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你迟到了。”贝尔摩德扬起手中的高脚酒杯向刚踏进门的男人示意。
君度一身不变的黑西装,优雅欠身,“没想到贝尔摩德你也会在场,抱歉,让女士久等了。”
琴酒冷嗤一声没有说话。
酒吧灯光柔和,氛围奢靡,设计独特的吧台前只有一名调酒师静静摇动着手中的雪克杯。
棕黑色马甲包裹着他俢长的身体曲线,五官清俊,眼中却透露出些许匪气,红色编发更让他多出几分轻佻。
他抬头向君度微笑问道,“君度,要喝什么?”
“一杯加冰的波本,”君度单手搭在吧台边,环视一圈,“田纳西你的生意似乎不太好。”
客人只有他们这群不打算认真品酒的过路人。
“新开的高级酒吧没有人脉,自然不会有人来,”田纳西将装有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推到君度眼前,“不过你还真是对波本一心一意。”
君度手指轻抹杯沿,眉眼含情,“所以至今没有出现拥有这个代号的成员不是吗?”
田纳西夹取冰球放入杯中不语,他们这些组织老人都知道“波本”这个代号为君度所有,没有他的同意谁也无法得到这个代号。
——那位大人自然不会介意包容君度这点任性。
“啊啦,所以\\u0027波本\\u0027是你为那所谓的梦中情人特意准备的礼物?”贝尔摩德调笑道。
她和君度合作执行的任务不算多,但仅有的几次却令她印象深刻。
组织不乏怪人,却没有像君度这样理智的疯子。
曾经一位金头发黑皮肤的任务目标在君度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被一点点剥离。
那场面贝尔摩德光是回想就觉得恶心,但同时也感叹君度人体医学学得不错。
“当然,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波本这个代号。”君度举杯轻抿醇香的酒液。
贝尔摩德耸肩,很好奇君度为什么如此笃定他臆想中的金发蜜肤的美人真实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贝尔摩德很想看看那究竟是怎样的可怜人会遭到君度的觊觎。
酒吧内只有他们几人甚至伏特加也不在场,君度漫不经心地抹去嘴角的酒渍。
“既然会把我叫出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君度拉长语调,温声叹息,“居然把休假的人拉出来工作,琴酒,你是不是越来越无能了?”
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温文尔雅,但君度偏偏对琴酒态度恶劣。
该说真不愧是幼驯染吗。
贝尔摩德捂住轻笑,靠坐在吧台边看戏,田纳西认真擦拭酒杯,仿佛真的只是位尽职的调酒师。
一声枪响,田纳西皱眉,“琴酒,这是我花重金打造的吧台,离开前记得把维修费给我。”
“是啊,”君度假装没看到手臂旁青烟摇曳的枪孔,轻敲酒杯谴责道,“不要乱玩你的伯莱塔。”
“琴酒,你是小孩子吗?”
一张银行卡甩在田纳西身上,又是一声枪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田纳西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暗自琢磨这次台面换什么材料。
凝视台面流淌着的琥珀色液体,君度身上散发着沉凝的冷意,平静的表面下能窥探到几分涌动的恶意。
真可惜,琴酒还有用,暂时不能让他死。
君度有点遗憾,他平静地掏出手巾擦去溅到袖管上的酒渍,“这套西装一万美金,琴酒,你应该知道我的账户。”
“放心,等你成为亡灵那一天,我会为你送上隆重的贺礼。”琴酒冷笑一声,收起枪口还带在发烫的伯莱塔。
没有闲工夫继续和君度浪费时间,琴酒瞥了眼君度腰侧,无声嗤笑,提起正事。
“波尔多的任务出现变故。”
“他应该已经在我手里死得干干净净才对。”
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君度重新向田纳西点单,依旧是加冰波本。
听到琴酒的话,他眉间轻皱,又倏地放开,语气中带上点不解。
“只有波尔多一人可没办法从实验室偷出那份资料,”贝尔摩德撩动肩头散落的长发,“这是朗姆的判断。”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君度感慨。
“所以他认为还有另外一位成员协助他,背叛组织?”
贝尔摩德点头,“他认定组织内还有位背叛者。”
“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琴酒眼底蕴满杀意。
君度推测,“既然能牵扯到实验室,那位神秘的背叛者先生地位不会比波尔多低,甚至更高。”
而比波尔多地位高的人不少,起码现在在场所有人都处于这个范畴内。
他故作恍然道,“该不会我们就是朗姆的怀疑对象?”
