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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耳朵凑过去,他说:“别看我的手术过程,好吗?血人喜欢我,不会把我怎么样,拿走我的肾,只是……只是想让我禁欲。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鬼魂追人的手段……有点不同。”

“恩。”我点了点头。

血人这只鬼,的确……

很独特!

我在唐俊的身边蹲了一会儿,血人就温柔的在我身后,对我说道:“妹妹,已经弄好了。要帮我看好你哥哥,不可以让他拈花惹草!”

我快速的起身,去看唐俊的后背。

他的后背上光洁细腻,好似看不到一点缝合的痕迹。

用手摁压下去,的确空空如也。

我站在手术台边上,突然就定住了,眼睛发酸的看着唐俊的腰部。

唐俊爬起身,把我搂住,“小妹,都和你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血人,你快说两句好听的安慰我小妹。”

“是吧,我承认,小妹。是我设计要他的肾的,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是因为爱情。”血人因为我是唐俊的小妹,一反常态的对我很温柔。

他将一包鲜红的血液放在我手心里,然后说道:“血包还给你,要是晚上没菜吃。可以多一包人血汤,一定很好喝……”

血人才正经了两句,又开始不正经了。

我现在看到他,我头疼。

什么人血汤啊,说的我就想到了南城家里,街对面卖毛血旺的。

我以前很爱吃这种东西,可是现在,真是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唐俊似乎也发现了我不太喜欢这间满是消毒药水的医院,跳下了手术台,拉着我的手说道:“小妹,我们回家。”

“哥,你身体没事吧?”我有些担忧他,术后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唐俊讪笑了一下,“除了床上不行了,其他……其他应该不会受影响。”

血人就这样目送着我们坐上电梯,坐电梯回去的时候,鬼护士已经站在电梯口内等我们。直接将我们送上楼去,也没问我们在几楼。

我在电梯里,低头看了一眼血包。

上面贴了一张医用的白纸,写着,唐颖小,20岁。

我看着上面的名字,有些发懵了,唐颖小是谁啊?

“小妹,你不会连自己的大名都不认识了吧?”唐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看了一眼我的血包。

我纠结了一下,“我不是叫小七吗?”

“哈哈哈,小妹,你太逗了。让我笑一会儿。”唐俊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好像他被摘去一颗肾真的没什么。

他还是那么的行动自如,就连胸口刚手术完的伤口,好像也愈合的很好。

这样我的一颗心,稍稍就有些放下了。

我踩了他的脚一下,气哼哼的说:“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唐家排行老四,难道我爸就会给我起名叫唐小四了吗?”唐俊被我踩了脚背不笑了,可是还是故意弄出忍俊不禁的样子。

我脸上气的通红,我……

我以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也没人告诉我,我还有个大名什么的。

我低了头,看自己的脚背,“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不过,你以后真的不打算给我找嫂子么?”

“被血人看上,还敢找姑娘?得一颗肾的教训还不够么……”鬼护士突然也是阴笑的看着我们。

我看看唐俊,唐俊愁眉苦脸的说:“是啊,小妹,哥这辈子可能没法给你找嫂子了。”

“可……可别让唐家的香火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有些自责。

唐俊却有些愠怒的在我额头上惩罚性的谈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小腹,“他就是我们唐家唯一的香火,没人能取代他。就算是连君耀来了,他也得姓唐。是不是啊宝宝。”

“是啊,呀是呀,伯父说的对,我姓唐。”我的宝宝在肚子里突然就说话了,好像还拍着小手。

我心想,这倒霉孩子。

要是让他爹看到他这样吃里扒外,非修理他一顿不可。

电梯到了十一楼,鬼护士冷不丁就提醒了一下我,“医院的器材用完记得还回来,那些都是医院的财产。”

归还器材这件事,她好像是看的很重。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我们。

“好,我一定记得。”我心想那些器材除了手术工具意外,其他的东西都还有用,我是想下次找机会一并归还。

这次下去,这些东西也没带上

回到了家,那收音机还在想着,播报着我都背的新闻。

听到这个新闻,我都懒得去关了。

我检查了一下唐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又找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唐俊抓着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拉着我坐到他身边去,“小妹,在外面呆了一天,饿不饿?”

“有点,我去给下两碗面?”我靠在沙发上,有些精疲力尽。

我现在其实不饿,只是好困好想睡。

“哥下厨给你做碗面,你都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唐俊抽了根烟,眯着眼睛看一眼厨房的位置,“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伯父对我就跟亲儿子一样,我也常常在厨房做好吃的。”

“我爸也抽水晶宫吗?”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笑了:“是啊,伯父爱抽。小妹,我有时候总喜欢模仿伯父样子。可是又觉得自己和他相差的太远了,他简直就是天才。”

不知不觉,我和唐俊就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唐俊都忘了要煮面的事情,还找出了瓜子来吃,“唐家灭门发生的时候,是伯父把我给救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唐俊是在惨案发生时,被救出来,辗转带到运城的。

他身体里的化龄符,就是当初留下来的。

其实,当时的事情,他也记得不多。

只是记得当时大火燃烧了别墅,他陷入了昏迷,然后就被我父亲救到了运城。

我听着他们在运城的生活,几乎可以在脑子里脑补那些画面。

只是到最后,精神有些疲惫,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又问道下面条的香味。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唐俊已经在我眼前了,“小妹,吃饭啦,这么贪睡。”

“哥,不好意思,我……我居然睡着了。”我看唐俊忙的额头上都出了汗,有些不好意思。

收音机了放的是舒缓的情歌,邓丽君的嗓音在里面细腻悠扬。

突然,歌声就被刺啦的声音干扰了。

听到这种信号被干扰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个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就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了,“你就躲着吧,等蛊毒发作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蛊毒发作?

我愣了一愣。

什么时候中的蛊!

