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真的房间和李宛君的房间差不多,进门都是一个小厅堂,厅堂左右两边摆着四个小条桌,然后便是一块红红的薄纱遮挡的门户。
不过,张斌进去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四个丫鬟,而是李湘真本人.
她也没穿什么暴『露』的衣服,而是穿着得体的长裙,这个意思,张斌倒是明白,没穿睡衣,就证明不会陪你睡呗。
接下来李湘真直接领着他进入薄纱之内,当了回入幕之宾。
薄纱后面其实还是个小厅堂,不过这个厅堂比前面那个还简单,就是中间摆了个小长条桌,别无它物。
厅堂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房门,进去应该就是卧房之类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右边的的卧房中隐隐传来一阵细细的交谈声,人貌似还不止两个,很显然,右边是丫鬟们住的。
李湘真直接带着他进入了左边的房间,果然是一间很大的卧房。
刚一进去,一阵酒菜的香味便迎面而来,张斌打眼一看,房间中,大床旁,竟然还摆着一桌酒菜!
看样子毕懋康说的不止一顿应该就是这一顿了,还好他先前吃的不多,也没喝太多酒,这会儿再喝点倒是不成问题。
两人围着圆桌坐下以后,李湘真主动拿起酒壶倒满两杯酒,随即举杯道:“多谢公子赏脸,奴家敬公子一杯。”
张斌闻言,举起酒杯,轻轻和她碰了一下,随即一口干了。
李湘真见他这么豪爽,连忙小饮了半杯,随即劝道:“公子,长夜漫漫,不必喝的如此之急,随意便好。”
开玩笑,还真坐这儿聊一晚上啊,张斌摇头笑道:“湘真姑娘,我明天还有事,子时之前必须回去,喝快点没事。”
李湘真闻言,貌似松了一口气,她勉强笑道:“那奴家就陪公子好好喝一回。”
说罢她干完杯中酒,又倒满两杯,随即便举杯道:“公子,奴家再敬你一杯。”
张斌这个奇怪啊,喝快点没事并不代表他想拼命的喝啊,这样一杯接一杯,谁受得了。
他举起酒杯,干了这杯酒,随即便拿起筷子道:“先吃点菜吧,喝太急,伤身体。”
李湘真闻言,连忙拿起筷子为他夹起菜来。
张斌这下算看出来了,这李湘真有心事,这会儿正魂不守舍呢。
这徐孚远一走,她便如此魂不守舍,看样子这心事肯定跟徐孚远有关系。
张斌正不知怎么跟她提起徐孚远的事呢,正好,借这个机会问一问。
他试探道:“湘真姑娘,你有心事?”
李湘真闻言,竟然强笑着摇头道:“公子,奴家能有什么心事,来,奴家再敬公子一杯。”
说罢,她又倒满酒,举起杯来。
她这是想灌醉自己呢,张斌不动声『色』的跟她碰了一杯,随即便岔开话题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姑娘擅长的是哪一方面啊?”
李湘真摇头自嘲道:“不敢说擅长,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吟』诗作对,自娱自乐而已。”
诗词,张斌还是略懂一点的,他边和李湘真聊着诗词的话题,便不动声『色』的陪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到半个时辰,李湘真就开始舌头打结了。
这小姑娘酒量还真不错,张斌甩了甩晕晕沉沉的脑袋,突然问道:“湘真姑娘,你觉得徐公子怎么样?”
李湘真这会儿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她一听人提起心爱的人儿,立马满脸痴『迷』道:“徐公子才气横溢,诗风苍劲雄浑,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文豪。”
张斌闻言,错点晕倒,问你对他有没有意思呢,又不是问他诗词写的怎么样,这一通夸奖,徐孚远听了都要脸红吧。
不过,从她这口气也能听出来,她跟徐孚远应该是两情相悦,这样就好。
张斌紧接着问道:“听说徐公子对姑娘甚是痴『迷』,姑娘为何不与他双宿双飞呢?”
这一下仿佛戳到了李湘真的痛处,她那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啜泣了半晌,她才无奈的叹息道:“奴家跟徐公子终究是有缘无份,他家中虽然还算富足,但这梳栊之资和脱籍之费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原本他还有能偶尔陪奴家一诉衷肠,但来了几次之后,他身上的银两也快要用光了,再过几日,他就要回松江了,此番一别,他日再见,奴家怕早成残花败柳之身了,哪里还有脸与他双宿双飞。”
说完,她竟然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看样子,这又是一对苦命鸳鸯。
张斌假意叹息道:“唉,徐公子的确人中龙凤,姑娘也是国『色』天香,唉,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可惜,可惜。”
李湘真闻言,自然是哭的更凶了。
张斌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怜惜道:“姑娘,不用如此难过,几百两银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想办法,就是不知道徐公子会不会领这个情啊。”
李湘真闻言,立马止住哭声,抬头惊喜道:“公子此言当真?”
张斌缓缓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家兄乃是福建有数的商户,几百两银子,只要我开口,还是能借来的,就是不知道徐公子看不看的上这些铜臭之物啊。”
李湘真闻言,激动的道:“徐公子也想过要去家里借的,不过,他说,家里怕是十有九不会借他这钱,如果公子真愿相助,徐公子必定感激不尽。”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嗯,这样就好,要不我写个地址,你让徐公子尽快来我府上商议一下。”
李湘真闻言,立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桌旁,边磨墨,边兴奋的道:“公子,快些来写吧。”
这小姑娘,还真是喝多了,张斌偷笑一声,摇摇晃晃的来到书桌前,一屁股坐下去,随即拿起『毛』笔,抽出张白纸,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地址。
他想了想,又抽出一张白纸,刷刷刷写了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是明代宗景泰名臣于谦所作的《石灰『吟』》,他写这首诗的意思当然不是说自己要粉骨碎身去证清白,而是暗示徐孚远,他想跟于谦一样,收拾阉党,拯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