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眼珠深藏不露,老谋深算,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这个秘密是别有用心,让我觉得我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知不觉对他心存感激。只要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和软弱,出剑就不会那么坚决,杀机和剑气就会明显变弱,对于实力差不多的人来说,这足以致命。
今天不可能下雨,这个机会等于没有机会,为了这个不可能的机会先把命送给了对手,那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灰眼珠已经被我激怒,第一招就激发出强烈的剑气,而且剑招精妙凌厉。我早已杀机如潮,全力应战,见招拆招,守中有攻。几招过后,我从被动反为主动,杀得他往后退。论剑招巧妙他略胜于我,论剑气强弱我略胜于他,他的剑气也是冰冷的,锋芒逼人,但只是让他的剑更具杀伤力,不像我的剑气能把人冰冻。
现在已经不需要保留,我不再压抑心中的狂躁和杀戮*,尽情在剑势中发泄出来。剑光越来越亮,剑芒破空,嘶啸如裂帛,一柄剑也使得特别顺畅,得心应手。
灰眼珠实力不俗,虽然有些挡不住我的剑气,守多攻少,渐渐后退,但丝毫不乱。双方剑势展开,一团剑光在烈日之下耀眼生辉,有如一个大光球在祭台上滚动,“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热空气受到寒冷剑气的影响,在祭台上形成一股又一股旋风。
“好!好!好……”
“加油!加油……”
“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们疯狂嚎叫,狂热亢奋,也不知是在为谁加油。
转眼几十招过去,灰眼珠还是稳步退守,不惊不乱,实力还是有所保留,如果我呈现后力不续之象,他立即就会展开凶猛致命的反击。但他可能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我的剑气越来越强,攻势也越来越猛,像是一头发狂的恶兽要摧毁一切。这种凶霸狂猛的气势,具有先声夺人之效,比利剑的攻击更能摧毁对手的斗志。不要说他估计不到我的实力,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极限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蕴含了多少能量。
灰眼珠原本灰濛濛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剑气猛地变强,一大片剑光罩过来,映着阳光有如乱花碎雪。我看不清他的剑势,只能退步防守,他抢得先机,剑招连绵不断攻来,每一招使出就像是有七八柄剑同时攻击,剑啸声有如铁筝乱弹,龙吟虎啸。我知道他的攻击大多是虚招,但他发出的剑气极强,虚招所带剑气也能伤人。
我抵挡不住连续后退,头皮一凉,头发被削掉了一片,接着左臂一痛见血了。再挡了两剑,胸口又现伤口,还好这只是被剑气掠过割伤,伤口并不深。连连受伤,进一步激发了我的狂性,剑气再度增强,奋不顾身展开猛烈狂攻,把灰眼珠的气势压了下去,杀得他不停往后退。
以前灭魂剑的能量从没激发到如此强烈的程度,我甚至说不清是我在控制着灭魂剑的能量,还是它在控制着我,或者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以我此刻发出的剑气之强,如果寒气完全侵入敌人体内,只需一剑就能把对手完全冰冻。但灰眼珠很强悍,不仅挡住了我的剑,剑气也被挡住、震散,冷气都扩散到了空气中,我身边气温低到了零度以下。而自然界的气温却高达四十度以上,这团冷气在热空气中来回移动、冲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旋风。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以我们为中心形成了一股大旋风,在祭台上打转。施风越转越急,越转越大,很快整个祭台都被旋入,连观众席都受到了波及。天地之间都被高温所充斥,本来是平衡的,现在受到这一股低温旋风的影响变得不平衡了,产生连锁反应,迅速壮大。
我的注意力都在灰眼珠身上,只知道起了大风,没留意这股大风有什么影响。我的剑气越来越强,双剑交击之时,灰眼珠也无法完全阻止阴煞寒气侵入他体内。到了百招开外,他更加挡不住我的进攻,脸色苍白,眼睛发红,发出的剑气和剑啸声也明显减弱。
“停手,停手,开始变天了……”灰眼珠气喘吁吁,开口说话精神和气息一泄,剑势更弱,架不住我的剑,左肩头被剑芒削掉了一片。
天确实变暗了,但并不是起云,而是大旋风扩散到了很大的范围,卷起了大量尘土。天气干燥之极,沙尘即多且轻,起了大风就播土扬尘,久久不能消散,天地为之一暗,可以说是一场小范围的沙尘暴。