我中蛊毒,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唐俊比我还急,手指头扣住我的脉搏,问我:“小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没有啊。”我还刻意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蛊毒如果在我身上,我应该是有感觉的。”

女人说完,收音机里传出了各种鬼怪的哄笑声。

哄笑声过后,是一片的安静。

我以为信号干扰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在邓丽君柔软的歌声中,传出了简烨的声音:“芒芒,你要是早听我的,把孩子打掉了,也不会被其他男人骗。”

我抿着唇,静静的等着唐俊诊脉。

细想从前有机会接触到蛊的几次,虽然每次都很有可能中蛊。

可事后,凌翊都帮我诊过脉。

所以我可以相信,这个女人是因为找不到我和唐俊。

才会在收音机里使用心理战术,在收音机里说我中蛊,把我们从这个时间坐标里面骗出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面对于蛊毒的害怕,已经没有像刚听到那个人女在收音机里诅咒时候那么严重了。

这台收音机也是麻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动打开。

公寓里就是这样,反复重复着同一个时间,收音机也是一样。只要时间归于圆点,它就会自动打开。

哪怕砸烂,到了时间,还会恢复如初。

“我离婚了,芒芒,只要你肯把孩子打掉,我就会跟你在一起。从前你伤害我的事,我……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他说的恳切,好似自己有多仁慈似的。

简烨是一点都没进步,诓骗我的招数,还是半年前的那些。

半年前我被他骗的团团转,现在倒好,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和唐俊说话:“怎么样,哥哥,我身体里有蛊吗?”

“没有,我们唐家祖传的诊脉术都摸不出什么。说明……说明你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大碍……”唐俊给了我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收音机里的简烨,还是不依不饶,“芒芒,我们要是在一起之后,我们还能要一个孩子。我会用尽所能去照顾你,不会让你独自承受阴谋和痛苦。你出来好不好?等时间一过,你体内的蛊毒发作了,你会死的……我求求你不要做傻事了……”

唐俊好像听了的不耐烦了,走上去把收音机关上,“小妹,他是谁啊?说话这么磨叽烦人,弄得我头疼。”

收音机被唐俊关上了,整个房间顿时就清净过来了。

听唐俊问我简烨是谁,我就有点不好意思回答,跟着他一起走到饭桌旁,才低着头说:“他……他是我初恋男友,我们谈了十几年恋爱了……”

“噗!”唐俊本来在吃着面条,听我这么一说,面条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他审视了我一眼,抽了张纸擦鼻子,“小妹你以前品味可真够差的,就这怂包,听他说话。就知道只能说些幼稚的话,骗小姑娘。”

“我……我小时候可不就是小姑娘么。”我红着脸慢慢的吃面条,总觉得自己眼瞎看上简烨这件事,好似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这完全显示出了,我以前脑子幼稚到了什么程度。

唐俊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要是从小哥就在你身边,哥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你。说不定,还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简烨在连家被南宫池墨揍过,在高家祖宅也被揍的爽歪歪。

我在想他如果遇到唐俊,估计还是得再倒霉一次。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简烨嘴贱的毛病,怎么挨揍了还就是改不了呢?

吃完了饭,我给唐俊重又输了一瓶葡萄糖。

唐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恢复的非常好。

没两天,就活蹦乱跳的跟我抢着包揽做饭的活计。

距离简烨在电台里出现的时间过了得有两三天,我和唐俊在公寓里呆着每天都很充实。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情。

吃过饭,我们两个找了个副扑克牌,打了一会儿扑克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哥,我爸我妈为什么离开运城,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我低声问着他,这个问题我早该问了。

只是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要寻找他们的下落。

省的让幽都那个神秘女人,找到我亲生父母,给他们带来遭难和厄运。

现在来到了他们生前居住的公寓里,看到了很多他们曾经用过的东西。而且,这里和外界没有任何关联和交际。

我思念其他们起来,真就是忍不住。

甚至做梦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有一天和他们团聚,我搂着自己亲生的父母。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喊他们一声爸妈。

唐俊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突然有一天,干爹来大学门口接我回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我亲生父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唐俊一个人丢在运城。

好在那时候,他已经读大学了。

还有干爹田裕盛抚养着,否则自己一个人在运城可怎么生活。

于是,我又问他:“田叔叔和他们很熟吗?他会不会知道什么内情?”

“干爹是做生意的,他好像不是很懂这些。只说是很重要的故人,托付他照顾我。平时的时候,我们……我们就像是亲生的父子一样……”

我们正聊着正经事,果果就在房间里造反。

东跳一下,西跳一下。

最后还在房间里,玩起了一只球形东西

等到它把这只球形的东西玩到我脚边,我才觉得不对,那是一颗人头。

我看到死人头颅的时候,整个儿都跳起来,蹲在了沙发上,“哥……你看脚下,果果在玩的……”

“飞僵的头,没什么好怕的。唐家的孩子,小时候就是玩这个长大的,没想到这种东西都被它翻出来了。”唐俊说的好似跟玩儿一样。

我一将来要做法医的,看到这玩意,我是真恶心。

那颗头已经不是正常人的头颅,青面獠牙的,那就是尸变了的僵尸。

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好像完全坏死了,没有任何威胁力了。

又栩栩如生的,被果果拿去玩。

我想我要是恢复记忆了,估计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的女超人,我……

我什么都不怕了!

正这么想着,唐俊放下手中的纸牌,走到被果果翻开来的柜子旁边。柜子里的东西已经是七零八落的掉出来了,有黄纸、龟甲、铜钱之类的东西。

我也走过去看了一眼,我的天啊。

里面有个纸箱子,箱子里全都是飞僵的头。

乍一看,我就觉得眼晕,在柜子前晕头转向的。

唐俊却蹲下来,从纸箱子旁边硬是翻找出一只紫檀木的箱子,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妹,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这……这个箱子,是留给你的。”

紫檀木百年而不能成材,拿在手中有微香,很多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那箱子四四方方,瞧着有半米多长。

伸手摸过去,出手冰凉顺滑。

上面上了一道铜锁,铜质看着还比较新,应该是新打没两年的锁。

我研究了一会儿箱子上的铜锁,问唐俊:“有钥匙吗?”

“我没有钥匙,也从来没打开过。以前伯父伯母说,留着给你当嫁妆用的。”唐俊拍了拍紫檀木的箱子,声音清脆悦耳,“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果果翻出来,我都把这件事忘了。”

月灵金瞳猫果果好像和唐俊关系也很好,毛茸茸的脑袋邀功一样在唐俊的脚踝不停的蹭着,半眯着眼睛的样子好像很惬意。

唐俊也很宠爱这只猫,揉了揉它的脑袋,就把果果抱在怀里。

到了唐俊怀里,果果反而觉得不自由了。

竟然是把唐俊咬了,唐俊扔开果果,大骂了一声:“臭猫,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一抱你就咬人。什么臭德行啊!”

