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在外摆了一天的摊也不容易,小酒也没跟他提遇到人贩子的事儿。
天热的缘故,甚至都没好好吃饭,感觉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瘦了好多。
“对了,你最近暂时不要上街去,我看附近有不少人在查盲流。”
周越借住在翠梅房子之后,已经有唐翠梅作为保证人,去派出所办理了暂住证。
每天出门还要携带村委出具的居住证明,这样就不会被当做农村来的盲流人员。
所谓盲流就是为逃荒、避难或谋生,从农村常住地迁徙到城市、无稳定职业和常住居所的人们,称为盲流入人口,简称\"盲流\"。
不可否认,这个词就带有歧视色彩,也属于1953年到1989年所留下的历史遗痕。
周越本身就是城市人口,只不过没有工作,他这种情况还好一些。
但这也不是个常事儿,夫妻俩针对这一问题也进行过讨论。
周越已经借着摆摊的机会,走街串巷的寻找能够买卖的房子。
虽说广市现在已经有了商品房的开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
没工作就是最大的问题,还需要有本地户口,外地户口暂时不在销售范围之内。
所以就只能暂住在这里,先拼一拼,说不准哪天政策就变了。
小酒看着入睡的孩子们,提议道。
“考虑到咱俩的情况,不然,将孩子送到镇子上的托儿所吧?”
一提这个,周越就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有这个打算。
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绕过去看了看,环境还不错,老师配的也多。
每个孩子一个月托儿费五块,伙食费三块,一共八块钱,外地户口需要再多给两块钱。”
小酒拧了拧眉,“这歧视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们不差钱,差的就是这些区别对待,更担心三个孩子到了托儿所,也会被排挤。
但你让他们再找个保姆带孩子,更加不放心,至少托儿所是公办的,有那份责任在。
“虽说港市的幼稚园已经十分成熟,但我的户口是落在铺子上的,算不得居民户口。
如果想落居民户口,还得再买一套房,将我们母女几人的都转过去,条件苛刻到不比这边差。”
港市这边是行不通的,且那边对她来说,只是临时过渡身份的一个地方,没打算长留。
要不说这个时候就需要亲戚朋友的帮忙了,真是瞌睡时候来枕头。
唐翠梅嫌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干脆开着车找了回来。
“我手里有一套天水湾商品房的名额,你们买不买房?
房子在三楼,还挺大,四室两厅两卫,一百五十平方。
因为地理位置好,周边配套设施完整,学校医院购物都齐了,属于高端小区。
所以每平方价格他们卖到120元一平方,内部价可以给到一百,算下来也就一万五。”
小酒和周越一听,“那必须要买啊,我们正发愁这户口落不到位,孩子上学都被歧视呢!”
“天水湾已经交房,小区内部有幼儿园,小学初中也都在两公里以内,非常方便。
你们找人简单装修就能入住了,这可是标准的学区房。
我家暂时不考虑买房,且你侄子侄女从小上的也都是子弟学校,用不着。
想着你们肯定要考虑买房,就赶紧回来问问。
如果确定了,阿越明天就直接跟我去定了。”
唐翠梅离开后,小酒直接就掏出来一万六千块钱现金。
“这些钱你拿着,明天带上你的所有证件,直接把房买了,之后你就去上户口。”
房子的问题好解决,至于她的户口问题,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只能等和碰,这种事儿急不来。
看着媳妇豪气的掏钱,周越有些瞠目。
“这可是一万六啊,你说拿就拿了?”
小酒忍不住笑,现在一百块钱一平方啊,等再过十几年,那就涨到两千块钱一平方了。
在她看来,这比白菜价还白菜价。
“不然呢,之前挣的钱,咱离开东北之前全取出来为的啥?
不就是用在刀刃上?现在我们是刚需,买房才能落户。
将你们的户籍稳定下来是头等大事儿。”
众做周知,九十年代要是出一个万元户,那无疑就是后世千万富翁的存在。
八十年代花一万五买一套房,也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所在。
小酒也是有了后世的标杆,所以觉得现在的东西什么都便宜。
而周越比照的始终是普通人的消费水平,觉得贵到离谱也是理所当然的。
媳妇的豪横,突然让他觉得自己挣得那点点钱,根本就不够看的。
没有工作的他,也有些怀疑自己选择这一条路对不对。
小酒哪能看不出他突然间沉默是所为何事?
“我是因为有金手指傍身,所以才这样的,你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
“不是的小酒,我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的奋斗突然间没了任何意义。”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说咱们这么折腾干啥,直接躺平了不好吗?”
小酒翻了个白眼儿,“想啥美事儿呢,我有金手指都不敢这么想,再说,你能闲得住?”
看周越充满了罪恶感,一副复杂难受的模样,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别觉得有太多的压力,其实我里面的很多东西日后是要归还祖国的。
我们只是借住它的力量,比别人轻松奋斗,而不是坐吃等死而已。
等我们挣下了该挣下的,生意稳定了,这里面很多东西也都过时了。
而那些属于国家的宝藏,我也会想办法一一去归还。
我也会在我生命的尽头,将里面恢复如初,相信随着我的消逝,它会迎来它的新任主人。”
“我们努力奋斗的意义并非只是为了手里有钱,有钱了其实还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儿啊!
比如,可以提供很多的劳动力岗位?可以帮助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上学?
这些都有可能是我们日后做公益的一部分,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我们是不劳而获。
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钱之所以能够生钱,不是它本身有这本事,而是取决于拥有它的人,怎么去利用,怎么去反转,生意做的越大,相对而言风险就越大,能维持到一定水准,靠的是这里。”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周越听完,一脸惭愧。
“是我狭隘了,对不起小酒,我把有些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以为拥有就是永远。
实则,它就好比沙漠里的沙子,抓住了不等于不会流泻,只有注入水,才能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