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
这天早上，顾玄尘很早便已经醒来，已经到了他练剑的时辰了。
顾玄尘穿好外衣，推开厢房的门，只见外面正飘着点点细雪。
天上灰蒙蒙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看起来亮晶晶的。
作为一个大周的南方人，顾玄尘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雪。以往他知道的雪，只存在于书中。
顾玄尘欣喜的喊道：“师父，下雪了，我是不是不用练剑了！”
顾玄尘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来他还没有习惯师父的离去。
师父答应他等到下雪的时候，他就不用练剑的。可是，下雪了，师父却已经不在了。
顾玄尘鼻子一酸，有时候，你在乎的人还是存在于你的记忆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想起来。
虽然师父已经不在了，可生活中还处处有着他的痕迹。
现在，顾玄尘的心中少了一丝潇洒，多了一丝惆怅。
顾玄尘拿起手里的剑，在院子里一遍遍练着师父教他的清风剑法。
满天飞雪，随着顾玄尘的剑风飘舞着。
剑愈来愈快，顾玄尘的心却是愈来愈乱，心乱如麻，这种乱连剑也斩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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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尘练完剑以后，天色也彻底明亮了起来。
天上还在不断的飘着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挺厚一层，都到了人的脚脖子处。
不远处，顾安宁嬉笑着朝顾玄尘跑来。顾安宁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就笑的非常开心：“大锅！”
顾安宁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棉衣，在雪地里尤为的显眼。
顾玄尘微微蹲下，准备迎接顾安宁，顾安宁却啪叽一声，摔在了他的面前。
顾玄尘无奈的扶额一笑，右手一把把顾安宁提了起来，放到了一旁。
顾安宁皮实，摔了一跤也没什么事情，何况是摔在了雪地里。
顾安宁低头看去，她摔过的地方，有了一个她的模子，眼睛嘴巴什么的都能看到清楚。
顾安宁又扑到了雪地里，顾玄尘不知道小妹这是在干什么。
顾安宁嘴巴在雪地里声音沉闷的说道：“大锅，你不要动，再把我提起来！”
顾玄尘又随手把顾安宁提了起来，顾安宁看着雪地里自己的两个模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顾安宁舔了舔嘴角的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趴了下来往嘴里扒了两口雪：“大锅，你尝尝，这雪好像有点甜！”
顾玄尘满头黑线的说道：“我不尝……”
顾安宁过来拽着顾玄尘的胳膊：“大哥大哥，你就尝尝嘛。”
顾玄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象征性的往嘴里塞了一点。
顾玄尘只觉得，嘴里的雪很快化成了水，什么味道都没有，哪里甜了？！
顾安宁咯咯的笑着，成功的骗到了大哥，她笑得很开心。
顾玄尘黑着脸，一把提起了顾安宁，往她脖子里塞了一把雪。
把顾安宁放下来，顾玄尘静静的看着顾安宁在那里龇牙咧嘴的跳着，时不时嘲讽般笑一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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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李如月走了过来。
顾安宁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哒哒哒的跑到李如月面前，抱住了她的长腿：“李姐姐，大哥他欺负我，我不要跟他玩了。”
李如月抱起顾安宁，跟顾玄尘甜美的一笑说道：“顾大哥，你也是，怎么能如此欺负安宁。雪凉，不要把她的身子冻坏了。”
顾玄尘看着顾安宁在李如月怀里朝他做着鬼脸，一时哭笑不得。
顾安宁那么皮，怎么可能因为那么一点雪就会冻坏。奈何李如月护着她，唉！
李如月放下顾安宁，顾安宁又一个人跑开玩雪去了。
李如月手放在身前，屈身道：“顾大哥，你看，都入冬了。今年的雪还挺早，才刚入冬就下了。你还穿着秋时的衣服，我给你缝了一身棉衣，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顾玄尘一怔，李如月居然给他缝了棉衣。他不傻，知道一个女子为什么会给另一个男子缝衣服。
可是，他该接受吗？顾玄尘很头疼，他亏欠的女子太多了。
李如月略带羞涩，低下头说道：“顾大哥，衣服在我的厢房里。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你试一试合不合身。”
李如月拿来了一身棉衣，顾玄尘回到厢房换好了那一身棉衣。
不得不说，李如月给他缝的衣服很合身。
李如月走上前给顾玄尘整理着衣襟，嘴角带着笑意：“没有给顾大哥量过尺寸，没想到做的衣服还挺合身。”
李如月站在顾玄尘的面前，顾玄尘仿佛能闻到李如月发丝上的香气。
顾玄尘连忙退后说道：“我……我……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
李如月伸手：“顾大哥，别啊，这身衣服本来就是给你缝的。天气也凉了，穿着就挺好。”
顾玄尘挠挠头咧嘴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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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玄尘和李如月来到膳厅的时候，定国公府内其他人都已经坐在了这里。
定国公夫人孙淑云看着顾玄尘的新衣服和自己的女儿，略带揶揄的说道：“如月啊，娘本来还以为你那么早就缝冬衣，是给你爹缝的。再不济，也是给修然缝的，没想到啊……”
孙淑云又扭头跟白晴说道：“这姑娘还没嫁出去，这心里就想着你们家臭小子了。这要嫁出去了，还了得啊！”
李如月听着孙淑云的话，满脸通红，害羞的说道：“娘……”
用膳时，白晴看着李如月喜笑颜开道：“我儿子也不小了，要不等他爹来了京城，就把他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吧。等过了年，算一个好日子，就让他俩成婚吧。”
李如月低着头，不说话，心中自然是愿意的。
顾玄尘却是说道：“娘，这事不着急，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白晴眉头顿时蹙起：“你和墨染那小子刚从北边回来这又要去哪里？每天尽干那些危险的事情，不许去！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娶了如月不好吗？”
作为母亲，白晴肯定不想让顾玄尘老去做一些以身涉险的事情。
顾玄尘苦口婆心道：“娘，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要去的地方，危险吗？”白晴问道。
顾玄尘摇头笑道：“不危险的娘。”
