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么惊恐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可实际上不过是让她看了一些原本不该让她看见的东西罢了,短短的几分钟,就让恐惧深入她的心底成为挥之不去的阴霾与梦魇,不论表面多么光彩,都遮掩不住内在的腐败。
活着如同一句干尸,算计了半生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早有预测自己的结局,只是不愿认清那样凄惨的结果。
箫无心什么都没做,她无非是帮人认清现实,至于是否真心并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你来这里已有五年,这五年里死在你手中的人多数为女子,你因嫉妒杀害无辜,因怨恨宣泄无能,将枕边人的花心视为外人存心蛊惑,至今,你仍是没有认清。”
清冷的声音字字清晰。
却让听闻者为之一怔,愣神地望着箫无心。
不止是楚天齐,就连夜宸也是以为这两人是在哪惹得箫无心不快了,他本就不在意这些,对于自己宠在心尖儿上的人儿,当然做什么都可以。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箫无心今日之举,居然是为……
“你!”女人娇躯颤抖,剧烈的疼痛稍作缓冲,她不解更是无法理解的尖声道:“为什么!”
三个字,道尽了她内心的惊慌和不理解,她以为箫无心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情,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疯子,却不想原来人家是为了那些贱蹄子来的。
男人不敢置信的侧目看着身边的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
“你杀人……”
面对质问和那令自己心痛万分的目光,女人默默地低下了头,掩下了眼底的不甘。
杀人,是!
她杀人了。
可她又是为谁?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厌恶解释,尤其还是对宁顽不顾之人解释,那样会让我更心烦也会让你们更悲惨。”箫无心缓缓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语调总能勾起人的全部心神却也让此时的众人,心绪不禁一滞。
毫不避讳的说自己不耐烦了会出手更狠,这么诚实,可不把人吓着了。
可面对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箫无心,也好在楚天齐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她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便也先一步的走到了门外一侧候着。
有那男人在,她怎么也吃不了亏。
果然。
没过多久,箫无心就告诉了所有人,让她心生不耐的后果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两人就这么两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这是结束吗?
不,这是开始。
小小的一个幻术,就能让人口吐真言,也能让人体会无尽轮回所带来的痛苦,余生,就在无尽的悔恨和惊恐之中度过吧!
当箫无心和夜宸从里面走出来时,屋子里已经传出了男女的痴笑声,时不时疯狂的大声吼叫,让楚天齐目光瞬间变了。
人已经疯了。
毫无预兆也没有前提,只在箫无心飘飘然的一句‘在痛苦中忏悔死去吧’,然后这两人就疯了。
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一句话决定别人的余生,就算是神也做不到吧!
“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箫无心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的看着沿路默不吭声低头走路的人,无语的摇了摇头:“一个小幻术就能让你想这么多,或许日后他们有机缘,能遇上破解幻术的能人异士也说不准,谁说他们以后一定得疯疯癫癫?”
这话她可没说,所以这锅她不背!
当然,在这小小幻术之中,她也准备了生门。
然而这生路她只会留给心存善念者,若是两人中有人真的悔过,认识到自己过去所做的荒唐事有多荒唐,这扇生门,或许会为他开启!但要是死不悔改,那还是疯癫至死吧,别祸害别人了。
因这两人而死的人,她一页纸都快写不下去了,年过三四十才得报应,是他们应得的。
“我不知道,你对维护正义这么有兴趣,还以为你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楚天齐轻叹了一声。
箫无心顿时耳朵疼了,却还是要故作受伤的震惊道:“哇,楚小怂你本事了!我在你眼里感情就是冷血无情的怪物是吧,看不下去不是应该是人之常情吗?我还不至于无动于衷,只是有些时候碍于立场无法当面表态。”
个屁。
她就是无动于衷能咋滴!
什么维护正义,有谁见过被绑架的正义,她特么的熬夜加班维护正义好吗!
箫无心心疼自己,加班不是罪,给她点甜头后要她时常无偿加班,这就是罪上加罪。
思绪回笼。
再看箫无心时,却见她又将视线放在了窗外的街道上,这段时间她似乎喜欢上了这样静静的留意周围人来人往的过客,问她原因时,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让他别管那么多。
这不是第一次了。
但楚天齐有预感,这是箫无心的最后一次。
思绪方落下。
箫无心一手摁在桌上,留下了银两后拂袖从他面前走过,淡声道:“时间到了,走吧。”
“……”
挑眉看了眼桌上的银两,楚天齐转身跟上了她的背影。
说起来,他开始都以为像箫无心这样强势的人日后的夫君怕是只能比她更强势,否则压根压不住她的气焰,更别提让她手心。
就如同一匹跑疯了的野马,你要让它停下就得比它更蛮横,直至它屈服为止。
楚天齐一直以为还需要很久,或许他有生之年见不着了,却不曾想箫无心身边直接就蹦出来了一个!当时他还被吓得够呛,尤其看见箫无心居然默许了那个男人抱着她时,楚天齐的眼珠子恨不得夺眶而出。
难得看见气场上和箫无心相比丝毫不逊,甚至更为深不可测的人。
楚天齐总感觉这男人不是下界的人,可在中界他也对此毫无印象,如此气场不凡的人,不可能籍籍无名而他要是见过了更不可能毫无印象。
然而他搜罗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就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相关印象,最后只好不甘的放弃。
离开了这里后,箫无心抬脚就直奔人流汇聚的中心。
再过不久,世家大比就要开始,不少人想要趁此机会挖掘可塑之才,所以现在的人群里才会让箫无心给出鱼龙混杂的评价,看似普通的人从你身边走过,你却永远不知道这人是哪方势力的长老或者哪个世家派来的使者。
羽岚国只是三等国,而且还是位列后方的三等国,整体实力上不了台面。
然而这次的世家大比却吸引来了不少二等国,甚至一等国的势力,其中虽也有卖面子的成分在里面,但多少也有抱着淘金的心思过来看看。
淘金。
淘什么?当然的那些已经被人捡走这次放回来的人才!只要给足了条件让对方心动,谁会管那么多!
