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我先啰嗦一段话吧,这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堪回首的过去。而重点是,我想说的是这真的无关对错,都是因为当时的一时一地的心情所致。各有各的原因,把原因和结果连起来一想,真的,有些事情,我们还真的无法判断对错。
李承坏吗?不尽然。
王梦纯洁吗?我看也不尽然。
但都是一种生活在底层的人,为了生活,或许在有些时候,做出了一些本来不愿但不得不做的选择。
而说以上这段话的原因,是因为这整件事情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前面提到了,就是林全。对,是林全,就是陈母千挑万选之后来报复陈香无性婚姻的那个男人。
林全纯洁吗?恐怕也不尽然。
或许,在陈母性情大变还没有变到现在这么好的那段时间,确实是满心满眼的都是一种报复的快感,被一种别的女人夺走自己丈夫的爱的恨。所以,陈母没有想到的是,林全一身灰尘回到花江应聘进陈母的公司当了会计,这却是后一段事,而之前,林全却还发生过一段事情,这段事情,就是李承所谓的撞破秘密的关键点。所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的过去,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先之前,林全在小城有一段感情,而到了花江,在陈母要求林全帮她完成那个报复计划,也就是证明“狐狸精的女儿也是狐狸精”这个计划之前,还有一段事。因为,这一段,恰好是陈母的观察期,在决定这个计划实施的观察期,陈母所不知道的,是林全还有这样的一段事情。
还是从头说吧。这似乎里面,还有王梦所谓的一种报复的意思在里面。
林全到了花江后,进了陈母的公司做财务。而先之前,林全在小城还有着一段痛苦的经历,说不上多痛苦,但触到了一个男人的底线,那就是没钱。林全之前有个女朋友,所以,这到了花江后,之所以同意陈母的那个荒唐的计划,还与先之前的这段经历有关。
林全开着熟悉的车,奔游在熟悉的街道,继续着每天熟悉的朝九晚五的谋生,今天却有着非常的烦躁。
一路拥挤一路游,躲公交,怕横穿,看来林全注定非鱼不知鱼之乐。车里收音机不知疲倦地播着徐良的一首歌,唱道:小姐你是哪家的城堡,挡到电视真的看不到。听至此处,林全莫明地珊然泪下,林全的那个她,没有挡到林全电视的精彩,而是认为林全挡到了她如电视剧般的精彩,一份自以为鲜花满地的爱情,就在先前的站城迅速枯萎,永远成为了风干的记忆。原因有二,一是她在林全的床上,但旁边不是林全;二是林全一时创造不了准丈母娘所要求的“有房”的精彩。
“鸭梨有木有,稀饭有木有,真心有木有”,林全都有,但如今林全整个人还真就是木的。伊人飘去,生活还得继续。头痛欲裂,两眼肿涨,依然还得早起,生活可是不等人的。
又是红灯,是今晨第几次了不知道,但今天还真就是让人十分的纠结。突然,车窗被拍响,一道红白相间的影子立在窗外。定睛细看,红的是衣,白的是臂,倒还是个如花的女子,只是一脸焦急。
放下车窗,女子焦急的脸几欲探到林全的肩上,“大哥,真的没法了,太急了,捎我一段吧!”
林全木然的脑袋还来不及想清楚这突然的孰是孰非,后面的喇叭声阵起,前面已是绿灯,林全赶忙说:“快,上来。”
车行趋稳,林全刚想问些什么。后座女子的声音又传来,“真的谢谢呀大哥,林全赶着去医院,早晨人太多了,的士一个都打不到,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了。”林全明了,没啥说的。想来是林全的车不出众人也不出众,还就最容易被当成最放心的“被做好事”的对象。林全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啥,到哪下?”
“在前面五里墩医院门前就行了”,女子显然是真急,在后座挪动着朝车窗外连连张望。
林全加速驶到五里墩医院门前,女子迅捷地下了车,再次对林全说“谢谢!”
