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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哭得最伤心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淡漠声音:“你想求顾依凝帮什么忙?不妨告诉我!”

哭声嘎然而止,安宁抬起泪眼,猛然回头,果然看到那个熟悉到令她刻骨铭心的颀长身影就立在她的身后。

房门紧闭,唯有窗子大开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从哪里进来的,这个家伙真有做贼的潜质!

她连忙擦了泪水,站起身,冷冷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楚钧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帅味十足。他看起来心情并不错,俊颜带着浅浅的笑,长身玉立在她的面前,微微抬高下巴。“我来看自己的老婆,不必经过谁同意吧!”

“当然要先经过我的同意,我们都要离婚了!”安宁不知道自己的话里有几分认真几分赌气,反正她就是要让他明白她的立场和态度有多么坚决。“请你以后出入我的居所先征求我本人的同意,否则我还以为有贼进宅了!”

“刚才想求顾依凝做什么?只要不是跟我离婚,我都可以帮你!”楚钧脸上的笑维持得有些勉强,这个小女人执拗起来真让人恼火。她为什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顺水推舟呢!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来找她了,她还是这么强硬,真不可爱!

“不必麻烦!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你离开吧!”安宁侧过脸,下了逐客令。

楚钧压下不悦的情况,尽量耐着性子哄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下去吃饭!”

“不用,我吃过了!”安宁在撒谎。

“你撒谎,根本没有吃过!”楚钧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安宁,你越来越不诚实了,开始跟老公说假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今天她可以为这点小事情撒谎,明天也许就会为其他的事情撒谎!这说明什么?她不再信任他了!

“好吧,就算我没吃过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安宁昂起头,冷冷地睨着他,毫不示弱。“楚钧,别以为你是谁的主宰,我并不欠你什么!”

安宁强硬的口气让楚钧微微一怔,她所说的不欠到底指什么?他凉凉地绽笑,慢慢靠近她。

男子高大的身躯和强大的气场给她造成无形的压迫力,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眼里闪过慌乱。“你别过来!”

楚钧停下脚步,双手插进了裤袋里,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眯眸道:“你所说的不欠指的是钱吗?安宁,别以为你什么没拿就可以走得问心无愧!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不还给我就休想摆脱掉我!”

安宁不由睁大清眸,连声否认:“你胡说!离开你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拿!我……”

“你拿走了这里面的东西!”楚钧抢前一步,把她抓到怀里,然后拉起她的纤手,让她摸向他的胸膛。

她的纤手紧贴着他铁硬的胸膛,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强壮火烫的心在砰然跳动。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不由感觉一阵心酸。

“你走的时候拿走了它,没有它你让我怎么活!”楚钧低下头,近距离的凝神,让她清析得看到他眼眸里的红血丝。有多久,他没有睡过一个安心安稳的觉了。“安宁,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说走就走,难道对我就没有半分留恋吗?”

无数的话语梗在喉间,安宁的眼圈又红了。她想扑进他的怀抱里放声大哭,抛掉所有的自尊、骄傲、任性、倔犟,做一回柔弱的小女人,让他继续疼惜她宠爱她。可是,假如她妥协,他们的关系又会打回原形。

他仍然是她的主宰,她仍然还是要接受他的强势霸道和自以为是!

狠心地把泪水给逼回眼眶里,安宁抽出了自己的手,倔犟地转过身,不肯正视他。

无疑她还在跟他赌气,楚钧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耐性来哄她。“老婆,别跟我赌气了!什么过不去的事情非要闹到离婚!苏苏的事情……我真得愧对于你,但也是没有办法!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底下的话他省略有,但是她应该能明白。

安宁已经恢复平静,淡淡地凉笑:“每次你做的事情都有理由,我只能被动的接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想一想,我也有思想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摆设,不是木偶!”