“朗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同琴酒所说,只要在场有一个人是背叛者,那么对组织来说足以致命——都是从小生活在组织的高层成员,手里掌握的情报并非波尔多这种人可以相比。
贝尔摩德朝君度笑了下,笑靥如花,“正相反,我们算是那位大人最信任的人,找出那只老鼠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
君度再次重申,“搞情报可不是我的专长。”
“放心,这方面由我和田纳西负责,”贝尔摩德向田纳西抛了个媚眼,收获一杯新调制的鸡尾酒后,她媚笑道,“而君度你和琴酒的任务就是抓住那只小老鼠。”
“记得这次要活捉。”贝尔摩德提醒琴酒和君度两人。
他们一个经常随性所欲,不按任务行事,一个做事狠辣,喜欢一枪爆头,活捉任务目标这类的任务似乎并不适合他们。
琴酒长腿散漫地曲在高脚椅边,点燃香烟夹在指间,在烟雾氤氲中他瞥了眼贝尔摩德,“那位大人的命令是处理掉叛徒。”
君度淡笑着拿走琴酒指间的香烟在吧台枪孔边按灭,田纳西低头清洗雪克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见琴酒脸色阴郁,贝尔摩德好整以暇手撑着侧脸,“这是朗姆要求。”
“当然琴酒你也可以不听,不过我认为处理可以指杀了他也可以指让他活着接受惩戒。”
琴酒摩挲着打火机不语,似乎是默认听从朗姆,但贝尔摩德觉得更可能他是准备无视朗姆。
虽说朗姆是组织二把手,但琴酒和君度地位特殊,均是行动组负责人,并不受朗姆管制。
硬要说的话,他们两人是直属于那位大人的代号成员,某种意义而言与朗姆地位相当。
而有过前科的君度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他停顿几秒。
“既然没其他事,请容许我先一步离开。”
贝尔摩德挥动纤指,“请随意,之后有线索我会邮件通知你们。”
田纳西头也不抬,“欢迎下次光临。”
得到他们两位的回应,君度笑了下转身离开酒吧。
琴酒收回盯着他后脊的目光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对你家幼驯染念念不忘?”贝尔摩德揶揄道。
琴酒扯了下嘴角,再次点燃一根烟,“只是在想君度又在玩什么把戏。”
贝尔摩德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他会受伤,只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比如为达到他的目的而骗取某个人的信任。
翻进三楼病房,君度脱去西装重新换上病服,他苍白着脸按下护士铃。
希望不会影响到下周出院。
否则他不介意直接炸了那间酒吧。
嗯,就以那个背叛者的名义。
不过选择谁背锅比较好?
真可惜没有一个卧底混成组织高层。
君度安静地靠坐在床头,任由护士为他注入加大剂量的止痛药。
他思索着组织内部与原着毫无关联的代号成员,有了决断。
既然都与研究所有关,那就让现任的药物开发主任背叛组织好了,那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几年后会被雪莉顶替位置。
那么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影响。
做下决定,君度朝皱眉的护士小姐露出虚弱清浅的笑容。
“抱歉,能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上次来看我的那几个青年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看着痛到一直冒冷汗的男人眼神涣散,听着他轻柔却暗哑的声音,护士小姐心疼不已,她点头应下。
内心却在想一定要告诉他们,嘱咐他们即便出院也要多看顾下除去他们便没有人来看望的孤独病人。
这么想,护士小姐也是这么做的,在古矢玲出院那天,她特意在走廊上拦下打算进门的五人。
把之前古矢玲病情突然反复的事情告知他们。
降谷零不自觉握紧双拳,明明这几天他和古矢玲一直有联系,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事。
护士小姐把出院小结和病历单递给他们,“虽说可以出院,但病人后面还是要好好修养,起码两个月左右才能恢复正常人的状态。”
察觉到降谷零似乎有点生气,诸伏景光抽出他手中的资料,轻拍他肩膀。
“我们先在外面等你。”
走进病房,看到站在窗口沐浴着阳光,眉眼含笑的古矢玲,降谷零反而没那么生气。
毕竟他早就知道古矢玲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想他们担心。
“零,”见降谷零看着他一直不说话,古矢玲走到降谷零面前,眼神无措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降谷零摇头,大大的下垂眼弯起,紫灰色的瞳孔迎着阳光,漾起绮丽的光晕。
“欢迎回来,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