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叫走安睿,是因为山庄来了贵客。
迎客厅内茶香四溢。
身穿布衣、中等个头的精瘦小老头正在惬意地品茶:“用玉泉山的泉水泡出的早春茶,多一份别样的甘甜。”
安睿心知对方为了被杀的工部官员而来。但小老头硬是不说破。安睿陪着喝了半天的茶水,看样子还有继续陪下去的趋势,脸顿时黑了。
安睿打小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是兄弟几人中最没耐心的一个。经历了父皇病故、兄弟夺位、胞姐自缢、心仪的女子另嫁他人之后,硬生生被生活磨砺出“沉稳”的性格。
换作年少时,他已拂袖而去。
“储大人当过本王的启蒙老师,知道本王不是好茶之人。倒是红萝,喜欢用玉泉山的泉水煮粥。”安睿主动提及另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别看小老头的布衣洗得发白,人也瘦瘦小小,看上去和山庄的庄户没什么两样。能让摄政王不敢轻慢的,大安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身份决然不简单。
小老头御史中丞储泓博,年过七旬、历经四朝,先帝临终前的托孤重臣,保皇党的核心人物。
保皇党的另一位核心人物,则是从二品定远将军容保国。
“王爷提到的‘侍妾’红萝,可是容将军的嫡女容玥?”储泓博抿了口茶悠然不迫地问。
安睿意味深长地笑道:“红萝的名讳冲撞太后,本王给改了。”
白胧月与容玥,音同字不同。太后是女子,没多少人知道她的闺名。况且历来只有避皇帝名讳的。
储泓博暗叹。冲撞的只怕是……
“王爷让宗人府把身为侍妾的红萝写入玉牒。可老臣今日听到青龙军称呼她红萝夫人。夫人是侧妃的称呼,张冠李戴、不合礼数。”储泓博一语双关。
暗示安睿只是摄政王,对某些事情的处理逾越了。
安睿“呵呵”笑出声:“先皇临终前,口头赐予本王摄政监国职权,当时有储大人等多位大人见证。可本王的摄政王之位,还是遭到各方的质疑。名正了,碍了别人的眼,照样‘言不顺’!红萝嫁夫从夫,跟着本王一起‘不合礼数’罢了!”
储泓博眉头动了动,最终化成一声长叹。
“容将军年前曾写信告诉老臣,有人想要从他手里夺下定国军。容将军将计就计,利用越人清除军中的闲杂人等。却没想到,定国军折损一半的消息刚传回临安,容将军的嫡女就在宫宴中出了事。”
储泓博唉声叹气:“老臣有愧容将军!”
“大安朝上下早忘了先帝组建的定国军,只道有容家军。容将军清除军中眼线,此举换在本王身上,就是排除异己!”安睿故意抱怨。
他当上摄政王的第一时间牢牢掌控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团。当时迎来了暴风雨般的弹劾。其中少不了储泓博的指使。
储泓博脸皮极厚,侧身竖起耳朵问,“老臣耳朵不好使,王爷刚才说什么了?”
又来这招!
安睿端起茶杯,没打算重复刚才的话。
储泓博心道:摄政王,变了。曾经被人刺几句就要拔剑单挑的人,如今越来越沉得住气,能和他打半天太极不落下风。先帝临终前的安排或许错了。
“王爷今日以刺探军情杀了工部官员。官员家属不服,告到了御史台。老臣特地赶来询问:玉泉山庄有何不得外泄的军情?”储泓博绕了半天,终于开门见山问话。
安睿端着茶杯喝茶。
“御史中丞监察百官,既能干涉政务,也能插手军务!有什么军情,是老臣不能知道的!”
安睿敛去礼貌的笑容,冷笑,“从临安到祥宁来回需要两个时辰。事发到现在不过两个半时辰而已。储大人来的可真够快的!还是工部瞒下了能快速奔走的工具?有提高行军速度的工具,那也是军情!”
储泓博一脸肃容:“王爷,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想瞒下容将军胜利的消息。但老臣手上有容将军亲笔书写的战报!一旦公布,青龙军便没了出兵协助的必要。”
“青龙军不出动,杜家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