“安宁,难道让你宽恕苏苏就那么困难吗?”楚钧也有些生气了,他那样高傲睥睨一切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地来俯就她,她却仍然不依不饶,实在太……不懂事!“就算杀了苏苏,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回来吗?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宽容一次,放过她!她的身体那么差,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安宁也生气了,她忿懑地嚷道:“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跟我商量过了吗?你完全自做主张!我受够了你的大男子主义,离婚的决定并非赌气,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楚钧,我觉得我们俩真得不合适!”

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也许根本就不该再找楚钧这样的男人。他的心太深,她摸不到,他的位置太高,她只能仰望,这样的婚姻对她来说是一种压力,而非幸福。跟他在一起,她太累了!

这次他可以自作主张地放掉苏苏,下次他也许就可能自作主张地做其他她毫不知情的事情!在他的眼里,她就像一只宠物,他可以对她千娇百宠,却并没有真正把她当妻子看待。

“不合适?!”楚钧危险地眯眸,再缓缓睁开,冷笑:“安宁,你不觉得到今天才说这三个字已经太晚了吗?”

安宁气结,已经晚了吗?“我们俩的婚姻选择得太草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好在并没有举行婚礼,对彼此的影响不算大!我不要你一分钱,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可以了!”

“对你的影响不大,对我影响很大!”怒气在慢慢滋生,楚钧那双幽邃的眸子慢慢变得犀利阴鸷,薄唇抿紧。

看着楚钧已经变脸了,安宁的性子却更被激了上来。她很生气,世上怎么就有这么难缠的男人,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仍然咄咄逼人。“楚钧,我的孩子被你的情人害死了!拜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楚钧忍无可忍,他终于破功,指着安宁的鼻子警告:“关于苏苏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你提起!”

他竟然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不许再说苏苏一个不字!安宁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真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发现自己又闯祸了,楚钧不由懊恼地拍自己的额头。他这是怎么了,准是这些天缺觉少眠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脑子已经失灵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跑来是想把她哄回家的,这……这下又把她给得罪透了!

“哎,你别哭!”楚钧想再抱着她哄哄她,奈何还没等他碰到她,她就厉声尖叫,不得已,他只好撒开手。“安宁,不带这么没完没了的!我都说……是我的错,哎,你听我说,别动手!”

安宁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只抱枕,狠狠地抽打着楚钧,并且怒声逐驱:“你滚!这辈子我都不想看到你!”

楚钧还想再说点什么来挽回,但她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就这样,他硬生生地被她赶出门外。

“砰!”安宁狠狠地摔上房门,背倚着门板,无声地哭泣。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楚钧的所作所为无疑给他们僵冷的关系雪上加霜,安宁真得寒心透了。

哭过之后,她擦干泪眼,走回去,收拾了屋子,然后给自己煮了一碗鸡蛋面。婚姻失败了,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已经好几顿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如果病倒,那么她恐怕连医药费都拿不起。

吃着面条,她在心里思索着,仍然是一筹莫展。唯一可以求助顾依凝的,但是凌琅的话太过无情,让她寒心。罢了,不去打扰顾依凝,她再另想办法。

思来想去,她认识的所有人里面统统筛选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丁鹏!

放下筷子,她拿起电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丁鹏想让她帮忙向楚钧求情,她没有办法做到,现在却反过来要求丁鹏帮忙了。

“喂,安宁!”接通了安宁的电话,丁鹏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雀跃欣喜,“是不是楚钧同意放过我姐姐了!”

安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过……我跟他马上就要离婚了!”

“呃,”丁鹏还是无法相信,试探着问道:“你们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难道是因为……苏苏?”

好聪明的男孩子,安宁不由苦笑:“也不是全因为她!主要两人性格差异,不太合得来!”

“是吗?”丁鹏惴惴地,小心地措着合适的词儿。“安宁,你真得决定要跟楚钧分开?”