果果摇着尾巴,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人有人性,猫有猫性。

果果就是这点不好,脾气太大条了

有时候我和凌翊想要抱它,都得看心情。

我都没太敢主动抱它,唐俊明明知道这猫就这德行,还主动去招惹他。弄得手上被咬了一个深深牙印儿,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哥,没事吧。”我急忙把唐俊拉去水龙头边处理伤口。

被猫狗咬过的伤口,必须立刻将毒血挤出来,然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

唐俊看我着急忙慌的给他又是清晰伤口,又是拿创口贴往伤口上贴,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妹,哥没事,小时候都被这畜生咬习惯了。”

“喵!”果果听见唐俊骂它畜生,抗议的喵叫了一声。

唐俊被金黄色的眼睛看的有些发毛,无奈道:“我骂你,你是不是还想咬我一口。行了行了,你最大,你是人我是畜生行了吧……这猫……脾气可真大……”

果果的眼睛正常时候是金黄色的,到了晚上,或者保持攻击状态的时候。

是会变成反射着金光,就好像是一层金属表面一样。

月灵金瞳猫神气活现的就转头迈着猫步离开了,我们都以为它自己玩去了。可是没一会儿,又信步的走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把很长的,黄色的金属。

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把钥匙,“果果拿来的好像是箱子的钥匙吧,它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就赶紧开开看看,看看爸妈给你什么了。”唐俊接过钥匙,看了一眼。

然后,他灵活的身子就从沙发上,翻到了箱子附近。

铜质的钥匙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插入了钥匙孔,轻轻的一旋转。

“咔!”

箱子好像开了。

就听唐俊喊我:“小妹,快过来拆开看看。”

“会是什么呢?”我也挺好奇的,打开木箱子。

箱子内部最外层还用了十分精细的蜡纸包了一层,掀开蜡纸,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龙凤蜡烛。

下面是一把翠色的玉梳,梳子晶莹剔透,乃是玉中上品。

玉梳子下面压了一张长条形的白纸,“一梳梳到地老天荒,二梳夫妻举案齐眉,三梳伉俪举案齐眉,爱永固。”

我不小心读出来了。

唐俊看了一眼那纸条,“是……是伯母写的,她知道你嫁了个鬼呢。她应该是在祝福你……”

我手里握着这只梳子,仿佛能感觉到亲人的温度。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脑子里拼命想着母亲的象形,可是却那样的苍白,我根本想象不到。她留下玉梳和字条的时候,是什么模样,长的如何。

这间房间里,没有照片

没有任何可以代表他们形象的东西留下,只有这些曾经用过的家具,还有生活用品。

我用手擦了一下眼泪,“妈妈想着我呢,妈妈记挂着我。哥,我好想妈妈。”

“小妹,我……我也想他们。”唐俊似乎有要和我抱头痛哭的意思,他眼圈红了,伸手缓慢的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忽然一下,就将我紧紧搂住。

我突然发现这么些年,我比唐俊过的好多了。

我没有记忆,无忧无虑的。

可是唐俊要一个人承载着灭门之痛,一个人在运城生活着,还要夜夜提心吊胆那个女人杀上们来。

他比我更加思念亲人,也比我更加孤独。

这下轮到我安慰唐俊了,我拍了拍唐俊的后背,“哥,以后……以后有我陪着你。”

“小妹!”唐俊有些不满的喊了我一声,他低沉了嗓音说道,“我不需要你安慰我,我才是大哥。”

“好,你是大哥,我不安慰你。”我顺着他说话。

唐俊松开我,他看着箱子里最后的那几样东西。

一张绿色的喜字,看着很是奇怪。

再往下是一团红线,还有一把黑色的剪刀。

唐俊忽略了其他几样东西,拿起了那把黑色的剪刀,他十分惊讶的说道:“小妹,你知道吗?这是阴阳剪!阴阳剪可是好东西,要不是时间坐标的东西带不出去,我还真希望能把它带出去。”

“时间坐标里的东西,不能带走吗?”我触摸着箱子里的这些东西,突然有些不舍,我真想把这把梳子带出去。

然后,在凌翊柔顺的发丝上梳三下。

每一下,都按照妈妈在字条上写的内容,念一遍。

唐俊点了点头,“这里的东西,当然不能带走,这里并非完全真实的世界。”

“这样啊……对了,大哥,你很喜欢阴阳剪吗?”我问唐俊。

唐俊点了点头,“喜欢啊,那可是一个好法器,有了它。我随身的那把铜钱剑,就可以扔了。”

“我……们倒是抢了一把阴阳剪,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是抢来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从高天风那里,要过来。”我心想这剪刀反正老太爷也用过了,如果高天风没什么用。

不如就跟他说道说道,让他让出来给我四哥唐俊使。

唐俊其实为人还满正派,他问:“哪抢的?”

“从……初恋情人手上抢的。”我故意不看他的眼睛,偷偷看向了天花板。

唐俊笑了,“那就麻烦小妹帮忙讨要了。从姓简的那个渣男手上抢的,就不用还了。跟了这种渣男这么多年,总要有点青春损失费什么的吧……”

我刚想夸他正派,这就耍无赖了。

倏地,收音机又到了每天自动播放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里,厨房的所有吃过的用过的,也会回归原样而儿。

每天这么周而复始的,要不是这里的时间坐标只是一间房,呆在里面有点像坐牢。不然的话,在这里面养老,还真是不错。

新闻播报了没两句,唐俊就打算过去关掉。

因为收音机是那边闲着无聊,发来威胁的唯一途径。

还没走过去,简烨幽幽的声音,就传来了,“芒芒,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蛊毒已经进入了你的五脏六腑,深入骨髓!我也救不了你了……”

还在提蛊毒,子虚乌有的事情说来说去,有意思吗?

我有些不耐烦了,唐俊也顺手关上了收音机。

心口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猛的收缩了一下。

我捂住了胸口,那种难受的感觉从起先的心肌收缩,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好像有无数只硬壳虫,再往心脏最深处钻。

一瞬间,眼前就是漆黑一片。

喉头有液体在翻涌着,根本就容不得我多想。

一口咸腥粘稠的液体就从嘴里涌出来,那种突如其来的趋势根本就来不遏制。我坐在沙发上,顿时头重脚轻,还好唐俊紧紧的搂住了我,他紧张的问我:“小妹……怎么样?”

