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迩安跟李夫人回到李府时,梁元亨兄弟二人还等在府门口。
“元亨,你没回家去?可是有什么事?怎么不进去等啊?”李迩安从马车里出来后看见梁元亨,便问。
梁元亨对跟在李迩安身后出来的李夫人行了个礼后,道:“元亨能和兄长重聚,都是李家仗义相救的缘故。哥哥知晓此事,定要当年谢过夫人和姑娘才是。
夫人和姑娘都不在家中,我和哥哥毕竟是外男,私自入府不合礼数。”
梁元亨的身边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见李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便拉着元亨跪倒拜谢,道:”多谢夫人、姑娘救我弟弟,元生叩谢夫人、姑娘,以后夫人、姑娘若有用得上元生的地方,元生百死不辞。”
李夫人下了马车,看着二人笑道:“难得你们兄弟二人都是知恩知礼的,此事对我们家老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如此。起来吧。
元亨这孩子也懂事,实不该有那样的遭遇。”
梁元生道:“对夫人和大人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兄弟二人来说却是再生之恩。”
李迩安道:“爹爹说过,施恩莫望报。他可不希望你们因此做牛做马呢。元亨这些时日还教过我念书,便当时扯平了吧。
娘亲,你说是吧?”
李夫人笑着点点头,道:“我们平安说得对。”
又问梁元生,道:“老爷离京前曾说,你们家的财产已经被悉数判还给你们兄弟了。以后可是准备回聊城去?”
梁元生看了眼元亨,道:“聊城那边已经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亲族了。回去也无依靠。我在京中认了门干亲,干娘待我十分亲厚,我准备回去卖了聊城的产业后,便带着元亨留在京中。
一来还能继续帮干娘做事谋生,二来,对元生求学也有好处。”
李夫人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又对元亨道:“你在李府也住了这些时日,也算缘分,以后兄弟二人若遇到什么难事,便来说一声。”
元亨谢过李夫人后,临走时,对李迩安道:“姑娘喜甜食,元亨做了一小罐姜酿梅子,储在房中窗台下。这一两日便能开封了。
姑娘到时候可以去取出试试,是否合口味。制作的方子我压在坛子下了,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让人照着做。”
李迩安道了声谢,笑道:“你家家传的手艺,自是好的。”
梁元亨兄弟二人走后,李迩安让人去他屋里取了那罐子姜酿梅子。
李迩安这辈子的身体底子并不太好,所以前阵子春夏交接时着了凉,有几声咳嗽。吃了一阵子药。
中药大多味苦,李迩安便会在喝完药后,吃些果脯压压味儿。
她也确实喜甜。常常一颗一颗接一颗的不知不觉便吃完小半包果脯。李夫人怕她吃得多了压了药性,便常常没收果脯。
梁元亨见李迩安每每喝完药后皱着眉直摇头,便安慰她,说等她病好了,就给她做好多好多的果脯。说他家有祖传的秘方,保证比别处的要好吃很多。
李迩安又不是真的小孩儿,当时笑盈盈的应了,事后并不怎么当回事。
尤其是几天后病好了,就更不惦记果脯了。
如今看着这姜酿梅子,倒是有几分感慨。
真是个好孩子。
曹皇后对李迩安的喜欢,让她能经常出入宫廷,虽然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面对这种场合,但李夫人将这视作荣耀,李迩安也不想让她失望,所以从不抗拒推辞。
只是曹皇后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总是愁眉苦脸的。
也是,自官家登基已有十余年,宫里却一直没有孩子。即便今年有了公主的出生。但对大臣们而言,公主并不是继承人,所以朝堂上让官家立宗室子的请命便一直没有停息过。
李迩安不记得这位皇帝在历史上有没有男嗣,也没有见过这位皇帝。
但以她经常入宫陪伴曹皇后的所见来猜测......这皇帝恐怕那方面不太行......
毕竟她也想不到明明长得还不错,对皇帝又有情有义的皇后,入宫数载至今还是处子的其他原因。
加之十几年宫里就只诞生了一位公主,也很难不让人这么觉得。
李迩安捏着小筷子给网架上的肉脯翻了个身,看了眼对面拧着眉一丝不苟的制作着肉脯的曹皇后,总觉得她的生活实在有些沉闷。和阿娘当初跟她说过的曹家女郎,实在不怎么一样。
便道:“娘娘,我听阿娘说,您以前在府里时,也和曹家男儿一样能善骑***剑术。我爹爹在我身边时也教过我几日骑马,爹爹原本还答应教我射箭的。只是爹爹上任后,娘亲怕下人们照看不周,便不许我学了。娘娘,您能教教我么?”
曹皇后看着李迩安笑了下,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平安喜欢骑射?”
李迩安道:“嗯,喜欢。”
曹皇后看了眼缳儿,那丫头便立刻笑盈盈地退下。
不一会儿便拿回了一副弓箭,弓是好弓,只是箭的箭头上不仅没有箭簇,还都裹着厚厚的蜡油。显然是在宫里有所忌讳。
曹皇后替迩安理了理衣袖,道:“咱们武将世家出来的姑娘,自是要武能上马射箭,才不负家训,不过宫中不能跑马,娘娘教你射箭好不好?”
李迩安原也只是见皇后心情烦闷,想让她做些从前喜欢的事情,转转注意力,顺便为自己以后会骑射先过过明路。
自是没有不同意的。
兴奋的拍了下手,道:“太好了,臣女多谢娘娘。”
射箭果然让曹皇后的心情放松了些许。
尤其是在李迩安成功射中靶心时,她更是看起来比迩安还要开心。
她笑着摸摸李迩安的发髻,道:“你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眼前的姑娘才不过二十出头,就开始缅怀所谓的年轻的时候。便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现在过得并不好。
迩安犹豫了一下,道:“娘娘不开心,是因为官家吗?”
曹皇后愣了一下,摇着头笑道:“小小姑娘,胡思乱想什么呢......”
迩安道:“我听阿娘说,朝臣们都在逼官家立嗣。娘娘是为官家担心吗?先帝也是晚年才有了官家,这说明好事多磨。宫中既然有了一位公主,未必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