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墨在烟雨楼睡了一下午。
昨晚回了长阳侯府，反倒翻来复去睡不着。
到傍晚时分才醒来，此时姬辉已经回来。
姜姵儿父母那边倒是没有异样，姬辉已经安排了人盯着，如果有动静，就会报到徐含烟这边来。
徐含烟去了淮南王安排的驿馆。
京城的驿馆条件还是很不错，王侯进京，如果京中没有宅子，一般都住在这边，东西一应俱全。
不过，徐含烟是头回到这边来。
淮南王安排了酒菜，也徐含烟边吃边聊。
对于此次进京，淮南王还是有所求的。他有一同胞妹妹，如今已到了嫁人的年纪，作为淮南王的妹妹，要嫁个好人家，那是很容易的。
但是，淮南王的意思，是想让他的妹子进宫，是想给皇上送女人。
而且，妹子也一并进了京，只是没有住在这驿馆里，另外安置在了别处的客栈。
淮南王大概是想让徐含烟在公主那里给帮忙说说好话，借着要给公主选生辰之理的借口，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公主那边怎么说？”
“我还未敢跟阿母提及。所以，先听听女公子的意见。”
“侯爷可曾知道，如今皇上独宠皇后一人，别说是新纳妃嫔，就是如今宫里的几位，也难得能见到皇上一面。你真愿意把亲妹妹送进宫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个女人要真入了宫，就是被绑在了权力的车驾上。
只能上，不能下。
下了，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一族的人。
若是富贵了，当然也是全族的荣耀。
看看如今的太皇太后，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历经几朝，男人、儿子、孙子皆为皇帝，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她一般富贵。
在外戚里，程氏一族，就算是皇族也惹不起的。
当然，这主还是人家武威侯厉害，太皇太后能这般荣耀也是得了侄孙的加持。
“女子嫁人，自然是要嫁最强的男人。在大南，还有谁比皇上更强。虽然说也舍不得妹妹嫁这么远，好在京城有阿母，想来皇上也会对妹妹多几分怜惜。”
徐含烟也不劝。
在古代，为了权势，为了利益，把一个女人的一生葬送了又算什么。
就连长阳公主那样的女人，不也一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还不是她的父皇想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
哪怕是刚死了男人没多久，只要需要，她一样都得嫁。
“既然侯爷都想好了，我倒是可以替你试试公主的意思。不过，成与不成，又或是进了宫能得什么样的富贵，那就看运气了。”
“多谢女公子，来，这杯我敬你。”
两个喝了些酒，又聊了些闲话，快到尾声了，淮南侯大概也是喝得多了，才问了徐含烟一句：“听说女公子将要嫁去渤海，但我听闻那渤海公孙羽，早有心上人。女公子此番嫁去，路途甚远，若是受了欺负，怕是京城也未知晓。女公子要早做打算，可不能吃了亏......”
“侯爷如何知晓？”
淮南侯打了个酒嗝，“我与那边有些生意往来，这件事，在渤海也是秘密，就连公孙家怕也没有几人知晓。女公子既得公主和皇上宠爱，何不去求了公主或是皇上，取消这门亲事。若真嫁去了渤海，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谢侯爷提醒。”
徐含烟不知道淮南侯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故意把这事告诉她，又或是因为别的。
但现在她得先确认淮南侯说的是不是真的。
告别淮南侯出来，徐含烟没有上马车。喝了些酒，吹吹冷风，能让她更清醒一些。
几天之后，由张晋向皇帝上书，呈报了皇家猎场一案的审理结果。
张晋到底查到些什么，又向皇帝呈报了些什么，除了皇帝和张晋，无人知晓。
只是，张晋呈报之后，廷尉府里就拉出了一串的人来，去往刑场，杀了十几人。
这件事，在大朝的时候，有人向皇上提及，既是行刺皇帝，自然是要抓到幕后主谋，张晋是不是审出来幕后主谋了，而主谋又是谁，案子总得清清楚楚。
但此人，却被皇帝骂了一通。
大概是说，那刺客来杀的是我，我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要你们这些人屁话。
所以这件事，闹得挺大，最后也是草草收场。
“一个皇家猎场行刺案，长阳公主差点丢了命，静安王也受了伤，长阳侯府的女公子被人追杀，皇上也遇了刺客，最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从前，觉得淮王一案太过草草，还觉得是先帝不想杀自己的亲弟弟。如今皇上也这么草草结案，总觉得这后边的事还有很多啊。”
散朝出来，一位大臣正与丞相边走边说。
如今的丞相是方卓，此前，他曾在临江国任丞相。
陆策继承了皇位之后，老丞相告老还乡，方卓就做了大南的丞相。
方卓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丞相，你在藩国之时，就颇得皇上信任，这件事，还得丞相与皇上说说才是。朝廷初定，京城也不太平，这背后也是波澜诡谲，但越是这般，越要把事情昭告天下。如此不明不白，少不得让人猜想啊。”
方卓还是不说话。
大鸿胪正好出来，方卓忙上前与大鸿胪说话，自然也就顾不上刚才那位。
大鸿胪是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国丈，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而且，皇上如今独宠皇后一人，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在皇帝心中的重要，这是妥妥要皇上生下继承人的意思。
所以，哪怕是丞相见了大鸿胪，那也是极为客气的。
李继出来时，正好看到他二人正说话，微微站了一会儿。
“太尉大人这是有话与丞相说呢，还是有话与大鸿胪说呢？”
李继回首，身边站着的是宣武侯。
“侯爷，我呀就是老毛病犯了，腿疼，有些走不得路，侯爷可愿扶我一把。”
宣武侯立马搭了把手，“你们这些征战多年的人啊，都有这毛病。前几日，我去看了平南王，如今他那双腿呀，都不能下地了。说是一下地，就跟针扎一样疼。也是多年征战落下的毛病，太尉大人可得好好养着，早些医治，别像平南王那样，走不得，也跑不得，那就痛苦了。”
“侯爷说得是。我正吃着药呢，你没闻到，我一身的药味。我这把老骨头啊，为大南这么些年，也确实该歇着了。本来是想，解甲归田，回清州......”
一说到清州，李继就打了住。
毕竟，现在清州可没有什么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