林全启动继续前行,从后视镜里发现女子还朝林全车行的方向望了一望。林全心想还真有意思,一个伤心着急的人碰到一个焦急赶路的人,急的人个个相似,急的事却是各有各的不同。晚上织段儿“围脖”去,以资纪念。
胡思乱想间到了单位,停车,下车,习惯性地扫视车内。
此时,林全的眼僵在了后座上,一个绿色的手包,静静地躺在后座上。不用猜,这是刚才那位急着赶路的女子的。掉了包,还不得让她更着急呀。但萍水相逢,林全如何找得到她。
想也没想,林全将之打开。两张百元钞票,还有些零碎。倒是里层一边夹着的一张女孩的照片吸引了林全,怯怯的神情,长长的头发,是那种“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类型。另一边折着一张单据,打开是水电费收据,上面户主写着一个名字:王梦,还有联系电话号码。想来是这个手包的主人。
当林全拿出手机决定拔通这个号码时,林全真的没有想到“拾金不昧”抑或是那首久远的“我在马路边”,林全只是想,多多成人之美,不似小城里面的那位的绝决。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一个急急的女孩的声音,“听我解释,真的,那天只是偶遇,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挂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离开老家来找你了!”语气中已明显有了哭音。林全一惊,掐了电话,想是拔错了。再细细核对一遍,没有错。
突然笑了,稍稍过过脑子,这显然是一桩情外情,旧爱查岗造成的新欢危机。
突然很好奇,现在还有如此多情的女子?看来感情的世界并不是如林全此时的心境一样荒凉无比
整整一个上午坐在写字间里,林全被这个电话折腾得无可奈何。可林全的手机再没有响起,想再次打过去,又怕给焦急的女孩添更多的麻烦。转而一想,她会不会想不开呀?
天啦,“小姐你是哪家的城堡,林全真的没点这个煲。”
“鸭梨(压力)有木(没)有”,这个真的可以有。
林全整夜开着机。直到第二天早上林全犹豫着是不是去派出所时,电话终于响起。
一个怯怯的女声,是林全在心中回忆了无数次的昨天的声音。“你是谁呀?”此时林全困顿的脑子再不想有什么复杂,直接说:“你的手包是不是丢了,在我这,要么你来拿,要么我送给你!”
电话里停了一会,终于又说,“唉呀,是大哥呀,谢谢!还是约个地方给我吧。”有着俗套的防备意思。林全说:“钟鼓楼?”她说:“好吧。”
林全一眼就认出了她,和照片上一模一样,长长的头发,怯怯的神情,只是眼里没有来由地灰蒙蒙一片,连接过手包时的“谢谢”也如她的眼一样透着忧郁。
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说:“给你一半!”林全推开她的手。她愣愣地望了林全一会,下决心似地拿出了所有的钱说:“我就这么多了,本来想着还可多住一个月的,这下,只有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唉,为什么每每在关键时刻,总是有女人的眼泪。久远的“艳照门”女主角说“其实那时很天真”时流眼泪,时下“火”得一塌糊涂的某某对媒体说“无辜”时流眼泪,是不是女人的眼泪都能解决问题?
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想来是个笑话。但此时于林全而言,林全竟是有点手足无措,并且,说真的,林全突然有点莫明其妙地心疼。想来,男人都有着相同的劣根性吧!一个刚被误会伤了的女孩,内心该是怎样一片零乱,偌大的花江每天上演风花雪月,却是如林全一样与她无关,她唯一熟悉的爱情却在深深的误解中如断线的风筝无从找起。
林全不高尚,真的,也不喜欢无谓的行侠仗义。但此时,林全正陷在深深的失恋里,潜意识里想找个人度过成长的痛楚。林全脱口而出,“如果信任我,可以到我那临时住住的,多找找或许还有希望。”
女孩眨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定定地看了林全一会,林全突然觉得羞愧,为自己无心闯入一个女孩的内心。但她点了点头,照样说了一声谢谢!林全真的很高兴,为这个女孩爽快地答应。林全甚至此刻脑子里还跳出了一些个想法,一对同样失恋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对谈得来的都市偶遇人,一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该会发生怎样的风花雪月。