“嗯!”安宁的回答无比坚决。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犹豫,那么楚钧的到来无疑坚定了她的决心!当他为了维护苏苏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别再提这件事情,她只觉心口拔凉,浑身四肢百骸都好像被冻上了。“我想跟他离婚!”

丁鹏又问道:“楚钧同意吗?”

“他不同意我也要离婚!”提起楚钧,安宁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反正……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只是需要一个妻子,一个应付家族压力的工具,一个公众场合的摆设……”

“安宁,你还在跟他赌气呀!”丁鹏像个知心朋友般开导着她,“你还是很在乎他的,不过是因为有了一些矛盾误会才要闹着离婚!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等考虑好了再做出决定!”

“不必考虑了,我必须要离开他!”安宁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接道:“丁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呃,”丁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为难地道:“你要我帮你打官司吗?”

安宁不由再次苦笑,自嘲地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帮我的官司呢!现在你姐姐的事情还要靠他出面解决,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哪知道丁鹏听了她的话并没有松口气,而是更难过了。“对不起安宁,我多么希望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上你!哪怕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甚至,我还会感谢老天爷赐于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可是……可是我的姐姐……唉……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已了!”

虽然丁鹏的话并不多,但安宁仍然被他话里的诚执打动了!男孩真得很执着,对她的痴迷始终没有改变。那些从前在她看来是戏语的诺言,此时看来真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也许,以前她真得误解了他!作为商界大鳄丁翰章的儿子,他没有子承父业,也没有过那种左拥右抱的阔少生活。他甘于寂寞在小学校园里做体育老师,跟孩子们朝夕相伴。就凭这点儿,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功利的人!

他的内心很纯粹,追求的也很纯粹。什么名利在他眼里都是浮云,他的人生很简单,就只是想找一个他喜欢的人过他喜欢的生活而已!

“你别再说傻话了!我跟你……不可能的!”安宁连连摇头,她欣赏丁鹏,但是绝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暧昧的发展。她可以把他当朋友,当知已,甚至当作自己的弟弟,但是绝不可能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也许因为她的心已经遗落在楚钧的那里,也许是因为范芳芳的缘故,总之,她和丁鹏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丁鹏有些沮丧,低叹道:“天黑了,我也不做白日梦了!安宁,你想让我帮忙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

安宁的心暖暖地感动着,没想到在她人生中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丁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我想调到别的学校任教,你能帮我吗?”

丁鹏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随即明白了。“你是怕学校的老师们议论你吗?何必在乎那些流言蛮语……”

“流言蛮语是一把最锋利的刀,从前我就被它伤得体无完肤,现在……真得没有力气再应对它了!”安宁无奈地叹息着。

“好吧,我帮你调任学校!”丁鹏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仍然有他的顾虑:“不过你千万不要让楚钧知道是我帮你的啊!”

“嗯,这个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安宁衷心地对丁鹏道谢:“丁鹏,谢谢你!”

有安宁的这句谢谢,丁鹏感觉就算自己真为她赴汤蹈火也值了。“安宁,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情……我真想带着你远走高飞!”

安宁眼眶红了,她什么话都没说,便轻轻挂断了电话。

桌上还摆放着那碗吃剩的鸡蛋面,她半点胃口也没有了。把碗筷收拾了,放进厨房,也懒得涮洗,便进到卧室里。

可是,当她推开卧室的房门,不由大吃一惊——卧室的床上竟然已经躺着一个人!

“谁!”安宁大叫一声,同时抄起了门旁的一把扫帚。

躺在床上的人抬了抬头,似乎睡眼惺忪的样子。“别大惊小怪的,关上门!”说轻,他翻了个身,好像又睡着了。

安宁终于咽下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抓流氓,便是攥着扫帚的手并没有松开。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盛梓晨,她实在想不到他是如何进她卧室里来的。也许,这些男人天生会飞檐走壁,神出鬼没吧!