“没……没事……我!我就是心口疼……”我发现自己话都说不好了,只要一张嘴,肚子里的血就好像不要钱一样涌出来。

我搂紧了唐俊,身子痛苦的蜷缩痉挛着,我能感受到体内的内脏正在被蛊虫啃噬着。可是脑子异常的清醒,没有任何迟钝的感觉。

刚才还好好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一环节,我们疏忽了,才会中蛊吐血。

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多天了,按理说如果中蛊早就发作了。

这实在是天不可思议了,我控制不住身体的衰败,只能完全依赖着身边的唐俊。唐俊第一反应就是讲手指头,扣在我的手腕上,“小妹,你真的中蛊了。”

“去煮个鸡蛋,解蛊。”我艰难的说着,可是我觉得我体内的内脏正在融化,鸡蛋四胡也于事无补了。

我捂着肚子,有些后悔,“哥,我太麻痹大意了。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哥……我们出去求简烨,求他好不好?”

“你没听他说吗?已经晚了,求他晚了。”唐俊的声音嘶哑,他搂住我的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哥哥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也会救回你和宝宝。他姓唐,唐家唯一的香火!”

我闭紧了双眼,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蛊来的莫名,来的突如其来

我好生费解,“到底是什么蛊?”

就感觉唐俊搂起了我的身子,在快步的走着,“应该是两种不同的蛊杂交出来的,所以是种新蛊。这蛊的卵孵化的很慢,根本察觉不出来,小妹都怪哥哥疏忽了。”

孵化的很慢的虫卵……

这种虫卵是哪儿来的?

我一共就接触过鬼虫和虫胎这两种蛊,这两种蛊都是恶性急性发作的。

没有慢性一说的……

我正想着,又听唐俊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妹,你……你应该中这种蛊的卵很久了……你确定连君耀他不知道吗?他若诊脉,必然能发现……也许蛊……蛊和他有关系!”

会是凌翊吗?

记忆中无数次闪现出凌翊为我挡蛊的画面,哪怕我和鸷月接触,他都表现的紧张兮兮的。那种关心和呵护,根本不是演戏可以演出来的。

如果是演戏,我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我……

我心甘情愿。

“哥,我相信他和我中蛊没关系。”我痛苦的蜷缩在唐俊怀中,身体就好像中了高度腐蚀的溶剂,在一点点的融化成血水。

生命在身体里一点点的被抽离蛊,虫在血液里流动的速度极快。嘴里涌出的血连续不断。好像要将全身的血都消耗殆尽一般。

我以前不怕死,可是真的感觉到宝宝要和我一起走的时候。

蛊虫在我腹中乱窜,导致宝宝的气息也跟着变弱了。

我突然变得那样的贪生怕死,“哥,我不想死。我想救我的宝宝,哪怕我死了,我也想他能活下去。为什么是我,为什是我的宝宝……要受这么多苦。”

心里有好多委屈,说也说不完。

为什么幽都的那个女人,她会非要盯上我的宝宝呢?

“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解蛊高手,哥会让她救你的。”唐俊的手放在我的唇边,好似要将我吐出来的血都兜回去一样。

“那个解蛊高手是米婆吗?”我下意识的问道,我所知道的苗疆解蛊高手。只有贵云米行的米婆。

她还有一个孙子叫安北,也会解蛊。

但是这个蛊来势汹汹,我怕来不及找到她。

“你怎么知道?小妹……你也认识米婆?”唐俊似乎很惊讶我认识米婆这件事,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一时半刻没法跟他解释清楚。

我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但我的鼻子还很灵敏

我闻到了太阳的味道,“我们出来了?哥,你把我抱出来了,那个女人……她……她找到我们怎么办?她给我下蛊,不就是……不就是想看到我们出来吗?”

血液浸透了衣衫,那种穿着血衣的滋味很不好受。

衣服和肌肤粘连在一起,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被毒血灼烧的发疼发痒。

“哥不能看着你死在时间坐标里,哪怕是亡命一搏,也要试试。”唐俊说的掷地有声,一边便已经拿起了手机打电话,“是米婆吗?我……是我唐俊……你就是在运城吗?好我去找你。我小妹中蛊了……”

他似乎把我放进了一辆车里,和司机说好了去的位置。

司机还问唐俊,“这你女朋友吗?怎么浑身都是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别多问了,开车行吗?”唐俊的声音很烦躁,他搂着我的时候,手臂也越来越无力。

我能感觉到,他内心大概也筋疲力竭了。

我在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手扶着肚子,也许这就是生命进程的最后几分钟了。

车子正在往高家祖宅的方向开去,米婆就在高天风那里。

她是专门从贵城,赶到这里,给鸷月解蛊的。

谁想到我也会中了如此严重的蛊,刚好也需要米婆救命。

在路上混混沉沉的颠簸了一阵子,车停下了。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敲车窗的声音,隐隐约约中我能看见明亮的天光下。有个男子正站在车窗外,轻轻的瞧着窗子。

他眼中充血,妩媚之中,带着沉痛。

恍然,唐俊摇下了车窗。

“你们是进去见米婆的吗?我……我能救她,你快让她把这颗解药吃了。”是鸷月的声音。

我手上没有力气,却还是推开车门,“你怎么知道我中蛊了?还知道我中的什么蛊,准备好解药,鸷月你告诉我啊!”

听到了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通了。

鬼虫和虫胎相互繁殖,产下的卵,孵化很慢,所以在鸷月体内一直没有发作。

我照顾鸷月的时候,并没有感染,凌翊也当即给我诊脉过。

可是到了时间坐标里的公寓,却毫无征兆发作了。

事实证明,我中蛊必是在凌翊诊脉之后,可我再无机会接触蛊毒,除非有人给我下蛊。而且还是我至亲之人,让我没有心思防范。

我模糊的视线中,鸷月的表情有些退缩,但还是解释道:“是米婆告诉我的,嫂子,我有解药你就快吃吧。”

唐俊在给司机师傅付钱,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一个人站在艳阳高照的晴空下,身体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还是喘息的说着,“鸷月,你过来。”

鸷月真的过来了,我在中蛊之下眼睛是时好时坏。

其他的四感一开始很灵敏,现在也因为身体的衰竭渐渐削弱了。

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抓住了他的领口,“是你对不对!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为什么?我把你当亲人,你却把自己当鼎炉!我……我……”

我说着嘴里又涌出鲜血,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似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了。

鼎炉,是苗蛊失传的叫法。

老爷子只跟我说过一次,有种蛊毒以活人为鼎炉。

以两种相克的蛊毒交合而成,在活人体内产出新蛊,而这种新蛊就是在鸷月体内产生的。他为了陷害我,以自身为鼎,饲养两种蛊毒。

当初种种历历在目,只是今日才想通不免晚了。

“是我!可是我后悔了,解药也配出来了,你吃完就回没事的。嫂子,你把药吃了好不好。我求你了。”鸷月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卑微。

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背叛了……

我哭了,眼睛里的泪水带着血腥的味道。

我一摸,好像是泪水,“为什么,鸷月,嫂子是哪里对你不起?”

