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夫人嘴上说是信任沈若梦,可是除了与几名裁缝和女工进行必要的沟通、解说之外,根本不让她有机会跟外人联络,甚至于与陌生人打招呼,更且分派了六名身材魁梧,身手不错的男子时刻对她进行监视。
沈若梦对她的恫吓和监视,也是不以为意,本来也没有对她抱多大的希望,更不用对她的所作所为心存感激。再者就算是这样子软禁着,也比被关在狭小的牢狱之中好出太多。
她一脸云淡风轻,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是众裁缝、女工整日忙于工作,根本就不可能知晓发生在栖凤阁的案件,突然见到这种场面,不禁一个个惊吓得噤若寒蝉。
县丞夫人见他们一个个惊惶失措,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只得极不情愿的依着沈若梦将那些监视的人撤到院落四周,以令他们安心为自己制作衣裳。
那些人监视得非常地严密,沈若梦想要与兰心、大姐她们联络也没有一点机会,无奈之下,只得静下心和裁缝、女工一起商讨着怎么尽快尽好的制成衣裳。
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薄西山之时,奇怪的是县丞夫人离开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回来,而留下的几名看守,也慢慢地不再变得小心翼翼,谨慎不已。
沈若梦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与众人一起用过晚餐之后,便回房间准备歇息。
突然间,宁静的窗外一阵敲击之声响起。
打开窗户,只见月光如水,映照在外面的院落里。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赫然是她的父亲吴勇紧张而又关心望着自己。
沈若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未嫁先寡之后,便再也没有与自己相见的父亲,此刻竟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种方式见面。
确认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遂情不自禁地道:“爹,你怎么来了?”一边从房间取过一张木椅子递了出去,又道:“有什么话还是进来再说吧!”
吴勇点了点头,接过椅子循着矮墙,进到了房间内。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阵,有些心酸地道:“若梦,这些天让你受苦了!”
沈若梦微微一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还得多谢爹在背后暗暗的关照才行,不然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吴勇诧异地看看她,道:“离开家里之后,你真是长大了不少,也懂事得多了。如果不是一直看着你长大,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接着又好奇地道:“你这些日子所做的事,实在是让我感到非常地意外,而且是又惊又喜。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暗中帮你的?”
沈若梦当即将小红和兰心在映月湖边上的花园发现他们对话的事情,以及自己所猜测到的,跟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吴勇闻言心中震惊,遂从嫁人之初说起。
他事先并不知道姬妤收了张家一千两白银的彩金,才会答应将女儿沈若梦嫁给病危的张家四少爷张山,以求躲避姬妤母女的迫害。
哪知出嫁当日,姬妤为免她的把戏被拆穿,故意将丈夫吴勇支使开了,才有那场闹剧。
之后,沈若梦与小红乔装易容混入栖凤阁,本来神不知鬼不觉,却在陪火凤凰外出买衣裳的时候,因一时心软救了赵伟,又亲自设计、制作出别具一格的华丽衣裳,自然引起了同样在四处找寻女儿的吴勇的注意。
他发现了两人的秘密,见她离开姬家过得还算不错,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反而悄然为她们隐瞒身份,不让姬妤母女知道两人的下落。
未料,在关心之下,发现了李逸似乎对女儿有所图谋,不由暗暗警惕,终于在他约她在映月湖见面之前,把他叫到附近的花园教训一通,却被赶过去的兰心、小红撞个正着。
沈若梦猛然听到李逸与姬家有婚约,不禁强忍住心悸,满是好奇地道:“爹,那个李逸不过是和我意外见了一面,根本谈不上什么企图。你说他和姬家有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想要骗他说李逸要约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要自己代为传信给兰心。可是转念一想,这样非但不会让他对李逸的看法有所改观,反而是白白的搭上兰心,只得就此作罢。
吴勇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当初此人身无分文,但我看他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似乎很有几分文才,便有意将你许配给他。然后找了个机会,跟他好好的商谈了三次,他终于答应了下来。于是对他加以资助,希望他能考取功名!”
沈若梦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逸和姬家有婚约,原来说的人便是自己,顿时愣在那里。
又听吴勇娓娓而谈道:“谁知,他连续考了三年,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黯然神伤的回到凤尾县。怎料,我资助李逸的事,竟是让夫人姬妤知晓了,她见过了他之后,便有心让他入赘姬家,成为似玉的夫婿,这才会对他一直优渥有加的。”
沈若梦刚刚还在想李逸竟是父亲暗中托付的人,尚未来得及窃喜,他又成了那个相貌丑陋、不可一世的姬似玉的未婚夫婿。不禁奇怪地道:“那他又是怎么回应的,难道说他就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吗?爹,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吴勇自然能看出她的异样神情,只作不知地道:“此事根本由不得他,要知道当初资助他时,可是立有不少借据的。而且他也没有见过你们,尤其是你,以前几乎从不出家门半步,难得有人见过你的面目,自然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了。”
沈若梦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反对李逸走近自己了?要是让姬妤知道了有人想要破坏女儿姬似玉的幸福,可以想见她会如何地不择手段对付对方。
如此说来,李逸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落魄之人,人生不如意,十常*,自己也是未婚先寡,只是他为何又要那么对待痴心、善良的兰心呢?
吴勇见她沉默半晌,轻咳一声,正色道:“若梦,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算是你想尽各种办法,也不可能得到的!”
沈若梦轻轻颔首,道:“爹,我知道了,感情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我绝对不会去勉强什么。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头了,纵使我不出来与他们作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吴勇见她差点命丧栖凤阁,此刻更是待罪之身,竟然还不肯放弃,顿时情急地道:“上次是你运气好,才躲过一劫,我劝你还是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安乐安乐地过一辈子吧。就凭你一个人,再聪明,再有才华,也是斗不过他们的!”
沈若梦淡然笑道:“原来真的是他们想要杀了我,看来我的存在,确实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爹,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的,我始终相信世间自有公道,妖魔鬼怪即使是能猖狂一时,也必然笑不到最后!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在和他们作对,而是他们一小部分人在与所有的凤尾县人民作对,逆天而行。”
吴勇闻言又急又气恼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连作为一方父母官的知县大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你又何必螳臂挡车呢?只要你肯认输,我一定可以让他们放你一马的。”
沈若梦情知他说得不错,他们既然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想要下手的机会和手段实在是太多太多,叫人防不胜防,此刻自己的处境比之当初在姬家凶险了不知多少倍。
她并不是代表正义的存在,也不怕任何针对自己的阴谋诡计,可是对于他们种种的谋杀暗害,还是有点感到心底发虚。
心里却是越发的清晰,这好比一个已经开始了的真实游戏,谁也不可能轻易地退出和放弃手中的筹码,至于胜负只有到了最后一刻才会知晓。
仰头看看天边的弯月,轻声道:“爹,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另外你也不要再这样来见我了,以免夹在中间两边难做,自己多加小心!”
吴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哎,看来爹已经老了,不是担心这个,就是害怕那个的,你好好珍重吧!”说完,便消失在窗外的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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