箫无心不是来选秀的,她的目标只是离开羽岚国,进入中界,再过程中寻找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异界的办法,所以那些许诺的什么她对此并没有半分兴趣。
如果对方能许诺让她离开这里回到蓝星,那说不定她还会兴致大起的多看几眼多听几句,但很可惜,这些人可想不到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钱?
不好意思,她不缺。
宝物?
有比混沌空间还要宝贝的宝物吗?没有的话麻烦让让,不要挡着她视线。
又或者地位?
……她又不打算在这里长期扎根,不管最后能不能回去,她心大得狠就是要往上爬,现在这里对外面的那些人而言就是井底之蛙,她在井底下称王称霸有什么意思,还是那三个字——没、兴、趣!
“这次倒是来了不少人,你是要做什么。”这边还说着,就眼睁睁的见箫无心又扭头走了。
楚天齐石化了几秒,最后一头雾水的快步跟上去:“不是吧,你来这里就是单纯的来看一眼?”
“不是。”箫无心瞥了他一眼,眼角抽搐了下沉声道:“看见了现在不想看见的人,先走一步稍后再回来。”
她可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仔,可她怕不代表另一个人怕,他刚才那样子似乎有走过来的意思?
不不不,免了免了。
算她怕了可以了吧……
隔着人海的另一边,脸上的笑容方才温暖了还没超过三秒就瞬间阴风阵阵的夜宸,一身暗紫长袍将他完美修长的身段衬托的一分不差,长发披后,因眉目之间的邪肆让他更添狂傲之态,引得不少女子脸颊微红。
疾风目不斜视地抱着剑杵在后面,成功的和周围融为了一体,化身背景板后本着只要眼睛不乱飘就不会有杀身之祸的心思。
可最后还是败在了在情感上纯洁的简直和小白兔没区别的主子身上!
“疾风……”
微微上挑,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幽怨传来,夜宸目光幽深地望着头也不回转眼消失在人海之中的箫无心,咬牙笑道:“你不是说,只要我稍加放松一些,她便不会躲我避我?”
“主子,这得分时候。”
疾风生无可恋的瞥了眼身边更透明的某只,认命的硬着头皮上:“箫大小姐肯定是害羞了,如果让你们在这么多人面前有过于亲密的举动的话,对箫大小姐的名声也不好听,那些不明情况的旁人怕是会乱嚼舌根。”
“您想想,箫大小姐费心将自己的名声重新挽回,又怎么可能让它再度折在了这里?”
“所以,无心觉得我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某人脑子里哪根筋没有搭对,幽怨的气息更加怨气冲天了,夜宸猛地扭头悲痛的道:“疾风,你要是不可以的话就换一个人来吧,你代替他,好不好?”
疾风:“……”不好!
疾风干笑。
唉,主子发怒都是与众不同的那款,他可不敢顶回去,不然就不会代替那么简单了,这辈子都别想从那深不见底的鬼地方出来。
至于要换的人是谁……
现在被主子惩罚的就一个人,除了他,也没谁了!
“箫大小姐不是愿意接受您的靠近了吗,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不会撑着,您得再多给她些时间,不能让她觉得您太心急了。”这事不能急躁还需要从根源搞定。
疾风无可奈何的只能默默从死地里寻找生机,根源是谁——箫无心啊!
那就只能从箫无心入手,准能让主子息怒。
………………
所以,他才会向往。
听见夜灵所说的那些事,总会让他回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段称不上美好却也称不上噩梦的回忆。
每次当他耍脾气不睡觉时,他的母亲总会耐心的坐在一旁轻声地和他说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这些故事很奇特,他从没有在别处听过,但每次母亲说起那些故事时总会带着很深切的感情。
“她总是说自己不后悔嫁给我爹,可在我看来,我爹根本就配不上她一根头发丝!”楚浩然极少想此时这样,仿佛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样,他讥讽地道:“那个男人也根本不屑她的爱,甚至两人之间也只有开始的甜言蜜语,后面的相敬如宾。”
听着是不是还不错?
可是啊……他的母亲死时,眼中却是不甘心。
而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从始至终没有来过一次,哪怕母亲死后,他也无动于衷。
不再娶妻是因为有爷爷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因为他的母亲还算深得爷爷的欢心,也许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吧。
“都过去了,现在你和他的关系已经闹僵了,老爷子不希望看见这一幕至少你们在他面前时,做做样子吧。”何贺齐宽慰着道。
这种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假的,楚浩然也不需要。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楚浩然不恨但他绝对不会原谅那个男人的无情!既然不曾爱过,那么当初就不要许下那么多的山盟海誓,更不要留给没人美好的梦后又亲手打碎。
“我知道,所以现在全看他愿不愿意配合,我倒是不想和他在明面上闹僵但他看我不顺眼我有什么办法。”楚浩然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提起自己的父亲也是百般的嫌弃和嘲讽。
听听,多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