“你以为我会轻饶了我哥吗?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母亲杀了我母亲,我……我不会轻易原谅或者放过的。”鸷月冷冷冰冰的说着,他握紧了药丸,低声说道,“解药,你爱吃不吃。就算你进去见米婆,她给的也是这种药。”

原来……

鸷月到头来,都是忘记不了仇恨的。

“把解药给我!”唐俊冷声道。

我看着鸷月把药拿去给唐俊,唐俊把药放在我唇边,低声说道:“小妹,先把解药吃下去,先……先救命。”

“不急。”我到了身死一线,身上的命灯,只剩下萤火之光。

反倒是不畏惧生死了!

我疲乏的将头靠在唐俊的胸口,“先进去问米婆,他在我们堵在家门口。也许……也许其中有诈,不能……不能再轻信了!”

“好,小妹,你一定要坚持住。”唐俊很宠爱我,搂着我进高家找米婆。

高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唐俊就这么闯进去。

高天风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满脸的诧异和惊讶,他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从上一次分开,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受伤了!”

唐俊根本没空搭理高天风,径直走到米婆身边。

米婆也在客厅里,她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儿,白白的长发绾成了一个朴素的发髻。上头戴着三朵很小很小的红花,那是苗疆养蛊人的等级的象征。

最强的养蛊人,才能有三品大红花。

其他普通的养蛊人是不敢轻易将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戴在头上,而且现代人也看不懂,只觉得是普通的装饰品。

她看着有七八十岁了吧,年龄已经很大了。

脸上的皱纹就好像刀割的一样,皮肤黝黑,应该是被亚热带区的烈日晒的。

一只眼睛睁不开了,另一只眼睛还很浑浊。

看起来那只浑浊的眼睛,视力也不太好的样子。

身上是深黑色的苗服,苗服上绣着各种彩色的图案,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和美感。脖子上戴了一大串的银项链,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一个很传统的苗人。

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从贵城亲自来一趟运城,的确很不容易。

她拨下老花镜,将老花镜弄到了鼻翼两侧,裸眼看了一眼唐俊,“这不是唐家老四么?你怀里的,就是你小妹吧。”

一听她说话,汉话确实说的有几分生硬。

有些咬字并不标准,必须凭想象去猜测,才能听的明白。

“是,求米婆救救她。”唐俊搂着我跪在米婆的跟前,他的手在颤抖,好似极力在挽留我身体里的温度。

可没有办法,蛊毒入膏肓。

身体里那些蛰伏的卵,全都孵化完整了。

米婆看了一眼我,对唐俊说道:“送过来,给我诊脉。”

唐俊对米婆十分的恭敬,依旧不敢起身,他搂着我的身子是膝行到那老太太面前的。那样卑躬屈膝的他,仿佛将自己全部的尊严都踩碎在地。

我抓紧了他的衣料,“哥,不要,你站起来。你没必要这样……她愿救便救,你不要为我跪着了。”

“小妹,闭嘴。”唐俊沉声低喝。

他已然是那样低微的用膝盖走到米婆跟前,低着头,将我身子送到米婆跟前。

米婆本来在吃花生,看到了我拍了拍手中的皮屑,将手指头扣在我的手腕上。可以感觉到她的手指头粗糙、冰凉,“唐四,你小妹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当然,当然,我不过是个小辈,也不是唐家嫡系。小妹自然比我强,小妹怎么样了……”唐俊根本就不敢反驳米婆,丝毫没有底线的顺着米婆说话。

看到平日有些骄傲的唐俊,为我变成了一副狗腿子的形象,我的心在滴血。

米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和鸷月中的一种蛊毒么,他还是这种蛊的鼎炉。这蛊还没名字呢,不过我已经配出药了。吃了解药就没事了……”

鸷月放浪不羁的声音耳边响起,“我刚才要把您开的药给她吃一颗,可她偏不肯吃。”

“鸷月,你虽然是幽都权贵,我得罪不起你。可我真不是傻子,你以自身为鼎炉害她,当我瞧不出来吗?”米婆对待鸷月那是有很深的厌恶之情的,她抬了眉毛,明知道制约的身份,还是不卑不亢的,“把你给吃的药丸给我看看。”

“就是这个,是你开的。我难不成还会调包?”鸷月柔媚的脸上充满了难色,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米婆。

米婆眼睛一瞄,点头,“是我开的药。”

“是吧,这是米婆开的,这样你就能放心给……给你小妹吃了吧?”鸷月刚才在外面还很阴毒阴冷,现在到了米婆身边,却是那样的看着我。

眼神中有几分苍凉,还有几分懊悔。

我伸手想去接解药,可是有些犹豫,到最后也没有拿在手里,“我……我还想多嘴问一句,这药有没有副作用?”

我总觉得,幽都那个女人千辛万苦把我从时间坐标里弄出来。

才刚从公寓里出来,就有解药吃。

她也不来阻止,这件事好像有些蹊跷。

米婆扬了眉毛,“你觉得我开的药会有副作用?”

我没说话,也不想得罪这个米婆。

毫不犹豫的就接过唐俊手里的药,刚想往嘴里塞,她突然阻止了,“且慢。”

我动作一滞,有些莫名其妙。

“小姑娘,我不能让你怨恨我,我得讲明白了。你中的乃是虫胎蛊和鬼虫蛊两种蛊毒的生下的娃儿,得出的蛊。这种蛊有自己新的特性,也有之前两种蛊毒的特性。”她慢条斯理的说着,眉头微微一皱,“你体内有虫胎,必须要将虫胎堕了,你明白吗?”

我眯了眯眼睛,“这是堕胎药?”

“你这个唐家的老小,还有点意思,这除了是堕胎药,还是保命的药。”她摘了老花镜,放在桌上,“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你不吃解药和你和儿子一起死,第二你吃了解,你活他死。”

我突然就明白了幽都那个女人的目的,她是比我吃堕胎药。

宝宝就是我的全部,让我一个偷生下去。

那以后的日子,难不成要在无尽的懊悔和思念中度过吗?