“出去!”安宁攥着扫帚,站在门口,大有他不走就动手赶人的架式。

盛梓晨终于睡不下去,就打着哈欠坐起身,抻了抻懒腰,随口问道:“楚钧走了不起?”

“……”安宁顿时凌乱不已,原来楚钧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她卧室的床上了!心里暗暗吃惊,庆幸她赶走了楚钧。万一楚钧留下来,发现她卧室的床上躺着男人,可是一百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楚的。但随即又想,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呢!反正都要离婚了!

盛梓晨慢条斯理地下床穿鞋,瞅着站在门口发怔的安宁,不禁揶揄道:“你准备一直在门口给我站岗啊!”

“盛梓晨,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睡我的床!”安宁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她用扫帚戳着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驱赶道:“你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盛梓晨耸耸肩,很无辜地叹道:“好心换来驴肝肺!我这不是给你送东西嘛!”

安宁这才注意到,床前放着的行李箱,就是她那日丢在范芳芳家门前的。当时她的情绪受到很严重的打击,正巧遇到了盛梓晨,她便把箱子丢在了那里。

当时楚钧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军队,专门围剿缉拿盛梓晨,安宁以为他只顾着逃命了,却想不到他竟然还替她保管着行李箱。

“急着赶路,还没吃晚餐呢,你的厨房里还有没有剩汤剩饭的赏我一口!”盛梓晨说着,走过安宁身旁,无视她手里攥着的扫帚,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好像在他自己的家里一样随便。

安宁终于回过神,她的语气和态度还是很抵触排斥:“喂,东西已经送来了,你该走了!”

“切,有这么过河拆桥吗?我好歹给你送还东西,别对你的恩人这种态度!”

“……”他究竟是她的什么恩人呐!安宁无语,便跟着他走出去。

小小的单身公寓面积就那么点儿,一间卧室,小小的客厅,小小的厨房,总计也不过四十平而已。

盛梓晨高大健硕的身材更显得公寓面积狭隘,而当他走进厨房,直接把那点地方给占去了二分之一。

安宁好不容易也挤进厨房,想把他推出去,可是盛梓晨已经把锅里剩下的一点儿鸡蛋面条盛进了碗里。

虽然面条糊烂而且都凉了,不过盛梓晨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安宁看在他救过她几次的份上,今晚又是特意来给她送行李箱,勉强容忍着,只等他吃完饭,就催他走人!

大概是知道安宁在等着赶人,盛梓晨故意细嚼慢咽地,还一脸无辜地对她说:“哎,我坐着吃饭你不必站在那里伺候!我这人没有大男子主义,女人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卑微。”

“……”安宁几乎想把手里的扫帚挥过去,打掉他手里的碗算了!

等到盛梓晨吃完了面条,看了看安宁的脸色,他便好奇地凑上前去,“你的脸色泛青,印堂发暗,嘴唇苍白,是不是病了?”

“滚!”安宁用扫帚把敲他伸过来的咸猪手,警告道:“别动手动脚的!”

“哈哈哈……”盛梓晨顿时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他瞅着她笑道:“你越来越可爱了!”

安宁是知道盛梓晨跟楚钧之间的关系,她冷睨着他,挑眉道:“我跟楚钧马上就要离婚了,你和他的事情最好别再跟我扯上关系!现在我对你来说,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不必再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了!”

“咦?离婚!”盛梓晨倒是对她说的话极感兴趣,“什么时候?”

听他的口气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似的,安宁不禁更加不快。“无可奉告,反正快了!”

“唔,”盛梓晨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听见你给一个名叫丁鹏的小子打电话,让他帮你调动工作,原来这次是动真格的!”

安宁见他什么都知道,看来一直躲在卧室里偷窥偷听了!想到楚钧来的时候,他们对盛梓晨的到来一无所知,真是捏了一把汗。

假如躲在卧室里的盛梓晨瞄准楚钧打黑枪……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以后你不要再来了!”安宁戒备地看着盛梓晨,她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可不像丁鹏那么容易打发。于是,她便决定给他下点猛料,让他别这么肆无忌惮:“苏苏曾经给楚钧出过一个馊点子,她说要楚钧用我做诱饵来抓捕你!也不知道楚钧有没有听她的,你最好小心点!”

