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哪有什么遗照。先帝驾崩的时候，我还在外面打仗，就算先帝真想给我那东西，我也够不着。”
程不言当然不认的。
不过，老太太既然这样问了，肯定不会随便问问。
“如今你大了，居然也敢跟我耍心眼，不老实了。别人当我老太婆不中用，你也当我不中用了？”
老太太怒了，程不言跪在地上，连说不敢。
“太皇太后，我不知道哪个嘴贱的跟你说了这些胡话，我要手里有那东西，当今皇上还能留我？”
老太太起身给她两下，打得不重，就是做做样子，“你也知道，皇上要知道你手里有那东西，不能留你？”
程不言故意叫唤起来，像是真被打疼了一般。
“少给我叫唤，你这皮糙肉厚的，老太婆这点力气，能把你给打疼了？是，先帝驾崩的时候，你确实不在京城，在外面打仗。但是，先帝好好的时候，可是给了你东西的。如今这话我知道了，你当皇上不知道？此次他去秋猎，带了那么多人去，怎么就把你留在京城了？是你真那么能打吗？你......”
老太太想再打来着，但又觉得自己手疼，气得作罢。
“你给我说实话，这可是要命的。”
老太太是真急了。
程不言回头看了看四下，寝殿里只有他们二人，老太太便道：“我早把人打发出去，而且不许任何人进来，有话就说，除了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太婆，没人知道。”
程不言朝着太皇太后磕头，一连三下，然后才道：“太皇太后，你说得没错，先帝确实有诏书给我。”
老太太一激动，往前凑了凑，“上面写了什么？”
“梁王。”他只说了俩字。
“梁王？怎么可能是梁王？怎么都不会是梁王？”
老太太不解，“你小子可有诓骗于我？”
“太皇太后，你可能误会了。我说上面写了梁王，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先帝，是让我无论如何保下梁王的命。”
老太太愣住了。
梁王被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且尸体都运回了太安城，待天再凉一些，应该是要下葬梁王的。
“你的意思是，梁王没死？”老太太立马又明白过来。
程不言点点头。
梁王没死！
这可是捅了天的大事。
“你......”老太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不想说的，你非要问。现在好了，太皇太后，你也是同谋了。”程不言还作死地说了一句。
“你这小子，我当你比你老子省心，你就这样给我省心的。梁王......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我要不保住梁王的命，那不是违抗先帝的旨意？两头都是死罪，我能怎么办？”
老太太一时语塞。
“太皇太后，那梁王也是你亲孙子，你总不能真希望你亲孙子死我手里吧？”程不言还问。
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于这帝王家，肉啊，骨啊，哪里又真能顾得上谁呢？
“这事，还有谁知道？”
“太皇太后放心，知道这事的没几人，而且都是我的心腹。但按太皇太后这意思，是皇上怀疑我手里的遗照上写的是别人继承皇位？若真是那样，我当时完全可以率兵入城，一举拿下京城，扶所谓的其他人上位，不用等到现在。我是个武夫没错，又不是个傻子。”
太皇太后揉了揉额角，深宫几十年，大半生都耗在这权力的漩涡里了。
权力是让人疯狂的，特别是那把椅子。
如今她是皇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娘家侄孙为大南撑起了半边天，她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皇权再有异动，也不想看到她的娘家人有任何的意外。
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既然不是，那就最好不过。但，梁王，你最好把人安顿好了。但凡有人发现了他还活着，你可就是罪同谋反。哪怕你手里拿着先帝的诏书，现在那位，他愿意认，那便认。他若不愿意认，你那诏书就是一张废纸。”
老太太好半天才说了这话。
“太皇太后，是不是皇上在皇家猎场那边出什么事了？”程不言故意装着不知道。
“能出什么事？有萧良在，就算有几个毛贼，那也伤不了他分毫。”
程不言倒也不问了，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太皇太后，那我能起来了吗？这马上天就亮了，我还得去京城各处巡防。”
老太太自然也没有多留他。
天刚明时，程不言从皇宫里出来。皇宫这种地方，人多，嘴也杂，到处是眼线。
程不言天不亮进宫的时候，已经传到了两宫太后耳朵里。
皇帝去秋猎了，但两宫太后却没有同行。
陆策的亲娘，曾经的周良人如今已是周太后，她的身子本来也不大好，经不起折腾，自然没有去。
王太后也没有去，但她的儿子平都王去了。
所以，王太后打平都王出京，心里就不踏实。
她觉得，陆策不敢在京城杀她儿子，所以才把人给带去了皇家猎场。猎场那种地方，要是出个意外什么的，谁还能怎么样呢。
得知太皇太后天没有亮就召了程不言入宫，难免就想得更多。
“太后，皇上既然已经让长阳侯审结了王爷的案子，那就是不再追究了，肯定不会对王爷做什么的。
再说了，要是王都真出了事，不管跟皇上有没有关系，满朝文武都会认为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不会让王爷出事的。”身边的宫上安抚着焦躁不安的王太后。
“你懂什么？真要出了事，满朝文武怎么想的，重要吗？我的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王太后快哭了。
此时，外面有宫人来报，说是皇家猎场那边有消息了。
“是不是平都王......”王太后有些激动地揪住宫人的衣领。
“不是王爷，是皇上。皇上遇刺了。”宫人赶紧道。
“遇刺？陆策？”
王太后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不只我一个人恨他，恨他的人多着呢，想他死的人也多着呢。”
“太后，慎言！”宫人提醒道。
“慎言？我怕什么？他陆策有能耐，把我这个嫡母也杀了呀，看看全天下的人怎么看他。他不是一直提倡孝道嘛，也让全天下人看看，咱们的皇帝多孝顺。”
王太后冷笑着，但笑容很快收住，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刺客了？陆策伤了还是......”
她是想问是不是死了，但那话到底是没有出口。
“皇上无碍。不过，听说静安王妃和长阳公主都双双坠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