这样的人生,我不想过。

我想了想,还是把解药放在了玻璃桌上。

整个人困倦无比,嘴角的血液一直都流个不停。

刚才和米婆说了好些话,耗费了不少气力,身在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对唐俊说:“哥,我想休息,搂我上床睡觉吧,好吗……”

“小妹。你怎么这么固执。”唐俊很愤怒,也很暴躁。

可我真的没有气力去体谅他的情绪,我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我七岁之前,比现在更加固执,更加坚毅

我爱宝宝,胜过自己的生命。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保护他,但我决不允许,用他的生命换我半世苟且偷安。

唐俊根本就拗不过我的固执,叹了一口气,搂着我的身子上楼,“你……的房间在哪儿呢?”

我看不见所有的东西,没有能力告诉他,我以前和凌翊一起躺过的卧室。

唐俊无可奈何,还是找了张床把我放下。

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多长,只是很遗憾临死前没有和凌翊在一起。手指头似乎已经没有触觉,却还是被我放在了小腹上,“宝宝,想不想爸爸?”

“妈妈,我想,可我想妈妈活着。”宝宝的声音稚嫩无比,我感觉他从我身体里飞出来了。

轻飘飘的小手,抚摸着我的侧脸,“活下去好不好妈妈?宝宝不怕死。”

那种蛊灵肉通吃,宝宝的小手上已然感染了蛊毒。

我即便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感觉到宝宝出窍的灵体上有虫子在钻进钻出。

我心疼宝宝这样,更心疼他肯为我牺牲,“可是妈妈,害怕没有宝宝。没有宝宝,妈妈也活不下去。”

抬手想摸摸宝宝的小脑袋,却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掌。

那手掌细腻冰冷如同一块羊脂玉,我紧紧的握着,一个冰凉的吻落到我头上,他低声说道:“还未恨上我吗?苏芒,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将鬼王的孩子换出来。”

心好疼,疼的就像石榴一样,碎成一粒一粒的找不会来。

泪水从眼角划过,腹中的血水从涓涓细流,变成了决堤的洪水,翻涌而出。

心如死灰,我几乎就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宝宝也很难过,“爸爸,不爱宝宝了吗?”

“从来没爱过,你不过是我的工具,从从今往后。我允许你们母子恨我,明白吗?”凌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邪魅冰冷,此刻却像一把尖刀,绞进心脏一样。

弄的稀烂!

我喉咙好像被什么烧灼了一样,说不出半句话。

泪水滚滚,脑子里嗡嗡作响。

耳朵好像是被蒙上一层膜,周围的声音变得很小。

宝宝哭得都快要断气了,他悲戚到了极点,“宝宝愿意当工具,宝宝不要恨爸爸,求求爸爸再抱抱宝宝。”

“那我就抱抱你,一会儿,你就跟那个哥哥换过来,乖乖留在山腹里。”凌翊变得冷血,用这样冷冰的话,伤害我和宝宝。

“芈凌翊,我……我真是看错你了!”鸷月咆哮的声音,听着也有些许的妩媚。

凌翊冷笑,“鸷月,你以为给她下蛊,你就能伤到我吗?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你斗得过我吗?废物!你永远都是父亲的私生子,永不可能翻身!你给她下蛊,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鸷月沉默了,我勉力睁开眼睛。

看到鸷月跪在地上,他是那样的伤心。

我从未见他哭成这样,泪水纵横在他的脸上,眼中满是悲怆。他抱住了凌翊的小腿,低声的从未有过的那般屈服,“你不爱她,求你把她给我。”

“你喜欢?”凌翊无所谓的笑着,嘴角是一丝邪异,“那便送给你好了,但这孩子,可是留给鬼帝的。”

“你跟鬼帝那些事,我管不着。”鸷月的眼中带着阴鸷,缓缓的低下了头颅,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现在喜欢上她了?当年唐家的灭顶之灾,还有放过烧我住的别墅这件事,你敢说你没有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凌翊笑得有些嘲讽。

鸷月愤怒的抬头,“我至少没有你那么道貌岸然吧,你假意在她身边。得了她心,又害她悲痛欲绝,生不如死,你……你比我更不如。”

我突然发现,我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这两个兄弟相互之间,对我对唐家都下了狠手。

想不到他们兄弟不和,却都是那个什么鬼帝的盟友,只有我蒙在鼓里。

心凉了,就好像冻豆腐一样,失去了温度。

我嘴角上扬,原还有好牵挂,眼下却都放下了。

唐俊一直在旁边看,他的眼中冷漠,绝望。

好像在冷艳旁观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终于,他开口了,“既然你不爱我小妹,那就把孩子打掉吧。小妹不愿吃解药,就强行让她吃下去。”

“现在吃解药还不是时候,唐俊,喂你的血给她喝,给她吊住一口气。别死在了半路上……”凌翊说话,冷酷而又决绝。

唐俊的手握成了拳头,可他没冲动打人,对鸷月说道:“不管你当初对唐家如何,只要……只要你日后好好对小妹。我这个做四哥的,绝对不会阻挠你和他在一起。”

“我当日所犯过错,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弥补。”鸷月好像因为被鬼帝利用了,显得很懊悔。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抚摸着肚子,没想到这个孩子,他从缔造他的第一天起。

就是别人利用的工具,而我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可哪怕我知道,有真的能带着宝宝逃掉吗?

这个阴谋太可怕了,我深爱的枕边人,竟从未爱过我。

“我听说高家有一把阴阳剪,不知道,能否借给我用一下。”唐俊自作主张的把我许给了鸷月,才厚着脸皮以兄长的姿态,找鸷月要阴阳剪,“我的血液被封印了,必须用阴阳剪才能开启。”

鸷月现在是完完全全被唐俊收服了,他眼中带着冷魅,却二话不说。

转身就去找高天风拿阴阳剪,用不了半分钟,就拿着阴阳剪刀回来。

“小妹,我一日是你兄长,你一日就得听我的命令。明白吗?”唐俊跪在床边,他俯身摸我的头发。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一句话,长兄如父。

唐俊此时此刻,真的有唐家一家之主的风范,让人不得不对他的话心悦诚服。

我看着他,眼泪早就流干,点了一下头。

他说:“负心鬼的孩子留不得,他要就拿去,你不得违抗。”

我唇角哆嗦,痛入骨髓。

婆娑了眼睛想要摇头,却被他强行扶正脑袋,“作为唐家人,你绝不可在为负心鬼掉一滴眼泪。不然,你怎对得起,爷爷亲自教导过你。”

我平静了目光,他才松开我,“小妹,张嘴。”

我不知道为什么,唐俊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走到了我心底。

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缓缓的就张开了嘴,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锋利的剪刀扎入自己手腕,将好些血管刺破。鲜红的血液流到我嘴中,滚烫、咸腥……

但是我能感受到,身体里被破坏的内脏,在短时间内得到修复。

可是唐俊的脸越来越苍白,他放完了血,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我恢复了力气,抱住唐俊,“谁去拿医药箱,先给他做止血抢救。”

“小丫头,你现在可能没时间给他做止血抢救了,乖,跟我去山腹把鬼帝的孩子接出来吧。”凌翊说着让人寒心彻骨的话,将怀中我的宝宝的灵体,重新压回我体内。

他当着鸷月的面,将我抱起。

脚尖轻轻点地,跳出了窗外,我抬头看他。

他下巴依旧刀削一般的冷峻,容颜有说不出的丰神俊逸,长发飘飘的样子让我想到了第一次在石棺里见到他的模样。

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觉得自己贱的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我还应该有什么奢望吗?