听到这里,盛梓晨顿时火大,骂了句:“臭女表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还没忘了害人!”

安宁听这话有些奇怪,苏苏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问都盛梓晨辣手摧花给害的,可是听盛梓晨的口气似乎对苏苏极度嫌恶。心里一动,她不禁试探了一句:“当年苏苏落到了你的手里,被你百般折磨,差点儿丢掉性命!楚钧提起此事就对你恨得牙痒痒!”

“他恨什么?”果然,盛梓晨不屑地冷笑,“当年,如果不是苏苏,也许他的腿还不会……”说到这里,他顿时警惕起来,看了安宁一眼,眯起眸子,危险地柔语:“你故意套我的话呢!”

正听得入神,没想到盛梓晨竟然不说了!安宁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让他看出来她的失望。尽量作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冷笑道:“谁套你的话了,爱说不说,你以为我还很有兴趣听啊!”

可是这些话却骗不过盛梓晨,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像审贼似的。“这是真话吗?”

安宁不由火了,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还要被盛梓晨如此奚落,顿时爆发。“真话假话跟你有何关系?吃饱了?快滚!”

见安宁赶他,盛梓晨索性坐进了沙发里,摆出一副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子。“给哥泡杯茶来,不要太烫的!你好好伺候伺候哥哥,哥就给你爆点独门猛料,让楚钧从此对那个女表子死心,一心一意地待你!”

虽然安宁的确对盛梓晨的“爆料”很感兴趣,但是他这样说了,她还真有些拉不下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果不愿意放,我也不勉强,滚!”

“啧啧,这态度可不咋的!”盛梓晨大摇其头,批评道:“男人都喜欢温婉的女人,你该……好吧好吧,我说!”

盛梓晨见安宁又拎着扫帚过来了,赶紧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其实,苏苏并没有为楚钧做过什么!当年如果不是她主动把楚钧的车钥匙交了出来,也许我还想不到要在楚钧的车里做手脚呢!”

安宁听到这里,只觉无比震惊。“你说什么?”

见安宁如此感兴趣,盛梓晨又故意扭捏着拖延着,用手扣着嗓子咳了声:“嗓子好干!”

“你快说!”安宁没去给他泡茶,而是直接用手里的扫帚给了他一下子。“快说!”

遭到暴力威胁,盛梓晨只好屈服了:“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接下来,盛梓晨便详细讲叙了当年的经过,包括一些细节,尽皆说了一遍了。

安宁听得怔住了,她完全想不到楚钧所谓最愧对的那个苏苏,竟然是这样子的!当年的经历,和她知道的那些,跟楚钧认为的那些,竟然是截然不同的版本。

说完了,见安宁无比震惊的样子,盛梓晨撇撇嘴,哼道:“这下满意了吧!赶紧去给楚钧打电话告诉他真相!以后呢,他保证就不会惦记着苏苏那个女表子,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了!”

听着盛梓晨的冷嘲热讽,安宁的心却沉下去。良久,她冷冷地说:“楚钧不会相信的!”

“呵,你还不算太笨啊!”盛梓晨在安宁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赞道:“很好,跟着哥学聪明了!”

“你神经病!”安宁正郁闷得要命,偏偏盛梓晨油嘴滑舌的,根本没个正形,她气得拿扫帚又抽了他的爪子一下。“别动手动脚!”

“好吧,哥是正经人儿!”盛梓晨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老实。

“你走吧!我真得很烦!”安宁实在没有力气跟他耗了,便丢了扫帚,沮丧地坐到唯一的旧椅子里发呆。

“咦,你怎么不拿武器赶我了?”盛梓晨笑嘻嘻地问道。

安宁很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走,我拿着这把扫帚就能赶走你吗?”