我根本不管他变天不变天,此刻我已经无法压制杀戮*,不把对手杀死绝不罢休,还是不顾一切狂攻。灰眼珠又气又怒,极力抵挡,又坚持了三四十招,身上多处受伤,终于撑不住了,被我一剑劈中,跌落祭台之下。
这一次居然没有多少欢呼声,我竭力压制住了心中的狂躁,往四周一看,原来大多数观众都在抬头看天,一脸期盼的样子。此时祈雨会场内已经狂风大作,旌旗烈烈,四周远方灰蒙蒙一片,天空阴暗深沉,分不清是沙尘还是阴云,但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不仅民众在看天,连贵宾席上的所有人都在看天空,发令官一会儿盯着计时的香火,一会儿抬头看天,没有宣布我获胜。
我明白了,如果这支香点完之前开始下雨,我就可以活着;如果香点完了还没有下雨,我就要被继续献祭,动手的可能是祭台下的军队。
风还在猛烈地吹,天空也越来越阴暗,连气温都下降了十几度,但没有一滴雨落下来。说得玄一点,是我的剑气引发了一阵旋风,这阵旋风产生蝴蝶效应,天昏地暗。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晴转阴”三个字,这样的天气未必会下雨。
香火在一点一点缩短,天空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来。附近的风突然停了,气温虽然已经降低,却非常闷,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观众们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那一截短短的香火之上,数万人的大会场静得可怕。似乎“变天”这个奇迹是我创造的,如果真有奇迹,那就应该在时限结束之前开始下雨。
几分钟,那一截香无情地变成了灰烬,最后的红点消失,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
“噢……”许多人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发令官看了看丙寅侯,再看看我,喊道:“第四轮献祭结束,获胜祭品的主人请站起,接受民众的欢呼和感激,最高荣誉属于您!”
全场欢声雷动,巴大怀站起,表情很古怪,既有得意和傲然,也有失落和不甘。如果天下雨了,就是他的献祭感动了上天,创造了奇迹,那才是真正的至高荣誉,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吵闹了好一会儿,三通鼓响,声音静了下去,发令官正要说话,丙寅侯开口了:“天色已变,应当继续献祭……下一轮由巴大怀的祭品与本侯的火焰兽对战,不论胜败如何,至祈雨成功方休。”
“什么?”很多人发出了惊叫,全场骚动,可能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接着官民人等纷纷离坐跪下,感谢丙寅侯体恤民情,仁德慈悲,功德无量之类。
看这意思,火焰兽是丙寅侯很喜爱的宠物,现在也拿出来献祭,不论这一场是我死了还是火焰兽死了,只要没下雨,存活者也要在下一轮被杀死。这么说来,丙寅侯是真心希望下雨的,我误解他了?可是叫我跟一只怪兽拼命,对别人仁慈和伟大,对我却是何等的残忍?
我真的很想大喊一声,难道我不是你的子民,不能一视同仁?但我没有喊出口,喊了也是没有用的,我的命在这些人眼里连只宠物都不如。我不会摇尾乞怜,我要让他们看看我体内在燃烧的怒火,看看一个贱鬼之怒!
贵宾台下有也有一个铁门,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冲出一只怪物来。那怪物大约有一匹马大小,体形如狮子,全身长着细密柔软的红毛。头部和后脖子处的毛更长,赤红如火,丝丝飘逸,奔跃之际迎风而舞,就像是一团火焰在跳跃。它四足有利爪,肌肉发达,奔跑迅猛之极,像一溜火焰朝祭台撞来,临近之时猛地一跃,直接跳上了约两层楼高的祭台。
我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以剑指向它,剑尖处闪现剑芒。
火焰兽摇头摆尾,左前爪刨地,头部略俯,全身红毛怒张竖起,猛地发出一声咆哮。一股足以让人毛发焦卷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硫磺和硝石味道,以及某种酸味。它的头部有些像狮子,但前吻较短,嘴部很宽,张开的大嘴里遍布短小细牙,连舌头和喉咙都是密密麻麻的牙状突起。
看着虽然有些吓人,充其量不过是一只长得比较特别的动物,我怕它做什么?我鼓荡剑气,在身前挥砍了几剑,当作是向它示威:有种就过来试试。
火焰兽没有扑过来,身体略向后挫,像是在深吸一口气,腹部急速鼓胀,接着猛地向前喷出一股火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