这个叫王梦的女孩进林全租住屋的第一个动作是拉开了厚厚的窗帘,阳光满屋,怯怯的脸上有了红红的光。林全说:“其实你应该快乐!你也不是别人说的那种女孩!”她狐疑地问,“你说什么?哪种女孩?”但只一瞬间,她重又怯怯无比,然后林全和她一起沉默,似乎都在回忆一些不愿回忆的东西。
林全为了掩饰尴尬,说:“我去超市买些东西,你在家等我。”说完出门,哪知她后脚也跟了林全出来,依然怯怯地说:“我在门外等你吧。”原来她多心了。林全瞪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对你不放心?就在家里呆着,顺便帮我整理一下房间。”她低下头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林全的采购过程很快乐,或许是因为有一个女孩在等待。林全拿了红红的辣酱,还有深褐色的紫菜。在超市的反光镜里,林全发现自己在笑,也就突然想起了前女友对林全说的:林全,你只是个单位的出纳会计,守着大堆的钞票却不是你的,你活得真失败。
林全永远也忘不了那扭动的两个躯体,白花花的肉,翻着,滚着。男的肥硕无比,女的娇喘吁吁。男的林全认识,是物资公司的老总,女的林全也认识,是林全的准老婆。地点林全更熟悉,就在林全的租住屋里。那是一次林全本来应该的出差,却是因为临时的改变林全提前回来,林全本想着给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一个惊喜,不想,现实却是给了林全另一个惊喜。于是林全看到了这翻滚的一幕。看来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一个圣女变成荡妇。林全轰地冲了进去,三下两下,这个肥男人不堪一打,可能是刚尽兴了的缘故。而那个女人,那个林全的女人,却是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对了林全的冲动,不屑一顾。最后说:“得了吧,有啥用,你不如人,当然得付出代价,我们这就走,我就是他妈地看不上你,我就是让别人睡你的女人,看你还努不努力!”
天啦,这是什么观点。倒是让林全重新举起的手如阳萎般缩了回去。是的,在*征服的盛宴里,也还是一种强者生存的原则。
但现在林全想骄傲了,林全帮了一个女孩,这是林全作为男人的自尊,还有自负。
买完东西回来后,她已将小屋收拾得阳光满地。她对着林全的大包小包露出了笑意,说:“你这家真够乱的,林全在床底下找到了两双袜子的另一半,还有,让你的衣服结束了混居。”
林全笑笑,从大包里拿出一套蓝底碎花的睡衣说:“这个你可能用得着。”
她接过,眼里竟有晶莹的一闪。
她竟是一手好厨艺,活色生香,让林全惊叹不已。尤其是黄瓜汤,这是她的创造,薄薄的黄瓜放在沸水中,上面飘着几叶香葱,林全总能喝出一种原始的绿和一缕淡淡的情愫。
她自告奋勇地去买菜,这也是林全的愿意。那天她顺道拐到了林全的单位,门房打电话上去说有人找林全。林全下来,看到她提着一大袋绿绿的菜,站在早晨的阳光里对着林全笑,生机盎然。近前时,她还帮林全掸掉了右手袖上的一片碎纸屑,自然得如烟火味实足的老夫老妻。惹得门房保安连着看了林全好几眼。
林全说:“怎么到这来了,进去手续挺麻烦的。”她吐了吐舌头,说:“只想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瞧你这么忙都忙些啥。”林全说:“没啥看的,在玩数字游戏。”林全伸手去拉了拉她的手,她的脸一红,抽出手说:“等你吃饭呀。”林全点点头。
林全突然觉得,有一种翻拍婚姻名著的嫌疑,但不知最终会不会有收视率。记得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是年轻的夫妇在厨房里最容易擦拭出爱的火花。厨房在某种程度上,在现代的白领生活中,似乎不仅仅是一个饱食的地方,好像还是一个爱的原始发动机。
那个画面描得很美。说是女人在专心地准备晚餐,在炒菜吧,男人从后面悄悄地进去,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女人,热气吹着女人的耳根,和了厨房里的热气在一起升腾。菜随着热度在翻炒,情随着热度在升级。这个画面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但想来,确是勾人心魄。林全想,如果,在一屋的热气升腾中,林全和这个女孩该是上演怎样的激情!