“凌翊,就不能换别人孩子吗?救救宝宝……救救我们的孩子……”我眯着自己的眼睛,感觉风灌入了眼中,涩涩的发疼。

这样自私的话,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的,才说出口。

我真的舍不得还未出世,就被强行堕胎而出,被关进山腹的陵墓中。

他这样多半身体是要消亡了,灵体就和鬼帝的孩子一样,被关在山腹的陵墓中永远都出不来。

他低眉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小丫头,怕是来不及了呢,刚好要阴年阴月阴时才能把那孩子换出来。否则,也不会等那么久。”

“你为什么肯帮她呢?”我嚅嗫的问着凌翊。

虎毒尚不食子,凌翊怎么舍得,让我们宝宝*死亡。

灵魂在山腹之中,孤寂到永远。

凌翊一脸云淡风轻,点漆乌眸带着玩味,好似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宝宝,“她以幽都疆土,换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我觉得值得……”

幽都疆土……

鬼帝在乎自己的孩子都超过幽都疆土,她再是可恶。

再是屠戮唐家张府满门,可她还是爱自己的亲骨肉的,千百年来一直在等待机会把自己的孩子给换出来。

凌翊将我带到以前高家的坟山上,坟山上面高家的祖坟其实都还在。

时间不过半个月,想来是11号山那边的墓地还没有建好。所以这边的坟地也没有迁过去,但是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彻底的迁好。

他是灵体,可以纵意漂浮在空中。

落下时,衣风猎猎,牵着我的手就走到山腹旁,“依你之言,我把她带来了,时辰还差多少?”

“还有半个时辰,你倒是来早了。”那个女人凌空坐在山腹前的一张椅子上,椅子用黄金所造,上面镶满了各种翡翠珠玉。

算不上大气,顶多就是能称得上土豪。

女人脸上蒙着面纱,额顶还点着古代人才点的寿阳。

乌黑的长发从两颊垂下,发丝飘扬不加珠翠。

衣服竟然是女式小西装,修长的腿妩媚的交叠着,眉眼之间妖娆无比。

原来杀我唐门全家的,竟然长成这样。

女人的身前还有七口大棺材,棺材的样式各种各样,一看就知道是她弄出来,装飞僵的棺材。

飞僵怨气很大,在棺材里拼命的挣扎躁动。

弄的棺材盖砰砰作响,盖子上的陈年老钉子,也好似随时都会松动一样。

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的脚,用力一踹,低喝了一声:“老实点。”

那些棺材里的东西,这才安静了下来。

山腹的陵墓之内有七口棺材困住了那孩子,每一口当中都装殓了怨气极重的怨灵,加以压制看守那个孩子。

现下,这七口棺材八成就是用来替换进去的。

“来早了就在此好好等等,小丫头,坐吧。你身中蛊毒,还是坐着休息比较好。”他把我放在一个巨大的山石上。

山石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山风吹的我发丝狂舞,我低头看了一眼下头的悬崖,纵身就跳下去

那一刻根本不需要犹豫,如果跳下去摔得粉碎,这个女人的计划就会落空。我的宝宝哪怕是死了,也是入幽都轮回,绝对不至于被关在孤冷的山腹内。

坠落下去的时间特别短暂,自由落体的速度,还是比不得凌翊迅捷无比的身法。

我双目灼痛的看着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料,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他的侧脸上,“他毕竟是你的孩子啊,你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他没有机会,他为此而来,为此而死。你跳下去也无用,我会在这里一直看着你。”凌翊黑着一张脸,眼中如同刀锋一样锋利。

这样的锋利从来都是对着敌人的,想不到今日会对着我。

我咬了唇,闭目不语。

整个人好似在油锅里煎熬一样,痛在心头早已经变得麻木。

那个女人揶揄的声音传来,“芈凌翊,你这人真有意思,我都有点佩服你。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办成,你要的那张生死簿残页,我会还给你的。”

生死簿残页?

什么意思……

我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怪异的看着那个女人。

凌翊整个人都变得煞气腾腾,周围的气息瞬间冷到了极致。

他似乎有些震怒了,“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说不该说的话。鸡飞蛋打的时候,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

“随便说说就怒了,我还听幽都的鬼怪说……什么,凌翊大人喜怒无常。从不与鬼发怒,笑面杀人,邪魅非常。看来都是胡乱造谣的……”那个女人冷笑的站起来,妖娆的凤目如同一把银色的钩子。

有着动人的光芒,却暗含的杀机。

就好像华美的外表下,隐藏着致命危害的毒蛇。

她扬了扬黛眉,“哟,你那个不中用的脓包弟弟也来了,你们兄弟可真有意思。我今天……算是一饱眼福了。”

“你废话可真多。”凌翊冷漠的说道,一副看到那个女人就觉得烦的表情。

鸷月站在原地,他也不说话,沉冷的盯着看。

那个女人被气了个半死,她的脸色虽然被面纱挡住了,可是水一样柔媚的眼睛变得通红。好半晌,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那个女人从座椅上起身,一脚踹开了跟前一只小个的棺材的棺材盖。

里面空空如也,但是这口棺材,一看就是放小孩的,“时辰到了,给她喂药。”

“小丫头,听话,吃药。”凌翊把药含在自己嘴里,撬开我的嘴,猛烈的激吻便迎了上来。

我还未反抗,他的灵舌便将药丸推入了我的喉头,“从现在开始,你的蛊毒就解了,小丫头要照顾好自己。”

我的身体猛然一动,他……

难道还在乎我跟孩子吗?

