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红尘,就算关门歇业,对秦艽来说也根本不算事。
这红尘,本就是她开着玩的。
按照秦承章的话说,她一年的零花钱加起来怕是都比红尘一年的盈利还要多。
所以,秦艽不会急,红尘的那些姑娘们就更不会急了。
她们本就区别于一般的青楼女子,识大体,懂事的很。
只是,红尘这边不是事,秦老爷子那边却是出了事。
秦老爷子生意做的很大,这么些年之所以顺风顺水,一个是因为他本能的实力,另一个就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持。
在这种背景下,他做起了海商。这个东西,最是赚钱。
但是最近,他刚刚要上岸的一批货却被当地的官府给拦截下来了。
若是平常货物囤着也就囤着了,偏偏这一批是不能囤着的,放个一月两月的,那这批货基本就毁了。
秦老爷子着急上火,这些天为了这件事头都大了,嘴里起了一圈燎泡。
他各方活动,得到了一点风声。
实际上,这就是二皇子的杰作。
秦艽当着他的面拒绝了杨政的婚事,还将带来的聘礼给扔了出去,二皇子深觉丢脸,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秦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秦老爷子正在命人准备厚礼,打算去拜访一位朝廷的高官。
如今,只能尽力周旋了。若是不行,那批货他不要了就是。
海商这条线,他大不了以后舍弃了。
能赚钱的门路多了去了,犯不着因为这种事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秦艽看着自己的父亲匆匆忙忙,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父亲,别去了,”秦艽拦住要出门的父亲,沉声道:“没用的!你去了,也只会被羞辱。”
秦老爷子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总要想想办法,那批货……算了,我跟你说这些算什么?娇娇啊,这事儿你别担心,没事儿。大不了我就不要那批货了,赚钱的门路不止这一条。”
秦艽伸手牵住秦老爷子的手,缓缓的道:“父亲,我长大了。”
秦老爷子:“……”
秦艽对着他甜甜的一笑,说:“小的时候,不管我怎么骄纵任性胡作非为,你从来都没有责备过我半句。那时候我不懂事,让父亲你忧心了。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不想父亲在忧心,我想让父亲开心。”
秦艽从小就性子孤僻,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几个,话也说的不多,心智早熟像个大人一般。
她极少这般情感外露,像这样窝心的话更是从未说过。
秦老爷子眼眶有些发红,哽咽道:“娇娇,你长大了。”
秦艽笑了笑,说:“是的,我长大了。所以,让我帮你吧?”
秦老爷子擦了擦眼角,说:“这件事麻烦,暂且不用你,你……”
“父亲,”秦艽打断秦老爷子的话,道:“你刚才也说了,我长大了,我有能力替你分忧了。”
秦老爷子:“可是……”
秦艽:“更何况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来收拾,再合理不过了。”
秦老爷子面色犹豫,明显是很不放心的。
秦艽道:“父亲,咱们秦家这偌大的产业,你将来准备交给谁?”
“当然都是留给你的,”秦老爷子毫不犹豫的道:“我就你这么个宝贝闺女,不给你还能给谁?”
“既然要给我,那你也不想我什么都不会吧?”秦艽看着秦老爷子道:“若我什么都不会,你这偌大的产业交给我,怕是不出半年就会被我给败光了。”
“这……”秦老爷子被秦艽问住了。
秦艽趁热打铁,道:“你就当是锻炼锻炼我,我若是搞不定,再请你出马,如何?”
秦老爷子看自己女儿这般积极,又觉得对方说的极为有道理,终于不在犹豫,道:“那,就让你试试?”
秦艽笑了起来,推着秦老爷子进屋子让他坐下,亲手给他泡了杯茶,说:“父亲,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这些日子急坏了吧?都上火了。”
她将茶放在秦老爷子面前,说:“喝这个,去火。”
秦老爷子被女儿哄的浑身舒坦,眼睛都笑眯缝了。
秦艽道:“你就在家等着,看我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说罢,带着段星转身又出了房门。
直到出了府,段星才低声问:“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秦艽脸色早不如在秦老爷子面前那般笑意盈盈,此刻脸上尽是阴霾。
“这个狗屁二皇子,看着文质彬彬晴朗如月的样子,实则心月凶狭隘,阴险的很。”秦艽冷冷的道:“我是对付不了他,但是别人就不能了吗?”
段星看着她,心中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你想怎么做?”段星道:“我能帮的上忙吗?”
秦艽:“好好待着就成,用不着你。”
段星点了点头,尽职尽责的待在秦艽的身边。
———
秦艽这几日每天早早的出门,很晚才回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整日忙什么呢。
实际上,她整日都泡在一个茶楼,喝茶听书,惬意的很。
一晃就是四五日。
这一日,秦艽仍旧坐了茶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壶茶,桌上放着几碟点心。
大堂中央有个不小的台子,上面有个五六十岁的说书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每日在此说书,讲这天下间的轶闻趣事,也讲这京城中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老头儿口才极好,每日讲的唾沫横飞,下面听书的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秦艽撑着脑袋,耳边听着那老头儿激昂的说书声,眼神却在四处搜寻。
看了一圈,有熟面孔,也有些生面孔,却独独没有她要找的人。
秦艽以为今日又要失望而归了,正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一抹颀长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秦艽一看到这人,忙又坐了下去,视线却紧紧的粘在刚进门的那人身上。
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腰悬玉佩,头戴发冠,手里还拿着一把价值不菲的折扇。
这是一个相当讲究的男人。
他施施然的走进来,就坐在舞台正对面第一排最中间的那张桌子。
这一桌,已经空了许久,今日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