晚上回到家里,照例饭香菜美。林全突然觉得,自己已离不开这烟火的滋味!林全想是不是得让他们的生活更热些,得有个转折。但她却是真实地转折了,晚上小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里面隐约传出她打手机的声音,还似乎很激烈。
出来后,林全不经意地问,“这么秘密呀?”她抬起头,久违的一缕怯怯爬上了她的脸,林全立马后悔,这是何必,苦苦相逼一个焦心的人。
林全借故到厨房走开。
周末,她说要给林全做一样她们家乡的特色菜尝尝,一早就出去采购。
林全充满期待,还有说不清的神秘。
是的,一个女人肯专心地为你做饭做菜,那是何等的生活幸福。
其实,林全的期待,还有另外一层的含义,林全想,是不是可以一直让心里的一个结有所松动。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感觉等的时间太长,想想这道菜可能过于复杂,需许多原料吧,她可能拿不动了,干脆出去接她。
林全想自己永远是忘记不了她那做饭的样子,红红的小衣袖,套在她如玉的手腕上。那一起一落之间,红的衣,白的臂,丰的胸,都在林全的眼前幻化出春天的丰韵。林全的那个前女友,总是在都市的速食情节中着迷,说做饭浪费时间,不如在床上呆呆多实惠!是的,她总能在生活里找到她的实在,最终因了实在,彻底地去了实在的地方。
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林全想,林全是被抓住了。这是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抓得更牢,让林全觉得更深。
菜场离林全住地也就一站路,林全开车去时是真实地后悔自作多情。她在菜场入口的一角,正对着一个男子说着什么,两人都很激动。
林全轰然明白,想起了她来此的目的。看来一直害怕的落幕时刻终于到来,灰姑娘终于寻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天使收起翅膀,王子堕落凡间,此后当是童话中所说的“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林全本打算向前,一刹间却又勇气全无。林全算什么,一个过客,至多是个房东而已。洞然彻悟,林全和她相隔的,本不是距离,而根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
转身,林全去了一家小饭馆,把林全所遭遇到的两个女孩的酒一起吞下了肚,说到底,林全还是活得失败!
醉了,人轻了。回到家,她坐在冰冷的饭菜旁等林全,林全怪怪地朝她笑笑,扑向了洗手间。林全记不清打落了她多少次拿毛巾的手,最后,是她的嘴堵住了林全的满嘴酒气。一切都失控了,林全们燃烧得彻彻底底!模糊中林全记得她说过一句什么:林全,是你让我下定了决心。
林全醒过来时,阳光还在,她已不在。
她拿走了她所有的衣服,唯独留下了那件睡衣。
床头柜上有张小纸条:我无法再瞒下去了,我只能离开,其实,我们早知你的身份,知道你掌握着大笔的现金,于是我借故上你车丢了手包,并来到了你这里。我男友设计的是,他一段时间后以丈夫的身份出现,以强奸为由逼你挪出公款。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但一开始我就演错了,不想精心选中的你实在让我无法演下去,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恍惚间每每就把这一切当成了真的。这个计划就只好拖着,现在拖不下去了,男友屡屡逼我,威胁说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直接找上门来。不能让你受伤害,就只能是我离开。你有极强的数字概念却无方位感,所以我在你每隔衣橱上都写了小纸条,标明了所放衣物,以后你不会错了,一直想着为你作点什么,可能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还有,打开你的电脑,文档中有句话,这句话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林全抬起头,衣柜上贴满了方方正正的纸片,用彩笔标着名称,就像她第一次看林全的眼睛,不同的是没有灰蒙蒙,只有如阳光样的艳丽。爱情在不经意间,用任谁也无法阻挡的脚步,悄然到来,又悄然而去。或许,有一些爱情,注定离去是它的最美!
林全昏沉沉地起身,冲到电脑前打开电脑,文档中果然有句话:若论人生是十分,于我而言,当七分是爱,三分是饱。而现实中,却总是为了三分饱而伤害了七分爱,我所有流过的泪,都是为此!落款为王梦。
林全一刹间无可奈何。大大的房子多多的票子,总在现实中将爱情压得支离破碎,终了正如她所言,其实三分就足够。
发现桌上竟有她留下的那张照片,捧起来,脸上突然发凉,一摸,全是泪,滴在照片上。忙忙地在衣角上擦拭,就这样看到了背面:那有用彩笔写的一个号码。
林全的心便开始一寸一寸地疼了开来。
较之以前,此时林全果断而坚定,拿出手机,林全开始拨通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