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日本樱花纷乱,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大门外新生熙攘。
其中一位金发青年格外显眼,路过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看向那头灿金色的头发。
是与警校格格不入的颜色。
感受到周围视线,降谷零不再像儿时那样过激反应,他笔直站在樱花树下直视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抱歉。”
远处匆匆跑来一位黑发男人,或许是因为过于着急,他额前发丝微湿,耳边浅金色耳坠晃动闪烁。
急促的呼吸尚未平缓他便连忙朝降谷零鞠躬致歉。
“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抬起头,金丝边眼镜滑落,露出一双焦距涣散的黑瞳。
降谷零无奈,之前相撞时这个恪守礼仪的男人就不断向自己道歉,看他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打断估计又会陷入道歉的轮回。
他嘴角微翘,将握在手心的手机递到男人面前,“没关系。”
“不,如果不是我没有注意到手机掉了,也不会占用你那么多时间。”
男人抬了下眼镜,明明本应充满压迫感的身高,却因男人过于无害的神情,让人下意识忽视,甚至多出几分亲切感。
见男人如此郑重,降谷零摇头表示只是小事不用道歉。
男人无奈一笑,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警校大门,眉眼微弯,笑容中饱含暖意。
“对了,你是今年警校的新生吧。”
降谷零点头。
男人左手瞬间紧握,又迅速松开,他伸出手,“你好,我是今天刚要入职的新校医,古矢玲。”
古矢玲,君度特意选择的假名。
降谷零没想到这个人竟和自己名字发音一模一样。
他握上那只在阳光下白到发光的手,“我也叫降谷零。”
【主人,心跳速率过快容易被发现异常,请尽快克制。】
古矢玲攥紧降谷零的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
“是古老箭矢的那个古矢吗?”
感受到他的颤动,降谷零不解,却也只当男人激动于这个神奇的巧合。
毕竟无论是降谷还是古矢都是日本极其罕见的姓氏。
“不是,”想了下似乎没有找到很好的解释,降谷零干脆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是这个降谷。”
古矢玲看着证件上绷着脸一本正经的俊美青年,无法移开视线。
【主人,请克制。】
他推了下因低头而再次下滑的眼镜,感叹道,“降谷同学居然已经22岁了。”
像是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失礼,古矢玲急忙解释道,“只是觉得降谷同学看上去十分年轻,我还以为是跳级,提前大学毕业。”
发现这个说法貌似也不太礼貌,他对降谷零歉意一笑。
降谷零心想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看着成熟,但似乎有些脱线。
想到他是今天要入职的校医,他不免好奇问道,“刚刚古矢先生……”
因为像是在喊自己的名字,降谷零顿住。
古矢玲顺势说道,“我有个外号叫君度,如果可以的话降谷同学叫我君度就好。”
听到外号是酒的名字,降谷零第一反应是古矢玲爱喝酒,他并没有深究这个外号。
“嗯,君度你刚刚这么匆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匆忙到不过眨眼间就没入人群不见踪影。
古矢玲眼神飘忽,看着有些心虚,“只是着急回去拿忘带的入职资料。”
说着,像是不愿继续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他刻意环顾四周,莞尔一笑,“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应该还要忙入学各项事宜。”
其实早已办理完入校手续,行李和新领的书本警服也麻烦诸伏景光带去宿舍。
可降谷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附和,眼里染上点点笑意。
只相处不到几分钟但在古矢玲身边他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平和。
或许是因为他和hiro一样是非常温柔的人,但两人的温柔却又截然不同。
学员宿舍和教职楼方向相反,进入警校大门不久,两人道别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教务大楼顶楼。
完全没有在降谷零面前的青涩,古矢玲笑容轻浅,站在校长室门口向年迈的老人微微鞠躬。
“抱歉,我来晚了。”
“不,你来的相当及时。”
老人放下手中的文件,轻揉眉间,“明天就要正式开学,要是没有一位校医顾着那群小家伙们,我可就头疼了。”
“前一位校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古矢玲走到办公桌前递出自己的入职资料。
