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仁笑道:“我刚刚见到您时,猜出来个大概,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法确定。”
独孤信调侃道:“刘将军架子可真大啊!刚一见面,就让我牵马坠蹬。难道您平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刘克仁面露愧色,赶紧拱起手来向独孤信赔礼道歉:“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望您大人大量,不和我这样的人计较。”
独孤信笑道:“我还没怎么发难,你就先露怯了?”
刘克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以手掩面道:“我可是您的手下败将啊!”
独孤信道:“刘将军您也太谦虚了吧!”
刘克仁道:“我可没有谦虚,这是事实啊,您的‘武穆军’果然名不虚传!”
独孤信郑重其事地看着刘克仁道:“咱们两个就不要太客气了,好好说话不会有什么事的。‘您’来‘您’去的,难道不别扭吗?”
刘克仁笑道:“既然独孤大侠发话了,哦,不对,应该是独孤帮主发话了,我就只有招办了,毕竟恭敬不如从命嘛!”
独孤信道:“就应该正常地说话,平起平坐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大军统帅如此谦虚,如此自降身份,不怕动摇威信吗?”
刘克仁道:“我立威不靠这个,谦虚也可以立威。”
独孤信纳了闷了,他印象中的领兵将领都是那种不苟言笑、军令如山的人,所谓的“严将严兵”才能打胜仗。
看独孤信有些不解,刘克仁便继续说道:“带兵打仗,无非就是立威、立功、立德,这三件事缺一不可。很多人,都觉得,所谓立威,就是找一个不听话的来杀鸡儆猴。这么说,显然是把立威这件事看得太过简单了。若是将领没有威信,就难以服众,更不用说能够如臂使指,率领部众夺取战争的胜利。所以,所有的将领都十分重视立威。孙武、司马穰苴和彭越通过杀人来立威,建立起个人威信,明确军中无戏言的规矩。历史上,如他们三人那样,以杀人来立威的也不在少数。但在历史长河中,将领立威的方式各有不同,并不一定非要杀人不可。”
独孤信问道:“你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立威呢?”
刘克仁答道:“战国时期伟大的变法家商鞅初到秦国主持变法,在秦孝公的支持下,变法的法令都已经详细制订,准备就绪,但商鞅担心普通老百姓难以确信,故而未予公布,而是在秦国国都的集市南门下立一根三丈长的木杆,并颁布法令说,只要有人能把木杆拿到北门去,就赏给十金。百姓们感到此事很古怪,没人动手去搬。商鞅又说:‘能拿过去的,赏五十金!’于是有一个人半信半疑地将木杆拿到北门去,结果立刻获得了五十金的重赏。百姓们这才知道,商鞅所说的话原来是真的,后悔不已。商鞅以‘徙木为信’的办法,为自己立了威信,才下令颁布变法法令。变法令颁布一年后,秦国百姓前往国都控诉新法使民不便的数以千计,就连当时的太子嬴驷(即后来的秦惠文王)也触犯了法律。商鞅认为,新法之所以不能顺利施行,关键就在于上层人士带头违犯。但因为太子是国君的继承人,不能施以刑罚,便将他的老师公子嬴虔(秦孝公的哥哥)处以刑罚,将另一个老师公孙贾脸上刺字,以示惩戒。秦国人听说此事,无不震惊,从此以后全都小心翼翼地遵从法令。于是,商鞅推行的变法终于在秦国取得巨大的成功,新法施行十年,秦国一片路不拾遗、山无盗贼的太平景象,百姓勇于为国作战,不敢再行私斗,乡野城镇都得到了治理。”
独孤信道:“商鞅变法以信立威,这个一般人还真是学不来,难道除了商鞅的‘徙木立信’,再没有其他办法来立威吗?”
刘克仁道:“有的,当然有,战国时期的军事家孙膑刚从魏国逃到齐国,虽然受到田忌的敬重,但在齐国并无多少威信。恰巧,田忌平常喜欢赛马,孙膑于是便让田忌设重金为赌注,与齐国诸公子赛马,并向田忌保住一定能赢。赛马之日,孙膑让田忌以自己的下马对对方的上马,先输掉一局,然后再以自己的上马对对方的中马,以自己的中马对对方的下马,连赢两局,结果当然是三比二取胜。此即历史上十分着名的田忌赛马的故事。通过田忌赛马,孙膑在齐国不仅名声大振,也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并得到了齐威王的接见和敬重,为后来‘围魏救赵’打败庞涓奠定了基础。”
独孤信道:“变法不是战争,但就其本质来说,变法其实也是一场不动刀枪的战争。商鞅在秦国的变法中,先是徙木为信,后又严惩太子嬴驷的两位老师,为自己立了威信,可谓恩威并重;而孙膑巧妙地通过田忌赛马的方式为自己立威,也是十分高明的。你是学他们哪一个人的做法的呢?”
刘克仁诡异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道:“他们各有各的好,但是同样的办法用太多次,效果也就没那么好了。”
独孤信笑道:“难道你有自己独有的办法?”
刘克仁道:“我也没什么独有的办法,只是我要求将士们做什么事情之前,我自己首先要做到,要不然我不会给他们发号施令。杀人只能吓唬人,吓不吓得住那就不一定了,杀得多了也只能让人反感,并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独孤信道:“《黄石公三略·上略》中就明确讲到:军队的将帅,应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将帅不应该是高高在上,远离众人,而应该与将士们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将帅要求将士们做到的,他自己首先应该做到,起到先锋模范作用,这样才能带动起将士们战斗的积极性。同时通过与将士们一同劳作,一同战斗,将帅也能够及时了解将士们的心声和意愿,据此来调整作战策略,使作战的方式更加人性化,并能够集纳大家的智慧,发现潜在的军事人才,使军队的发展后继有人。”
刘克仁道:“除了同甘共苦,还有赏罚分明,这也是必不可少的办法。《黄石公三略·上略》中还有这样的说法:‘统帅将领一定要争取招揽英雄归心。将奖赏俸禄奖赏给那些有功劳的人,使他们的志向得以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