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也赞叹道:“大哥哥,我记得孔子原话是‘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你却改成了‘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己也’。改得好,多少人都是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认识自己,认为名扬天下是大大的好事。可是他们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实力和德行,对不对得起这样的名声,暴得大名并非幸事,多少人都曾经载在这上面,可仍然执迷不悟。”
石猛此时请独孤信先行上马,再从杨逍手里要过灯笼,递给独孤信,自己的那个灯笼刚才慌乱之下扔在地上,现在已经烧坏了。三个人骑在马上,独孤信和杨逍在前,石猛在后。
石猛想了一会,便拍马向前向那二人说道:“独孤贤弟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理解与被理解之间,人人都会做出一些抉择。千万不要害怕不被别人理解,真正需要担忧的是不理解自己。自己能够被别人理解多少,这完全由不得自己,或者说不全由得自己,但是去了解自己,理解自己,确是我们可以办到的,而且只要你用心,肯定会做到。随着对自己的了解逐渐深入,对自己的定位。对自己的安排,对自己的期许也就相应地更合理,更明智,进而摆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也会取得进展。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拒绝,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迷茫,就不会纠结,更不会整日间无所事事。”
独孤信笑道:“石大哥说得在理,人要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认识自己,活着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去:认识自己。你可以通过批判这个世界认识自己,自己认为不对的事情,不合理的地方,要好不留情地去批评,去反对;也可以通过赞美这个世界认识自己,认为好的事情,对于自己佩服的人,也可以去赞美,去欣赏,去效仿;你可以通过美好的事物来认识自己,也可以通过憎恶的事物来认识自己;你可以通过爱一个人来认识自己,也可以通过爱自己来认识自己。当然,你可以快乐地去认识自己,也可以痛苦地去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最终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杨逍听得那是云里雾里的,便问独孤信道:“大哥哥,难道你不认识你自己吗?”这一问不要紧,独孤信和石猛却被逗得哈哈大笑,杨逍自觉没趣,便勒了马。
独孤信感觉杨逍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赶紧提醒石猛道:“石大哥,杨逍是不是感觉我们两个人有点过分了,他像是不高兴了,我们过去看看。”
石猛和独孤信掉转马头,来到杨逍跟前,杨逍看到二人走近,便开口道:“二位哥哥先行一步,小弟速速就来。”
石猛笑道:“我们还是等等你吧,免得你一会找不到路。这地方反正咱们谁也保不齐有什么岔路口,走错了可就差的远了,把你丢了怎么办?”
独孤信赶紧劝住石猛道:“石大哥别开玩笑了,咱俩刚才说的那个认识自己的话题,把杨逍给忽略了。他刚刚想参与进来,就被咱俩的笑声给挡回去了。他感觉自己在旁边会影响咱俩说话,所以才主动走在后面。”
石猛笑道:“这个我知道,我刚才也意识到这了。但是我印象中的杨兄弟,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他可是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的,像他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东西都想学,无论什么事情都好奇,怎么会故意远离我们呢?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傻不愣登地整天上树掏鸟窝,下河抓螃蟹,每当叔叔得空,想要考我功课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我的人。山上,河里,书上,房顶上,各个地方都要大费周章地找上一通,找到之后先好好地把我打一顿,这才考我的功课。要是发现我读书偷懒,学问没有长进,还会再打一顿。如果先生再打个小报告,给叔叔讲讲我在读书时的‘丰功伟绩’,那还得再挨一顿打。我的学问可是打出来的,所以是‘实打实’的。”
石猛说的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独孤信和杨逍以前都没听说过,他们感觉非常有趣。他们的童年,都是一板一眼地学文习武,很少有机会去像别的孩子那样去学爬树,去下河,去上山。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类的事情,在他们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感兴趣也是正常。刚才还生闷气,不愿意跟石猛和独孤信一起走的杨逍,此时也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杨逍怅惘地说道:“很可惜,我的童年根本没有这么玩过。长这么大,我要么是读书,要么是习武,还有就是排兵布阵,学习兵书战策。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个个活泼可爱,甚至是调皮捣蛋,可是我却小小年纪就学那些老学究,成天地手不释卷,徜徉在字里行间。这样子的童年,虽然读过的书是不少,可是读书的乐趣与童年玩耍的乐趣是完全不同的,很可惜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可能以后也不会再体验这种乐趣了。”
独孤信也说道:“我与你也差不了多少,我小时候和弟弟,还有无双姑姑在终南山下的古墓之中,一直到我快十岁才离开那里。虽然我有一个玩伴,但是我们两个也没有怎么玩耍过。像石大哥所说的爬树掏鸟窝,下河抓螃蟹,上房揭瓦片,我们也是从来没有做过的,再后来离开古墓来到襄阳城,就更没有机会去玩了。襄阳城里屋舍上的瓦不是小孩子们揭的,那是大人们揭的。”
杨逍觉得很好奇,便问独孤信道:“大哥哥,襄阳城里的大人们怎么这么调皮啊?他们那么大了,还玩上房揭瓦?”
独孤信笑道:“那是因为襄阳城经常遭遇蒙古人的袭击,那些蒙古鞑子用抛石机来攻击襄阳城,所以每当打仗之时,襄阳城里就是瓦片乱飞的景象。”
杨逍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些大人们没事干,玩上房揭瓦呢。那二位哥哥有没有玩过上房揭瓦呢?”独孤信摇了摇头,石猛笑着答道:“上房揭瓦这事我还真没敢干,虽然有过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