关于古矢玲的个人信息早在入职前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老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放到一边。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老人叹息,“前几天他回母校看望导师结果不小心卷入实验室爆炸,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不省人事。”
说着他不禁又一次感慨,“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他肯定能醒过来。”古矢玲轻声安慰道。
听上去像是笃定那位与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定能恢复健康。
不愧是大学一毕业就远赴国外当救济医的人,老人朝古矢玲点头,觉得昨天在面试现场一眼看中古矢玲的自己眼光不错。
想着没什么事,老人起身亲自带着古矢玲去参观他未来的工作环境。
“这里就是医务室。”
或许是因为警校的特殊性,医务室医疗用具比一般学校更加完善,甚至有六个床位。
“这里是教官办公室。”
办公室里所有教官都在核对自己班级的学生名单信息,见到老人,他们统一起身朝老人敬礼。
站在老人身后,古矢玲也下意识回以敬礼,几名教官好笑,对古矢玲的生疏感消退几分。
老人和教官们寒暄两句,简单介绍彼此,便不再打扰他们的工作。
而在介绍到鬼冢教官时,古矢玲盯着他看了几秒,露出和煦又有点意味不明的笑容,鬼冢教官奇怪,却也点头向他问好。
食堂,教学楼,操场,道场,射击场等等,一路转完老人依然精神奕奕,他拍拍身旁已经显出疲态的古矢玲。
“年轻人啊,还是要多锻炼,”一直维持慈爱形象的老人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以后有空就跟着那群小家伙们一起跑步训练吧。”
见古矢玲表面的镇静崩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老人心满意足大笑着离开。
新来的校医哪都好就是没什么活力,年轻人还是要活泼一点才对。
曾经一毕业就找教官打架的前警视厅警视长如是想到。
而另一边与老人分别,古矢玲拖着沉重的身体径直回到分配给他的宿舍。
宿舍门关上的刹那,他收起所有伪装,慢条斯理地脱下眼镜和耳坠走进浴室,打开冷水企图平息直到现在还在跳动的欲望。
整个人浸没在冰凉的水流下,古矢玲盯着手心,深深将脸埋在其中,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抹暖意残留。
冷水毫无作用。
半小时后,他围着浴巾走出浴室,重新戴上耳坠,坐到书桌前打开手机,点开最新储存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金发青年发现地面掉落的手机捡起,向某一方向张望,几秒后神情稍显苦恼。
他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手机主人能及时发现不对回头寻找手机,几分钟后手机铃响,他接通电话,手机放在耳边。
交流一番后,他与手机那头的人定下还手机的时间地点。
古矢玲暂停视频,放大降谷零和自己通话时的表情。
手机靠近他的面颊,在这种角度的镜头下那对饱满的唇瓣微微凸起,仿佛小猫撒娇,透露出不经意的可爱。
大拇指摩挲着降谷零的唇瓣,古矢玲呢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你。”
轻声低语,黑瞳染上骇人的猩红。
眼神与表情分裂,带着邪性的癫狂。
【主人,琴酒在给你打电话。】
语音落下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古矢玲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
他面无表情按下接听键,语调却是不变的温和。
“琴酒,波尔多的事已经解决,我记得我说过没有急事不要找我。”
“君度,”琴酒声音冷到似乎手机都能结冰,“为什么杀了波尔多。”
“嗯?”古矢玲尾音上扬,“任务不就是需要解决这名叛徒吗?”
“活捉波尔多,解决接触过实验资料的所有人,”琴酒音色沉郁,“你是不识字还是听不懂人话?”
“是吗,那可能是我理解错误。”
古矢玲也不生气,声音中仍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接触过资料的人都死在那场爆炸中,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琴酒冷笑,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为防止琴酒搅事,古矢玲手指轻点桌面,随意编造出一个理由。
“那个医学院实验室里有人是金发黑皮,我不小心失手算错剂量弄死了波尔多。”
听上去毫不搭边,琴酒却意外接受这个说辞,君度因为金发黑皮这个特征发狂已经不是第一次。
得到答案,他直接挂断电话,和君度多说一句他都嫌恶心。
【主人,普拉米亚那边的钱已经打过去,她说很期待下次合作。】
古矢玲又一次打开视频,缓缓靠到椅背上,哑声道,“嗯,帮我回复她,我也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