我生生世世在一块,那么我也不必为难你了。”
我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你不用为难我。”
女子接着说道:“我们两情相悦,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我要跟着你回家,相夫教子。”
我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一伸手,将她推开了。
女子满头白发,在夜风中哈哈大笑,她指着我,忽然疾言厉色的说道:“伪君子。全都是假的。”她一边说,头上的白发开始向我卷过来。
我吓得一身冷汗,踉踉跄跄的就向后面躲。三轮车本来就很窄小,很快我就避无可避了。
眼看女子就要抓住我了,我咬了咬牙,纵身向旁边的绿化带跳了进去。
此时三轮车开得整块。我的身子落在绿化带上面,感觉像是被几千根棍子砸了一遍,几千把刀割了一遍一样。
我护住头脸,在绿化带中翻滚了几下,很快就停下来了。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走。然而,我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已经断了。根本动弹不得。
我疼得一阵阵发慌,即使连呻吟都没有力气了。
我躺在冬青中。望着天上的月亮。徐徐的喘气。我的胸口很疼,即使是剧烈的呼吸都做不到。
忽然,我听到三轮车停下来了。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心里面顿时就慌了,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这女鬼是不是太过分了?我都这样了,她还不肯放过我?”
然而,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们,你没事吧?”
我用力的抬起脖子来,看见站在旁边的是那个小伙子。我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活过来了。”
小伙子紧张地问:“哥们,你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掉到绿化带里面来了?该不会是想要讹我吧?”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讹你干嘛?哥们,拉我一把。”
小伙子伸出手,将我拽了起来。
我疼的两腿发颤,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在地上。我伸了伸胳膊,又走了两步。全身虽然很疼,但是骨头似乎没事。应该是因为那些冬青缓冲了一下的缘故。
我笨拙的向小伙子拱了拱手,说道:“哥们,多谢你了。”
小伙子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我四处望了望,发现空亡屋就在不远处。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得赶快回去。”
小伙子看我举止怪异,估计也不想惹事。他说道:“那我走了,你小心点。”
我看见他坐上三轮车,马上就要开走,忍不住叫到:“哥们。”
小伙子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说道:“如果有个漂亮女人弹琵琶,唱琵琶行,千万不要凑热闹,赶紧跑。”
小伙子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了笑,说道:“啥是琵琶行?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然后他开着三轮车离开了。
我一瘸一拐的向空亡屋跑过去。我心里面念叨着:“大刀,大刀。拿到了大刀,我就不用怕了。”
我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懊悔。明明打定了主意刀不离身。可是今天又忘了。果然,还是着了道了。
眼看空亡屋就在面前,而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常。我心中大喜,一头撞了进去。
我嘴角含笑,想到:“那女子肯定就在附近,但是她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件宝贝。”
眼看我就要走到床边了。忽然,我的床破距离我远了一分。
我心中耸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我向前迈了一步,忽然脚下一空。紧接着,一种冰凉的感觉蔓延上来了。
我低头一看,在屋子与床铺之间,出现了一道壕沟,沟中是黑乎乎的水。这条沟正在不断地扩大。我再想抓住床上的大刀,可实在是做不到了。
我转身想要从空亡屋走出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大街已经不见了,也变成了汹涌的江水。
我心中骇然,站在屋子里面四处张望。这时候才发现,整个槐城像是发大水了一样。而我的空亡屋,是唯一的一条船。
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听见一个柔腻的声音:“上了游船,就再也不能下去了。你可要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