盛梓晨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如果他不想走,别说她拿着扫帚,就算拿把大砍刀也一样不中用。

“嗯,越来越乖了!”盛梓晨没个正形地赞着她,还顺便揩了把油(伸手摸她的下巴)。

安宁瞪他,却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睛眨了眨,顿时红了,然后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哎,你别哭!”安宁的眼泪对盛梓晨有着不可忽视的杀伤力,他赶紧站起身,拍拍屁股。“行行,哥哥这就走,你千万别哭!”

*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安宁打开cd唱片,听着刘若英的专辑,泪水再次滚滚滴落。

“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她把这首歌反复听了无数遍,泪水始终无法止住。

一个声音对她说:“告诉楚钧真相,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对那个女人抱有丝毫的愧疚了!”

另一个声音持反对的意见:“没有用的,楚钧不会相信。”

那个声音又说:“无论他信不信,你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判断!”

另一个声音则说:“他会问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你把盛梓晨扯进来,非但他不会相信,而且还会对你产生怀疑!”

……

安宁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响,她双手捧着额头,陷入了无尽的纠结里。

*

范芳芳依然杳无音信,不过丁鹏却已经帮安宁办好调任工作的事情。

经过他的活动,安宁很轻松地从金海岸小学转到了十公里外的另一所学校。虽然新学校距离租住处远了些,不过中午在学校吃饭的话,每天坐地铁往返也就个把小时吧!

还没等她正式到新学校上课,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天下午,安宁刚回到居住的公寓,就看到老妈带着嫂子站在门口等着!她不由停滞住脚步,转身想溜。

“安宁!你给我回来!”安妈妈怒气冲冲地喊住她。“死丫头,你回来!”

看这样子无疑已经知晓她和楚钧的事情了!安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认命地转过身,听候皇太后的发落。

“你真得搬出来住了!”黄淑芹芹连连倒吸凉气,埋怨道:“安宁,你是咋了!小产之后脑袋受刺激变傻了吗?居然主动搬出来了!楚钧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呐!没想到你真得这么傻!”

安宁脸色讪讪,这婆媳俩在门口大呼小叫的,已经引来下班的邻居侧目,她还是赶紧把她们请进屋里吧!

刚掏出钥匙,却被安妈妈给没收了。“熊孩子,你就作吧!本事大了,居然搬出来租房子!就算跟楚钧吵架,要走也该回娘家住的,你居然自己租房子!”

安宁暗暗叫苦,她哪里敢回娘家住啊!还不得被老妈埋怨死,还不得被嫂子的白眼给淹死。

她站在门口,垂着头,不言不语。

“安宁,你现在不能出来!听嫂子的,赶紧回去!万一你出来的这几天,有别的女人乘虚而入,霸占了你的位子,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黄淑芹看起来比谁都着急,简直火烧眉睫般。“赶紧下楼,坐出租车,分分钟就回去了!他楚钧要敢不认帐,我们就赖在他家不走!”

“……”

安妈妈有些不高兴了,训斥儿媳妇:“你说什么呐!我们家安宁这么好的姑娘,他楚钧烧包了不想要?既然已经搬出来了,可不能那么轻易地自己打车回去,得让他亲自来我们家接她回去!”

安宁只想捏着脑袋申吟两声,她已经够烦恼够郁闷的,这婆媳俩能不能让她多活两年呐!

“妈,你说楚家是不是因为安宁流产了所以不想要她了!”黄淑芹担心地道:“万一这样,楚钧怎么可能再去接安宁回去!”

“不可能!”安妈妈对女儿还是比较自信的,“是楚钧告诉我们宁宁住在这儿,如果他真的不想要了,还多此一举地告诉我们做什么呢!”

安宁终于忍不住了,她望着安妈妈和黄淑芹,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无比坚决:“我要跟楚钧离婚!”

