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坟
喜媚从喜鹊的脚腕上取下一块系在上面的布帛,打开一看,顿时心花怒放,雀跃的攥着布条跑进洞内,“姐姐!姐姐,是主人的信!主人给我们写信了!”
胡姬听到是清音的信,本能的转头去看,但想到当初她见死不救,后来又抛弃她们三姐妹,不闻不问,心里又有些别扭,‘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我才没有主人。写的什么?不要告诉我,我才不想知道。”
喜媚即便多了几百年的修行,脑子依然不怎么好使,根本听不出胡姬话里的口是心非。略带迷茫的‘哦’了,便站在那里盯着胡姬看。
胡姬见状,知道她根本反应不过来,便指着琵琶道:“我虽然不想知道。但是琵琶肯定想知道,她不认字,你念给她听。”
琵琶正蹲在墙角晒太阳。
她本来就是个实心脑袋的,又成精得晚,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被清音雕琢出来的了。化形后又跟着两个姐姐一直在深山里修行,什么是字、什么是信她都不是很明白,只是听到胡姬叫到她的名字,便本能的应了一声。
“啊?姐姐?”
喜媚蹙眉看了看信,又看了看胡姬,道:“算了,信上的事情跟琵琶也没什么关系。姐姐不想知道,那我就自己收起来了。”
喜媚难得收到清音的来信,虽然信上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当事人胡姬也不想知道,但好歹是清音隔了五百多年第一次给她们些的信,便准备收起来放好。
胡姬见状急了,小跳一步蹿到喜媚身前,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伸手将喜媚叠的方方正正的布条抢了过来。
“只是说刑天已经再世为人,问姐姐是不是还牵挂他。一个憨憨罢了,主人的记性真好,她不提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姐姐也忘了吧?”
喜媚不以为意。
胡姬看了信中的内容,却震住了。不知道是惊讶更多还是欢喜更多。
当初清音跟她说,她和刑天得缘分在来世。那时候她根本不懂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来世,她只知道不管是神、是人还是妖,死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觉得清音明明只要伸伸手就能办到得事情,却束手旁观,拿什么‘来世’来哄她。
可现在,五百年过去了,清音却来信告诉她,刑天已经再世为人,问她还想不想见他。
她当然想。
虽然她这五百多年都没有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但她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有时候想起来,甚至还会觉得当初一起往乾坤袋里装稻种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当初喜媚回来的时候交给她的那个瓷瓶。
胡姬从怀中掏出瓷瓶。
当初喜媚告诉她,主人说当她要离开轩辕坟的时候服下这个瓶中的药粉,便能见到她想要见的人。现在,清音写信告诉她,刑天已经转世.......
胡姬这才相信,原来五百多年前主人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天,她也没有骗她。
虽然现在还没有见到转世的刑天,但胡姬知道,主人没有骗她。她毫不犹豫的打开瓷瓶。
瓶盖打开,一阵轻烟过后,清音的幻象出现在了狐狸洞里。
胡姬瑟缩了一下,喜媚一惊一乍的‘咯咯咯’叫了起来,“主人主人!你来看我啦?!”
琵琶见到生人,吓得变回了原型,倚在墙角一动不动,琴弦后张开一只眼睛,偷偷的看着来人是谁。
喜媚像当初在小院的时候,扑向清音,想要撒个娇,却扑了个空。
清音的幻象对着她笑了笑,虚空的轻抚了一下她脑袋的位置,道:“乖,法术是长进了些。”
又挥手在琵琶得琴弦上拨了两下,引得她自弹了两声来附和。
胡姬虽然之前在知道清音来信的时候表现得颇为傲娇,但此时清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哪怕只是一抹幻象,她也瞬间乖巧了起来。
“主人......”
清音转向胡姬,微微一笑,道:“决定去见他?”
胡姬忙不迭的点头。
清音道:“这五百年来,神族下派了不少弟子到人间布道,宣扬神威。凡间现在有不少仙家高人,你虽有三千年道行,可一旦离开轩辕坟,恐怕也难逃那些人的法眼。
这瓶中的药粉,可以让你暂时收敛妖气,不被他们发现。”
说着她又看了喜媚和琵琶一眼,道:“你们一直在一处修行,一向同进同出,恐怕这次也不会分开。喜媚倒也罢了,但琵琶太过不谙世事,即便有药粉掩住妖气,恐怕也会被人看出端倪。
到时候遇见那些整日喊着降妖除魔的仙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你们三人,下山之后,记得先学做人,再谋后事。”
胡姬跪下,对着清音拜了一拜,“谢主人成全。胡姬心愿了后,必会到主人跟前效力还债。”
清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了她寻找刑天转世的办法。
幻象消散,三妖服下药粉,当日便离开了轩辕坟。
虽说如今的凡间和五百多年前有那么些不同,但胡姬下山后还是很快就适应了人族行事方式。因为有清音的嘱咐,下山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去找刑天转世,而是带着两个妹妹在人间远离清音所说的那些高人的地方住了下来。
住处是人间一座城关的废弃老屋。
三妖谨记清音的交代,下山之后能不用妖术就不用妖术。好在胡姬还有些做人的经验,下山后带了些玉石山珍,与人交易换了些钱贝、又买了奴隶,翻新了院子。还在院子里照着当初清音的居所盖了一栋小楼。
院子修好后,三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趴在小楼的高处,看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学着怎么做人。
俗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当琵琶跟街上卖菜的大娘学会了骂街,跟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学会了打架的时候。胡姬哭了,让喜媚把琵琶关在房里,自己蹲在楼下发愁了三天三夜,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清音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