白晴叹息：“唉，儿大不由娘，你要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作为母亲，白晴自然了解儿子，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顾玄尘在说谎。
不过，她的儿子执意要去，她总不能拦着吧。
她这一生啊，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这一家四人平平安安的，仅此而已。
顾玄尘离开了，就守着女儿，等着儿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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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李墨染问道：“你前面说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顾玄尘微笑道：“走一趟江湖，去这江湖看一场风雨。我想去找一下自己的道，看能不能突破二品。突破二品之后，想去做一件事情，去比一场剑。”
李墨染又问：“非去不可吗？”
顾玄尘拔出红袖招轻笑道：“这个江湖，总要走一趟的。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师父未了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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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刀人衙门内，桌子上放着顾玄尘执刀人提督的腰牌。
桌子前是顾玄尘在那里站着，顾玄尘抱拳说道：“督主，我想辞去执刀人提督的职务。”
这是顾玄尘第一次独自面对执刀人提督曹何伤，潜意识告诉顾玄尘，他们这个提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单是面对着他，顾玄尘就有着巨大的压力。
曹何伤平静的看着顾玄尘说道：“理由。”
顾玄尘如实说道：“督主，我已经进入三品一段时间了。我师伯告诉我说，要想进入二品，就要有自己的道。所以，我想要离开京城，去江湖上寻找自己的道。”
曹何伤淡淡点头，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故人了……”
顾玄尘不知道曹何伤说这个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和他攀关系？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执刀人提督的位置我就先给你留着了，等你什么时候回了京城，再继续做吧。”
曹何伤斟酌了一下说道：“突破二品的事情很难，你父亲和师伯苦求了那么多年，不还是没有突破吗？”
顾玄尘好奇的问道：“那什么，督主那你是怎么突破的？”
顾玄尘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唐突，曹何伤却不以为意，嘴角却挑起一丝调侃的笑。
转瞬间，曹何伤又恢复了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那当然是因为我比你父亲他们要强，当年在战场上一朝顿悟，这才突破了二品。”
“你去江湖上走走，也好。若是真有了机遇，恐怕是真的能突破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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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何伤眼睛瞟了一眼桌子上执刀人提督的腰牌：“这腰牌你就先收着吧，到了大周境内，遇到了麻烦也能找当地的执刀人帮忙。”
顾玄尘想了一下，还是收起了腰牌，毕竟这是曹何伤的一番好意，不收着倒是有些做作了。
就在顾玄尘要走时，曹何伤一巴掌拍在了顾玄尘的肩膀上，顾玄尘下意识的反抗，曹何伤出声道：“别动！”
顾玄尘随即平复了身躯，只是因为他知道，要是曹何伤是想对他出手的话，刚才这一掌他已经死了。
曹何伤轻声道：“这是我的道，你细细感受一下，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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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尘把眼睛闭上，意识沉浸到了一方世界中，这或许就是曹何伤的“道”。
这方世界中，充斥这无尽的猩红，那是无穷的血液。
这无边无际的血液，是无数具尸体，甚至可以说是尸山血海浇灌出来的。
不适，顾玄尘唯一的感觉就是不适。不过，曹何伤说的是要体会他的道。
顾玄尘寻找着什么，突然，顾玄尘觉得此方世界中曹何伤就是主宰，至高无上的主宰。
这方世界中无尽的杀戮，皆是曹何伤一念之间发生的事情。其余的人，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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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顾玄尘清醒了过来。
曹何伤把手从顾玄尘的肩膀拿开，曹何伤问道：“这是我的道，杀戮，是我在战争中领悟来的，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顾玄尘摇头，又点头：“我在其中确实感受到了一丝道的韵味，但是很少。可惜，这种杀伐之道，不太适合我。”
顾玄尘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道是什么，如今也是在寻找罢了。”
曹何伤微笑：“寻找道的事情，不着急，这本来就是一个时间漫长的事情。有的人，苦求一生也无法找寻到。而有的人，只是一夕之间，便可顿悟属于自己的道。”
顾玄尘弯腰行礼道：“督主，属下受教了。”
顾玄尘很恭敬的行礼，无论是曹何伤愿意给他展示自己的道，还是说愿意给他保留执刀人职位的事情，顾玄尘都应该给曹何伤行这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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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何伤那里出来以后，顾玄尘走在执刀人衙门院子里，遇到了朱焕章他们。
朱焕章招手道：“子期，下值以后，要不要和我们去青楼逛一圈啊，听说那里新来了一批姑娘。”
顾玄尘笑着摆手道：“不了老朱，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咱们过段时间再见。”
朱焕章奇怪的问道：“子期，你这刚回来没有多久，怎么又要离开了？”
顾玄尘轻笑道：“去江湖走一趟。”
朱焕章又问：“去江湖做什么？”
“我有一柄剑，想让这个江湖的人看一看，也想让这个天下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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