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传出来一声炸雷，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时节，显得特别突兀。
程不言远远看着，徐含烟弄得个灰头土脸的，像是才从泥堆里掏出来。
这丫头说要弄什么黑火药，还说他以后再打仗，是用得上的。可以少死很多将士，这是最厉害的武器。
刚才那动静确实挺大的。
哪怕是在这后山的深山里，鸟兽惊走，不少树叶落了一地。
徐含烟笑着朝他跑过来，边跑边说，“将军，成了，成了。”
程不言怕她摔了，迎了上去，她就那样扑进了程不言怀里，“听到没有，刚才那动静，厉不厉害？”
“你现在这张脸，更厉害，跟土里刨出来的一样。”
程不言打趣，他哪管什么黑火药不黑火药，他也没有想过，那东西真能用在打仗上面。
徐含烟随手扒了一下脸上的泥灰，“哎呀，离得太近了，我现在耳朵还嗡嗡的。将军，这个真的特别厉害，以后打仗，咱们先用黑火药，把那敌人一通乱炸，把敌人都给炸死一大片，炸伤无数，咱们再拿着刀枪冲过去，绝对杀个片甲不留。”
她说着，还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泥。
“所以，你弄这玩艺，就是为了我？”
徐含烟没听太清楚，程不言又说：“这黑火药是为了我吗？”
这回吼得大声些，她倒是听清楚了。
“我能撒谎吗？”她问。
程不言无语，揉了揉她的头，“走啦，回去洗脸。”
回了别院，徐含烟洗去脸上的泥灰，换了身衣服，这才去找程不言。
这时候，姬辉已经带着人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一些炸碎的木头和动物尸体。
“将军，你看。”徐含烟就跟献宝一样。
那动物的尸体炸成了碎片，看不出哪里是哪里，而那木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用了一头猪，大概一百来斤，跟一个人的重量差不多。还加了一些大木头，你看，都炸成这样了，这要用在打仗上面，威力大着呢，绝对能把敌人给炸懵。”
她炫耀似的说着，程不言的目光也落在那些炸碎的东西上。
特别是那猪肉，还带着些烧焦的味道。
他本来以为，这丫头就是弄着玩的。
关在这里无事，总得找点乐子，也就没有管她。
哪知道，这丫头还真弄出东西来。
“将军，女公子这个武器真的好厉害。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能信。这要是用来杀敌，那咱们哪里还能死那么多人。突勒也好，白狄也好，谁也不敢再踏入大南一步。”秦川有点激动。
他是见了太多战场上死亡的将士。
没有人想打仗，而打仗就不得不死人，会死很多人。
“你们把这些东西弄走，顺道传令下去，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往外说一个字，不然军法处置。”
秦川得令，与姬辉将这些东西弄走，程不言才拉了程含烟进屋。
“你那个世界，就是用这东西杀敌的？”
徐含烟摇摇头，“这种东西，在我那个世界都淘汰了。我们那里，怎么说呢。给你举个例子，就是你在这个院子里，就可以用武器打到突勒王廷去。不，甚至更远。”
程不言有些不太敢信，“那，你会做那种武器吗？”
“将军，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就这黑火药，我与辉大哥都试了好多回，就今天才成了。虽然现在看来威力还不错，但真要用于作战，还得再琢磨......”
程不言有点向往徐含烟那个世界，居然会有那么了不得的兵器。
如果是那样，那还需要士兵出征吗？
根本不需要，坐在家里，就能把敌人给打败了。
他一时有些走神，徐含烟拉了他一下，“将军。我弄这个吧，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当然，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为了将军。这是真话。”
“那你还是说假话吧。”程不言回过神来。
徐含烟拉扯着他的衣角，“我就是有点私心，我这无权无势的，命运就没法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一回在皇家猎场惊魂，我算是想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
抱再多的大腿都没有用，人家想用你的时候，你就是左膀右臂。人家觉得你碍眼了，那就是杀之而后快。
一条人命，如同草芥，得自己能保护自己。”
听到她这番大实话，程不言忍不住心疼。
“让你嫁给我，你又不愿意，活该被人算计。”
徐含烟一时无语。
是啊，明明有一条便捷又通畅的路，她不走，非得去走那不好走的险路。
“将军，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她低语着。
程不言不想说这个。
她那点心思，已经不只一两回表达过了，他也不想再听。
这两日，京城都有信来。
而最让徐含烟担心是静安王妃被传去了廷尉府。
张晋那个老小子居然敢。
得了消息，徐含烟自然有些坐不住，但此时回京，确实也不是好时机。
“张晋是长阳公主的人，这会儿传出这样的消息来，怕是故意引你回京的。”程不言说。
“你的意思是，长阳公主知道我是跟王爷是......”
“不然，你在猎场的杀机是怎么来的？”
徐含烟觉得，程不言的人设好像跟原文里不太一样了。
原文里的程不言是战神，但在算计、心机这方面，也没见有特别出色的表现呀。
当然，也可能是原文里死太早，也没有机会来展现这方面。
“除了长阳公主，真的没有别人想要我的命吗？”徐含烟这话不是问程不言，她就是觉得，所有人都能猜到是长阳公主，长阳公主会那么傻吗？
“除了她，还有谁恨你？”
徐含烟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
姜姵儿的笑脸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但是，她又觉得姜姵儿不至于。
在丢了孩子这件事上，姜姵儿是恨她，而且她们也从未和解。
但是，姜姵儿初到京城，又在深宫，哪里能认识那些杀手。
做这种事，若是不小心，会连自己也给搭进去。
一定得是心腹，是死士。
这天傍晚，徐含烟写了封信，想让人送出去的时候，到底还是犹豫了。
姬辉在旁边看着，“怎么了，女公子？”
“辉大哥，能否辛苦你亲自走一趟。”
“女公子请说。”
“去一趟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