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妃想抬手给徐含烟一巴掌的时候，陆策正好回府。
都已经抬起来的手，却没能落下。
因为这一巴掌没有落下，徐含烟更是笃定，这个女人深爱着陆策，不然，她完全可以不管不顾，打了她又如何？闹一场又如何？陆策会为了她跟王妃翻脸吗？当然不可能。
但她还是敢铤而走险，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那日与徐铮说起临江王妃的时候，徐铮这位舅母的态度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所以当时她才说，如果要改王妃的结局，得徐铮帮忙。
徐铮也确实帮了忙。
关于临江王妃的一切，包括还在闺中未嫁之时的一些事，也告诉给了她。至于说这些事徐铮如何知晓，徐含烟不问，都能把人安排到突勒王廷的男人，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和渠道。
更何况，陆策当初娶王妃用的法子不太地道，徐铮知道得更多，也不足为怪。
也正是因为知道得够多，她才敢放手一试。当然，她本来不想在今天，想在大事都定了之后，也不是用这么极端的手法，但偏偏就赶了巧，王妃主动找了她麻烦。
徐含烟见陆策进府，也不等王妃叫她起来，自己便起了身。
两个女人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毕竟刚刚还剑拔弩张，一时间，王妃的怒火还没那么快消退。
“怎么脸那么红，中暑了？”
陆策刚走到凉亭，目光就先落在王妃脸上，一个男人真正的在意，其实就在这片刻之间。
徐含烟跪在地上，幽幽的在心头叹了口气。
王妃别过脸去，没说话。
王妃对他一向冷淡，这样不理他，也不是头一回。只是现在徐含烟在，陆策脸上稍有点挂不住。
“若是不舒服，记得让太医来瞧瞧。京城与临江不同，这里的天气更热一些。”
“谢王爷关心。”王妃倒是淡淡地答了一句。
陆策嗯了一声，虽然是他的正妃，但不让碰，也不让抱，十几年了，那颗心到底是捂不热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徐含烟，“丫头，起来吧，跟我去书房。”
徐含烟赶紧起来，跟着陆策往书房去。待他们都走了，王妃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个丫头好大的胆子。她不喜欢这个丫头，不是因为她给陆策塞了姜姵儿，因为她知道，没有姜姵儿也会有别人，王府里本来就有不少姬妾了。她不喜欢徐含烟，是因为那丫头的眼神，一副早就把她看穿，而且吃定了她的模样。
但是，想到那丫头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她又不得不认同。
小小年纪，尚未嫁人，倒是把男女之间那点事弄得很透彻。
徐含烟到进书房，陆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双阴鸷的眼睛看得她有些背脊发凉，她顿时觉得不妙，看来刚才被陆策看出什么来了。
她赶紧跪了下来，“王爷恕罪！”
“何罪之有？”陆策声音阴冷，仿佛能在瞬间穿透她的身体，整个身子不由得发凉。
“含烟惹了王妃不高兴。”徐含烟如实道。
“你做什么惹王妃不高兴了？”
“含烟......”徐含烟偷偷看了陆策一眼，有些后悔进书房前没有把瞎话先编一编的，明明陆策都看到王妃气脸红了，怎么可能一句都不问，一点都不发现。
“王爷，含烟不敢说，怕你罚你。”
“你做都做了，还怕说？还是你觉得，你不说，我就能不知道？”
徐含烟叹了口气，有点怕怕地道：“王爷，我来时看到王妃在擦琴，但过去与王妃闲话了几句。
我说王妃的琴虽好，但再好的琴也是个死物，不及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王妃与其把心思花在这琴上，还不如把王爷照顾得好些，然后，王妃就生气了。”
徐含烟这瞎话编来她自己都不敢信，但这会儿也想不出别的来，总不能说，我把你媳妇给修理了一顿，所以她着急上火了。
“你真这么跟王妃说的？”陆策这口气听起来好像没生气，而且声音也没有刚才阴冷了。
“没......没后面一句。就前面......”
徐含烟那怂怂的模样倒是把陆策给逗笑了，“你这丫头，倒是真如阿姐所说，有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张了嘴什么都敢说。”
“王爷......我就是一时......替你不平......”
她这一话一出口，立马就发现刚刚还笑着的陆策变了脸，暗叫不好。这张破嘴，就不该多嘴说的。
“你知道什么？铮儿与你说什么了？”
她不敢害徐铮，忙道：“王爷喜欢王妃，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但王妃对王爷太冷淡了，我就是有些替王爷心疼。
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了十几年，而那个人从来没有半点回应，就算是再火热的心，也该凉了，而王爷还这般......这般长情......”
陆策看着徐含烟有那么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丫头，你说我长情？整个大南谁不知道，我是个纨绔王爷，那么多姬妾，你说我长情？你到底懂不懂长情是什么意思？”
“王爷，你要是不长情，如今怕是孩子都十来个了。那么多姬妾，那么多年，你没让她们在王妃之前怀孩子，那就是王爷对王妃最深沉的爱。王爷，我懂的......”
还别说，在这一点上，陆策真觉得这丫头是知音。
世人都在传说他不行，早把身子给玩坏了，所以那么多姬妾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他一个王爷，顶着人家说他不行多年，没解释，为的不就是那个对她冷冰冰的女人嘛。
结果，这话让这么个丫头一语道破。
“起来吧。”陆策叹了口气。
徐含烟赶紧站起来，然后带些安慰的口吻道：“王爷，我觉得吧，王妃心里也不是完全没你。
就是......就是可能你们一直这样相处了多年，她习惯了，你也习惯了，反倒没有一个好的契机去改变。以王妃的性子，就算心里在乎你，恐怕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但王爷可以试一试。”
陆策让他起来，本来是要问正事的，毕竟她今天去接了姜姵儿，哪知道这丫头还有后续。
“丫头，姵儿可是你身边的人，你就没想过她的处境？”
得，这就是矛和盾的问题。
徐含烟斟酌了一下话词，这才缓缓开口，“王爷，且不说你正在做大事，就算不是，你一个王爷有几房姬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现在有姜美人，以后可能还有刘美人、张美人、陈美人，甚至更多的人为王爷开枝散叶。
姜美人为王爷怀了第一个孩子，这是她的福气，王爷也自然不会亏待于她。王妃虽然清冷了些，但也不是容不下人的。
更何况，若是能让王爷王妃琴瑟和鸣，王爷也能更安心去做大事。含烟不才，愿为王爷尽微薄之力。”
陆策与徐含烟接触得不多，算起来也就几回，倒是听长阳公主说过一些，后来姜姵儿到了临江，也同他说起过徐含烟。
能让长阳公主看得上眼的孩子，自然差不了，而姜姵儿嘴里的徐含烟除了聪明、善良还有调皮可爱。他知道，姜姵儿看徐含烟，那是姐姐看妹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