*

等楚钧来到安家的时候,正值千家万户锅灶飘香的时候。不过安家却是锅不动碗不响,一家人神色严峻地坐着。

“爸、妈,哥,嫂子!”楚钧自己进来的,没带任何保镖,他看起来很谦逊,俊颜带着温润的笑,“我过来接安宁!”

听到楚钧开口说要接安宁回家,安妈妈悬着心总算回复原位。不过必要的训诫还是要的,否则以后经常把安宁赶出家门那还了得。“你跟安宁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安宁已经说了大致经过,但是安妈妈并不肯相信,她觉得女儿性格倔犟要强,肯定是楚钧赶她走,她才搬出来的。

楚钧走到沙发前坐下,安庆生想去倒杯茶水被安妈妈一记严厉的眼光制止住了。

安庆生是个憨厚的人,不由为难地搓着手:“妹夫,你好好跟妹妹谈谈,两口子没有不吵架的,咱们男人得让着女人,你说对吧?”

“大哥说得对!”楚钧虚心接受教训:“这次我跟安宁吵架全都是我的错!以后一定记得谦让她,不再跟她吵架了!”

安庆生非常高兴,就站起身说:“我去给你倒水!”

“咳,”安妈妈咳了声,问道:“楚钧,你说说吧,安宁为什么要搬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楚钧略略思忖后,歉疚地说:“这次小产给安宁造成的打击很大,我没有体谅她的心情,为了些事情跟她起了争执……”

“具体什么事情呐!”安妈妈紧盯着楚钧的眼睛,追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为了你那个干妹妹!”

楚钧抬起头,犀利的眸子投向安宁。

安宁冷冷地回视着他,没有半分怯意。

又是一阵沉默,安庆生已经端着茶水过来了,楚钧却没有伸手去接。

“妹夫,喝茶吧!”安庆生把茶水送到楚钧的跟前,并且热心地建议:“两口子好好沟通,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

楚钧“忽”站起身,目光仍然觑着安宁,语气隐含怒意。“你觉得再闹下去有意思吗?”

“哟,这是怎么了!”黄淑芹没想到楚钧说翻脸就翻脸,连忙打圆场。“有话慢慢说,别着急!”

安宁却是明白的,他恼怒她把苏苏的事情告诉了安妈妈,因为他不愿意再提起苏苏。原来,在他的心里苏苏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连她的娘家人都不配问及!

“不必说了!”安宁也站起身,冷睨着楚钧,她的语气极漠然:“楚钧,请你离开!”

“宁宁,你做什么!”安爸爸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拉住女儿,示意她别再倔犟下去。“楚钧来我们家,说明他在乎你重视你,否则他为什么要来呢!”

在安家每个人的眼里,安宁嫁给楚钧都是高攀了他!尤其是现在的楚钧,双腿已经痊愈,再加上他绝色的魅颜和雄厚的家世,简直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骜的梦中王子!这种男人怎么会缺少美女追随,如果安宁不看紧一点儿,很可能会被扫地下堂的。

无论这次因为什么吵架,他肯亲自来安家接安宁回去都是给足了安家人面子。偏偏安宁居然毫不领情,还是如此强硬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万一真得惹恼了楚钧,弃她而去,岂不是要哭死了!

连安妈妈都有些急了,也站起身,悄悄掐了女儿一把,示意她见好就收。然后尽量保持着矜持的姿态转首望向楚钧,以长辈的口吻训诫道:“无论你们俩为什么事情吵架,妈都希望你能记住,任何时候老婆最大!既然已经领了证,就要好好过日子!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的!现在关键是赶紧把婚礼给办了!安宁有了名份,她自然也就不怀疑你了!你老是这么拖着,她还以为你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呢!这心里别扭着,你想想日子能过得和和美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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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姨妈刚来不方便!”

“我说的是这里!”他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按在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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