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人笑道:“他独孤求败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人,他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到,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恒心和信心了。”
杨清风道:“事在人为的道理我懂,事情的成功全在于人的努力,在一定的条件下,事情能否做成要看人的努力如何,即使失败了也无遗憾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佛门观音大士(慈航大士)成道时教育弟子:即便天意如此,也必须事在人为。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实在太难了。”
一贯喜欢笑着说话的掌门人,这时却敛起了笑容,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祖师爷的画像道:“事在人为啊!事在人为!”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掌门人和杨清风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两个已经把现在应该说的、想说的说完了,因为他们共同的话题无非就是武功和人生。
关于武功,人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关于人生,人人都有自己的体会。谁也无法将自己的人生全部送给别人,也无法将自己的武功原封不动地传给别人。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夜已深,华山上的夜晚格外的宁静,偶尔会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格外瘆人。看掌门人不再说话,杨清风就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杨清风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想起了曾经少年时期与哥哥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自己一时任性,离开了哥哥,现在后悔莫及。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现在的杨清风才知道原来古人所感叹的那一句“月是故乡明”,所言非虚。
加入华山派的第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长时间的沉默,还有长时间的交谈,非常简短的拜师礼和入门仪式,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师父,这是华山派给杨清风留下的第一印象。
也难怪掌门人心如止水,华山如此环境,山路如此崎岖,如此险恶,上山下山极不方便,既然与外界联系少,那就会少很多的纷纷扰扰,潜心学武必然进阶很快。
想着想着,忽然之间脚下一滑,吓得杨清风一身冷汗,华山之险果然名不虚传,前人所谓“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是血淋淋的教训堆积而来的。杨清风自言自语道:“看来,欣赏华山夜景不能走神啊。”
既然不能走神,那就好好欣赏一下这华山夜景,那轮明亮的月亮悬挂在华山东峰之上,那是天帝的遗珠,自然的馈赠,人间的禅境。天地之韵律,造化之神奇,令人神醉情驰。并不是所有的山都可以夜爬,也不是所有的山都适合夜爬,而华山恰巧都具备。华山并不是只有日出、云海、松涛、巨石,还有波澜壮阔的夜晚。华山的月夜与星空交互辉映,伫立华山之巅,观星河交汇,无际的银河仿佛近在咫尺,在这里,一个人是很容易被华山的夜色诱惑的。
自从来到这里,杨清风就没有认真地看过这夜色华山,细看之下,这是一幅时间与空间的交错,而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华山最美三色的变幻,那就是:赏星空、观日出、看山色。
日出日落,起起沉沉,人生一瞬间,沧海变桑田,出生、成长、成熟、退出,可谁又能逃脱生命的轮回。美丽的夜色之下,又有多少人世的悲欢离合。
不知不觉,杨清风的眼中又满含着泪水,他情不自禁地念起了苏东坡的那首千古名篇《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念完之后,杨清风啜泣了很久。如果没有这轮明月,杨清风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伤心流泪,会对月遣怀。
掌门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想出来看看究竟。看到杨清风伤心落泪,掌门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杨清风的肩膀道:“当最黑的夜过去,曙光乍现,白天秒杀了月与星的光芒。黑夜再黑,终有再亮的时候,路再曲折,再漫长终有到头的时候。极静之后,将是绚烂的日出,开启全新的一天,而你,也会是全新的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杨清风知道师父关心自己,自己也不能让师父太担心了,和师父接着聊了一会,便各自去休息了。这一夜杨清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睡着,听到杨清风那如雷的鼾声,掌门人也就放心了。
掌门人知道,华山上现在的宁静只是暂时的,岳肃和蔡子峰二人的争端迟早都会爆发,他收杨清风为弟子,是想让杨清风凭借自己的武功和家世来影响华山派,尽力去修复岳肃与蔡子峰的关系。掌门人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杨清风培养成天下第一剑术高手,凭借超凡的武功来平息双方的争端,让他们和好如初。
但是想要让剑气之争平息下来谈何容易?要知道华山派剑气之争由来已久,始于蔡子峰和岳肃二人在福建少林寺红叶禅师处偷窥到《葵花宝典》之后,两个人分别默写出《葵花宝典》的上、下两册,因为《葵花宝典》的上、下两册分别是练气和练剑,上、下两册互相配合才可以练成《葵花宝典》,但是《葵花宝典》不愧为武林绝世秘籍,因为上、下两册在修炼的时候,按照武学常识,里面的部分内容互相冲突,而这正是导致岳肃和蔡子峰二人互相猜忌的由来,从岳肃、蔡子峰开始,华山派弟子一分为二,所学的武功一部分主攻剑法招式,另外一部分主攻内功心法,两方弟子常常互相比试,且各有输赢,追本溯源,“剑气之争”则由岳肃、蔡子峰开始修炼《葵花宝典》时正式萌生。
但是多年以来,剑宗、气宗的争执也没有结果,其中唯一的原因就是:剑宗弟子的武功修为和气宗弟子的武功修为差不多,二者可谓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