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听到杨逍如此解释人的一生,如此认识郭靖,不禁啧啧称奇,不愧是程英教出来的弟子,见识确实非同一般。
看到杨逍如此说,独孤信心想自己也不能落后,想了想,便顺着杨逍的思路继续走:“是啊!其实细想起来,人这一辈子还真就是一本书,有的人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读懂这本‘人之书’。有的人,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愿意把伞借给你,而下雨的时候,他却打着伞悄悄地先走了。有的人在你吃饱的时候,故意给你送粮食,可在你饥饿难当的时候,却不肯送给你一粥一饭。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可是雪中送炭的却如凤毛麟角。看人就如同看书,书有多少种,相应地朋友就有多少类。人的外表,是封面。人的内心,是其内容。有的人,封面与内容是同样高雅的;而有的人,封面与内容却是同等粗俗的。有的人,封面很不起眼,内容却精彩无比;有的人,外表包装的如金似玉,内容却不堪入目。我们在读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读自己,尽管我们还没有读完这本‘人之书’,但应该努力从各个方面去读,先把自己读懂,再去读别人。如果说读别人是与人类智慧对话的话,那么,读自己则是摆脱蒙昧的理智途径。郭大侠读懂了自己,也读懂了江湖,更是读懂了天下人的苦难,但是他还是无奈接受了山河破碎的现实,因为那些醉生梦死的达官贵人郭大侠不是读不懂,而是他根本不会正眼瞧他们一下。郭大侠要是想混迹官场,那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因为他当年在蒙古大草原上的时候,就颇受成吉思汗等人的青睐,成吉思汗能够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华筝公主许配给他,说明他当时在蒙古大汗成吉思汗铁木真心中的分量很重,而且他还与成吉思汗的第四子托雷的关系非同一般,二人甚至结拜为安答。只要郭大侠当年安心留在蒙古草原,他的日子绝对不会过得太差。身为成吉思汗的女婿,肯定会有很多接近成吉思汗的机会,而且郭大侠只要跟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必然会立下赫赫战功。按照成吉思汗的脾气秉性,手下的大将只要立下功劳,他必然会重重赏赐,要么就是金银财帛,要么就是列土封疆。无论如何,都比在大宋这边要强得多。在大宋这边,他要兵没兵,要粮没粮,甚至是要什么没什么,自己凭着满腔热血去守卫襄阳城,去对抗蒙古人。打了胜仗也得不到官府的嘉奖与肯定,打了败仗还要被人讽刺和挖苦,可是他义无反顾,他无怨无悔,因为这是他的祖宗之国,因为他是一个汉人。”
石猛道:“郭大侠一生都是被自己心中的民族大义所驱使的。他能够在民族危机深重,国家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临危不惧,乃至献出生命,格守民族忠义气节,这就是郭大侠最值得肯定与效仿的。天地之间有正气,这股子正气不散,他们蒙古人迟早会被我们汉人赶出中原,郭大侠夫妇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咱们三个人至少也得做出一些行侠仗义之事,以告慰郭大侠的在天之灵,让世人都知道,我们汉人绝不屈服,脊梁骨绝对不能弯!”
杨逍道:“石大哥这话说着提气,我听着心里都是热乎的。我们到峨眉山之后,我要向程英姑姑好好地介绍介绍石大哥,我决定暂时不回老家去了,我要跟着二位哥哥,一起闯荡江湖。”
独孤信厉声说道:“不行!着可由不得你,你离开家里时间不短了,已经走了几千里路了,也该回家去看看你的爹娘了。”
杨逍回道:“不!我不回去!回去之后又得像以前一样,读书习字,练武布阵,每天都很忙,却忙的都是几乎一样的事情,不如在江湖上闯荡,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千奇百怪的事,听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传闻,品尝酸甜苦辣等滋味,走遍天下的江河湖海,这都是很有意义的。我不一定非要在家里,在父母的庇佑、恩师的教导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我更应该去经历,去体验,哪怕去经受一些挫折和磨难,至少这可以锻炼我的意志,增长我的见识,使我更能了解世间百态,更能体会民间疾苦,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而不是自私自利,死读书、读死书的人。如果总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我的眼界,我的人生也就跟井底之蛙没什么区别了。”
石猛听了杨逍这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中对此也非常赞同,可是他没有急于表态,便先试探地问了独孤信一句:“独孤贤弟,杨兄弟说得好像并无不妥,你觉得呢?”
独孤信听出了石猛话中有话,便笑着答道:“石大哥,这小杨逍可非同小可,若论心眼多,咱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及他的一半。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感觉家里不好玩,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人管着,自己又做不了主,成天不是读书就是习武,要么就是研习兵法、排兵布阵,可是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就是用一些鹅卵石摆着玩而已。在家里要对父母和恩师言听计从,远不如出来闯荡自由,能跟很多人切磋武功,也能吃到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更能喝酒游玩,岂不美哉?什么开阔眼界、增加阅历只是他想出来闯荡的借口而已。”
石猛笑道:“看来独孤贤弟对杨兄弟还是有一些偏见的,要不然说话时也不会带着一些怨气,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啊。”
独孤信道:“这杨逍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能够安安静静地在家里读书练武,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有一个博古通今、武功高强又颇具耐心的师父,十几年如一日地教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想着出来闯荡,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杨逍赶紧为自己辩解道:“大哥哥,你误会我了。程英姑姑在一年多以前就说她不愿意再逼着我读书练武了,得让我自己去感受这个世界,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