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许久。
朝堂风云变幻，而他们都身在局中。
徐含烟夜里躺在床上，到底还是睡不着。
公孙羽的事算是可以放一放了，但徐铮要出远门，而这一趟梁国之行，可能杀机重重。
第二天一早，徐含烟便出了门。
徐铮出行路上的东西，她得准备好。回来的路上，又去了一趟车骑将军府。
萧良刚刚回京，军队都在城外休整，他也要歇上一些日子。
徐含烟来府，萧良心情不错，说是给徐含烟掏了些稀罕玩艺，还真是稀罕。都是些外国来的东西，好玩的，好吃的，还有些非常漂亮的衣料。
“将军，我能去看看你的苍山雪驹吗？”
徐含烟每回来，都会去看看那匹马。
苍山雪驹也六七岁了，正是最健壮的时候。
萧良很爱这苍山雪驹，而这一次出征突勒，是他第一次骑着苍山雪驹征战。
“去看吧，我想，它也挺想你的。”
徐含烟来这萧府也不是头回，所以对这萧府也很熟悉。
刚往后府的马厩去，就看到花园里萧良三岁的儿子正在玩耍。看到徐含烟来，那孩子便朝徐含烟跑过来。
“阿姐，抱抱！”
孩子叫她阿姐，奶声奶气的，倒是十分可爱。
徐含烟把孩子抱起来转了个圈圈，小孩子便笑得咯咯咯的。
“阿姐，你好久不来了，祈儿想你。”
“嗯，阿姐也想祈儿了。”徐含烟在萧祈脸上亲了亲，满眼都是宠爱。
萧良做官之后，娶了妻，纳了妾，也当了爹。
他的正妻是小吏之女，虽然长得普普通通，但处置家事倒是极妥帖。
妾室倒是长得媚一些，但因为萧良对正妻很是尊重，所以妾室也从不敢挑事，一妻一妾，日子倒也安稳。
“祈儿，下来。”萧良在孩子面前都很严厉，更何况孩子如今还在徐含烟怀里。
“阿爷......”萧祈似乎不想下来，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萧良。
“将军，你就让我抱抱祈儿吧，还能给你拐走了不成？”徐含烟笑着，“祈儿，咱们去看看苍山雪驹。”
徐含烟抱着祈儿往马厩去，萧良也就跟在后面。
五年的时光，他与徐含烟也足够熟悉。在他眼里，徐含烟跟京城里这些权贵世家的女公子都不一样。她懂得多，而且足智多谋。
虽然他萧良如今的车骑将军是自己打下来的，但其中徐含烟也有意无意地给过一些提点。
他总觉得，这丫头好像有预知能力一样。
这苍山雪驹......
看着徐含烟抱着萧祈摸苍山雪驹的头，五年前徐含烟说的话，他依旧记忆犹新。
“祈儿喜欢骑马吗？”徐含烟跟孩子闲话着。
“喜欢。阿爷带我骑过，阿爷说，等我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骑了。我长大了，也要像阿爷一样，做个将军。”
“我们祈儿真乖。不过，祈儿不必做将军，祈儿得做侯爷。”
“是像武威侯那样的大英雄吗？”
“祈儿想做大英雄呀？”
徐含烟在前面跟孩子说话，而萧良则把他们的话听得真真的。
做侯爷？
他如今都没有封侯，自己儿子难道还能比自己更厉害些？
当然，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孩子有出息的。
“女公子难得来，用了午膳再回去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你喜欢的菜。”
徐含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才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了。
“谢将军好意。不过，侯爷明日起程，我得回去。”
萧良也是昨日送徐铮回来，才知道他要去巡察大狱，只得点点头，“明日我去城门口送别侯爷。”
“将军，你就别去了。你这刚打了胜仗回来，又劝降了右贤王率部归顺，为大南立下了不世之功。
你要去送侯爷，我怕传到别人耳朵里，反倒让侯爷为难。”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代我跟侯爷说，祝他一路平安。”
徐含烟点点头，带着那些萧良给的稀罕玩意离了萧府。
暮色低垂，徐含烟在正给徐铮打包出行的东西，一样样清点，就怕带少了什么，像极一个为丈夫出远门担心又不放心的妻子。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公主府，公主让她跟着徐铮去。办法她自己想，对外，公主会给她找个不在京的由头。
公主说，自己最近眼皮总跳，心里不踏实。
徐含烟本来也想去，自然就应承了公主的意思，只不过，她还没有跟徐铮说。
“女公子，武威侯来了。”春儿从外面拿了东西进来，然后在她耳边低语。
“侯爷回来了吗？”
春儿摇摇头，“武威侯在你院里。”
徐含烟便让春儿把剩下的东西都清点好，自己则往院子那边去。
姬辉站在院门口，徐含烟进门时问了一句，“又翻的墙？”
“嗯。”
“如今都是骠骑将军了，怎么这毛病就改不了了。”
徐含烟虽然埋怨归埋怨，但又一想，程不言不翻墙，那就只能钻狗洞了，总不能这样大摇大摆来长阳侯府。
五年前，他们的亲事辟谣之后，无论是他与程不言，还是长阳侯府与程家，几乎就没有明面上的往来。
就算是在其他的场合碰到了，彼此也就礼貌打个招呼，不会有二话。
当然，这都是刻意做给别人看的，也是做给皇帝看的。
“徐铮回来可是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又被打发出去了？”程不言坐在院子里，茶水点心那是一样不少。
“所以，舅爷这回又舍不得侯爷了？”徐含烟笑着坐下来。
“舍不得他？他又不是漂亮姑娘。”程不言有些不屑。
“是，是，是。咱们舅爷才不惦记他。”
徐含烟给程不言续了茶水，“那舅爷今晚过来，所谓何事？”
“闲着无聊，出来走走。”程不言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是闲着无聊，出来翻翻别人家的院墙练手？”徐含烟笑问。
“你这丫头，就知道打趣我。那小子还没回来？”
“傍晚的时候，大伯叫他过去了。可能也是知道他要出远门，有些话交代吧。”
程不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你那个大伯，如今是越活越精了，徐铮这时候被皇上打发出去，不是正好嘛，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再说了，就徐铮那马蜂窝一样的心眼，哪里还要别人交代。”
“确实，还是舅爷耿直。”徐含烟顺口赞道。
“丫头，我怀疑你在骂我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喜欢舅爷，就是因为舅爷耿直，爽快。什么都跟我说在明处，不会藏着掖着。
就算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也会提示我，不会让我像傻子一样自己瞎猜。不过，今晚舅爷来，墙都翻了，不给点提示？”
此时，刚从平南王府回来的徐铮才走到小院门口，听着院里二人说话，脚步就停在了门口。
姬辉在旁边站着，但没有吭声。
院里，程不言笑着捏了一下徐含烟的脸蛋。
“就你这张小嘴会哄人。刚得到的消息，李继在回京的路上了。”
“李继？皇上召李继回京了？还是......”
“连我都得到了消息，他自然不是私自回京的。但皇上这个时候让李继回京，着实让人看不懂了。一边是平都王回京，一边是李继回京，又把徐铮那小子给打发出京，实在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