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那是慕容弈的。
他缓步走到夭夭的面前,盯着夭夭的眼睛,淡淡的道:“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夭夭顿了顿,然后拿出秦艽写给她的那一张药方,低声说:“这个可以吗?”
段星眸光一颤,直直的看着那张纸。
夭夭深吸一口气,道:“这上面的字迹,世子殿下记得吧?这是世子妃开给我的药方,她说,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出世。”
段星眸光闪了闪,手中的剑突然间挑了过去。
夭夭反应不及,惊呼一声,手瞬间后撤。即便如此,手腕上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手上拿着的药方也被迫仍向空中。
夭夭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段星只动了一下,便将长剑收了回来。
他站在那,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晃晃悠悠飘落的药方。
他看着上面有别于其他女子的狂放字迹,鼻尖一酸,眼睛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他紧紧的抓着那张药方,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他红着眼睛看向坐在那的夭夭,一字一句的道:“这次的事,你是否有参与?”
“没有!”夭夭立刻道:“我是疯了吗?我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我何苦还要和北岩牵扯不清?更何况,你就算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作对。”
夭夭抿着唇,说:“我是你一手推到这个位置的,你应该了解我,知道我没这个胆子。”
段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夭夭也看着段星的眼睛,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和世子妃很投缘,她更是几次帮我,我不可能害她。”
段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既然知道你有今日是因为我,那你也应该铭记,我能给你这一切,也能随时拿回来。”
夭夭:“……是,我知道的。”
段星:“别让我发现你与此事有关,否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夭夭打了个寒颤,点了点头。
段星抬手扔掉手中的剑,沉声道:“宫里有人往外递消息,给你两天时间,将这个人抓出来。”
夭夭:“两天……”
“这个人,或许跟死掉的李公公有什么联系,”段星皱着眉头,道:“还有,你宫中死了这么多人,剩下那些没死的,你都该查一查。”
夭夭有些急切的道:“可是两天时间……”
“我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你,”段星盯着夭夭,一字一句的道:“两天,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极限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夭夭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段星看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就出宫了。
夭夭看他离开,这才惊觉自己双腿发软,竟是连站也站不稳了。
她撑着椅子坐下,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的恢复了一点力气。
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是惆怅。
传递消息的人在宫中这么长时间,隐藏的一定极深,她两天时间如何能将人揪出来?
但是,以段星现在的状态,肯给两天时间,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夭夭有些疲惫的伸手揉了揉眉心,随后朗声道:“来人。”
进来的宫女,不是她熟悉的哑女。夭夭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去将所有幸存的宫人叫过来,本宫有事要问。”
那宫女看她脸色不好看,不敢耽搁,转头出去了。
———
段星带着一身的血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冉书辛正靠在门口往外看。
一眼扫见那白色入鬼魅般的身影,冉书辛脸色变了变。
他站直了身子,等段星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低声问了一句:“还好吗?”
段星看了他一眼,抬脚往里面走,淡淡的道:“不能不好啊,心肝儿还等着我呢。”
冉书辛:“……”
他抿了抿唇,跟着段星进屋了。
段星也没回自己的屋子,直接进了书房。
他仍旧是那副赤着脚的样子,往椅子上大剌剌的一坐,抬头看着冉书辛,勾着唇角说:“兄弟,你说,我是不是放松的太久了,以至于让别人觉得我已经不行了?”
冉书辛:“……”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来动我的心肝儿!”段星往椅子上一躺,一双腿翘起来放在书桌上,整个人极其的放松。
他甚至,还拿了桌上的一个小物件把玩,眯着眼睛道:“我这浑身的骨头,也应该松松了。不然,别人都以为可以来挖我段星的心肝儿了。”
冉书辛眸光轻颤,随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确实。”
秦艽对段星来说意味着什么,天下少有人不知的。
当年段星出征,秦艽一身红衣站在城墙之上为大军送行,那副场面,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
段星将对秦艽的宠爱摆在明面上,摆在天下人的面前,直接告诉你们:她是劳资的命,动了她,就是要我的命。
而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冉书辛,比外人更加明白秦艽对段星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艽,她就是段星的逆鳞,谁碰谁死。
一个一个,如杨陵,如秦霈霈,如太子。
别人不知,他却是明白。这些人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或多或少都有段星的手笔在里面。
他的手段,可不仅仅是在小巷子里给你套个麻袋将你打一顿那么小儿科的。
段星扔下手中的小物件,闭眼往椅子上一靠,说:“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冉书辛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寝室歇着吧,有消息我会来叫你的。”
段星摇了摇头,道:“歇什么?已经歇够了,不需要歇了。”
冉书辛看他神色,也不好再劝,只说了一句:“保重好自己,她还等着你呢。”
说完这话,冉书辛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段星突然道:“两日后,我会启程去北岩。到时候,朝中的事务就全交由你负责。”
冉书辛回头,看段星还是之前那个样子,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好!”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处理好这些事物,让他后顾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