小腹传来了钻心一样的疼痛,血液从大腿奔涌而出,眼前呈现五彩的色块。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幻的世界,看不到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我感觉到宝宝的生命在我从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手依旧下意识的保护肚子,“芈凌翊,你……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尖叫中,我仿佛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痛和心酸。

整个人在山石上打滚着,恨不得自己能坠入万丈深渊。

不知道是拿来一只手,温柔还有些温热的温度,他搂着我,低低的问我:“嫂子,我现在的胸膛还冷吗?”

不冷了。

鸷月他有体温了。

我抓住鸷月的肩膀,痛苦的说着:“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那种鬼渣的孩子,留了也无用,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发誓。我再也不记仇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鸷月紧紧的搂着我。

我走投无路,有些崩溃,“到底……到底谁能救救我的宝宝……”

孩子的父亲亲手杀了他!

他比猛虎还要冷酷,他杀了宝宝……

我的孩子……

耳边凌翊的声音,有些飘渺,可是还是能听的清,“进去吧,把七星棺阵送进去。立一个大阵,你放心,这些飞僵都听命于你,不会把你误困在阵中的。”

我腹痛不止之下,还是请求鸷月,“鸷月,扶我起来,让我看看,他们的阴谋。”

鸷月把我扶起来,搂着我的身体,帮我保持平衡,“想不到,到最后还是我对你最好……也不枉你上次沉船事件,帮我背了那么多冤魂。”

我抿了唇,我心想,我背那么多冤魂是为了凌翊。

我当初可没想过,要救鸷月那个混蛋。

谁知道他现在变好了,变坏的却是凌翊。

“你动作麻利点,别耽误时辰,否则,你的小妻子必死无疑。”那个女人一招手,一群鬼怪抬着这几口棺材居然穿过山腹,就这么进到了山腹之中。

惶惶然之间,这些鬼怪好生的厉害。

居然把天然形成的封闭式的山腹,变成了一个幽森的山洞,和高天风在山上遇险时描述的一模一样。

陵墓当中所呈现的一切,全都出现在眼前。

凌翊站在山腹前,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悠然自得的抽着。

七星阵完全归为的时候,凌翊从怀中掏出了那面镇尸镜,走进去了一会。又出来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好半晌,我不知道为什小腹突然就不疼了。

身子莫名多了好些气力,摸一摸肚子,虽然冰凉异常,可是宝宝的呼吸声非常的有条不紊。

我……

我刚才不是吃了堕胎药吗?

怪事。

心头莫名的有了不安的感觉,双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腹口看着。

就见那蒙面女人走到山洞口,满眼的怨恨,“你放我出去,芈凌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棺材里的飞僵怨气虽重,可都是我的心腹,没道理会将我困在里面的。”

那女的好像出不来的样子。

凌翊摸了摸鼻子,笑道:“你忘了,镇尸镜在我着。你的那些虾兵蟹将,都到镜子里去了。那几具飞僵都是毫无灵魂之物,你说谁能把你放出来?恩?”

说着,手里的镇尸镜还在那女的面前摇了摇。

他的语调有些俏皮,让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直起身子,慢慢的走到她身后。

就见到那个女人怒目睁圆,她愤恨的看着凌翊,“写的她名字的生死簿残页还在我手里,你不要她活命了吗?”

“我既然能把你关进去,就没想过要留着你伤害她。”凌翊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自己的后脖颈,从脖颈之上将自己整条脊椎骨都抽出来。

那女人正准备撕手里的生死簿残页,心口就被锋利的脊椎骨扎入,手一抖居然拿不稳那张纸页,“你……你这个疯子,你杀我,你……你自己也活不了。没有哪个鬼抽去了脊骨还能活……你……你是不是有病……”

凌翊的手伸过去,顺手就收走了女人手中的纸页,“你这个女人懂什么叫感情吗?懒得和你解释……别执着,散去吧。”

散去吧。

这三个字,好似不经意之间说的。

那传说中是鬼帝一样的女人,身子就化成了柳絮一样的东西,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凌翊!”我在他身后重重的喊他。

他有些暧昧的看着我,“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你到底在搞什么?”我皱眉看着他。

凌翊无所谓的笑了笑,轻柔的揉了揉我的发丝,“平时的时候,我杀不了她,就……想办法把她困进去。这样,要她的命比较容易。你夫君……咳咳……是不是很聪明……”

凌翊低头咳嗽了几声,脸色瞬间就变得萎靡了。

我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两心知,所以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他捧着我的侧脸,手指头好像变得有些虚无了

两心知,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似乎是苗疆情侣用的蛊,用了以后,就能相互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老爷子对这个蛊讳莫如深,他好像年轻的时候中过一次,后来讲起苗蛊的时候,也不愿意多提。

可是我不知道凌翊在想什么啊?

我抓住他的手,连忙去问鸷月,“他怎么了?”

没想到鸷月也退后了半步,和那个女人说了一样的话,“我哥疯了,鬼脊抽出来,就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他用自己的鬼脊是可以杀那个女人,可他也会死。”

“你说什么……”我一下泪崩了,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眼睛都要哭瞎了。

为什么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不断地发生。

最后,连凌翊也要离开我。

鸷月咕哝了一声,“他死定了,哥,你怎么这么傻。”

“你不是想照顾苏芒吗?我……我不会食言的,刚才在高家祖宅的话,依然作数。保护好你嫂子……”凌翊依旧是宠溺的搂着我的头发,我心头拔凉拔凉的,还没有缓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个骗子,从来不说实话。

永远都是最后才知道真相!

鸷月的眼神挣扎了一下,“你有病!”

“那你有药吗?”凌翊笑得春风得意的。

鸷月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来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出来。

好似不管如何哭,都无法发泄内心的痛楚。

我看着凌翊,他的俊朗的脸上,很快就就被一种古怪的长着透明翅膀的虫子覆盖。越看眼睛越是灼痛,我猛的抱住他,“你怎么也中蛊了?”

“两心知,是我受所受你之苦,你的蛊夫君替你受。”他用力的想要推开我,想把我推离他身边,“别过来,我身上有蛊,你会被传染的。”

他的手指头被蛊虫啃噬的失去了踪影,眼神也变得涣散。

我忽然发现,我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不顾一切的搂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不要,不要离开我。”

“傻丫头,我做那么多还不能让你恨我吗?”他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我恨他,如果没有刚才那些变故,我也许会恨他一辈子吧。

他这么做,是要让我忘了他吗?

我强行控制住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手指头顺着他即将消失的发丝梳子下去,“妈妈说,一梳梳到地老天荒,二梳夫妻举案齐眉,三梳伉俪情深,爱永固……”

你可不可以……

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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