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罚跪伤了膝盖,付韶儿就卧床养了几天,她装得乖巧,一副老老实实养伤的模样。而且为了不让郑管事多心,还口口声声保证自己绝不会再胡乱来。
可心底里,她无比怨恨。
她记得最初的梦,记得自己在梦里是如何得风光无限。但现实如同一把利刃,划开她的美梦。
受了罚,她不怨姜景煜,却恨沈惜之。如果沈惜之按照她梦里那样死去,或许自己就能更容易站在姜景煜身边,而不是唯唯诺诺像个贼。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等自己伤好以后,就再回到煜王府,重新筹谋,总有一天,她能博得姜景煜的好感。
可谁知……
郑管事推门而入,看到脸色阴沉的付韶儿,当即劝到:“爹给你物色了几位青年才俊,都是不错的人。你在煜王府做了那种事,传出去,是有有损清白的,幸而你人微言轻,没人会故意传你的事。”
见她不为所动,郑管事说得更加情真意切,“爹知道你有那样的心思,可你也要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如今你惹了煜王,又惹了王妃,如果不尽快成婚,在煜王府里恐怕待不下去。”
听到这里,付韶儿才有了点反应,她紧紧握着拳头,语气又臭又硬,“除了煜王,我谁也不嫁!再好的人我都不嫁!”
郑管事听得气急,煜王那是凤子龙孙,普天之下就没有几个人比他好的,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敢肖想?
“红娘在外面等着,你收拾收拾就快出来见见。”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话,郑管事转头出了门。
“我不嫁!”付韶儿“砰”地踹倒凳子,她历经千幸万苦,在流寇手中死里逃生是为了姜景煜,而不是为了嫁给什么青年才俊!她只要姜景煜!
独自生了会儿闷气,付韶儿怎么也不甘心。久等不到她的郑管事来敲门催了一回,付韶儿不知道郑管事究竟发了什么疯,但她明白,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她心一横,轻手轻脚地打开窗,翻窗逃了。
郑家的宅院不大,但付韶儿怕遇到郑管事和红娘,便一点没考虑走大门出去,她看了看高墙,返回屋里搬了两个凳子叠在一起。然后踩上去,在摇摇晃晃间爬上墙头。
跳下去时她没站稳,崴了脚。
可一想到能逃过郑管事的控制,她就欣喜若狂。
都怪沈惜之!不知有什么毛病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义父,不光是个下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爹。呸!她付韶儿绝没有这样低贱的爹!
就在她翻墙逃跑了一会儿功夫后,郑管事迟迟等不到付韶儿出来,以为她还闹着脾气,就又去催了催。可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他突然有些不安。
“你家姑娘莫不是跑了?”红娘扭着腰肢,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不耐烦的表情,“郑管事,你可别忘了,为了给你找女婿,老娘我可是忙前忙后好几天,你家姑娘要是跑了,这辛苦费你也不能昧了老娘的。”
郑管事尴尬地笑着,拍了一阵门,却没有回应。
他心里渐渐不安,强行破门而入,却发现付韶儿早已不见。
他心中发苦,一边赔笑着给红娘拿了钱,并保证一定会劝付韶儿接受现实。可刚一送走红娘,他也没急着出去找人,而是急匆匆去王府找到沈惜之。
彼时白蕊心还在王府没走,郑管事来禀报时她便也听了一耳朵。
“郑管事还记得当初是怎么保证的吗?”沈惜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付韶儿跑没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三个月之内的结果。”
说着,她悄声吩咐文汝去打探付韶儿的动向。
郑管事满头冷汗,连连表示自己绝对会劝回付韶儿,“可……可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有点急?王妃也知晓的,付丫头她一时接受不了别人……”
目光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沈惜之语气淡淡:“要么就一个月,郑管事看着办吧。”
本想卖个惨,多讨点时间,谁知反而越来越紧迫,郑管事再不敢耍小聪明,再次保证会在三个月之内把事情完成。
看着郑管事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蕊心不由咋舌:“没想到这个郑管事居然这么在乎付韶儿,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吧?”
“他是付韶儿的义父,我安排的。”沈惜之眯起眼睛,她知道郑管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不过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就连郑管事阳奉阴违,打算把付韶儿安排去主院,她都没追究。
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她忘了,但她想的却更多一些。郑管事如今是付韶儿的义父,在煜王府当管事,月钱应该不低,此时付韶儿不如郑管事,而且因为义父义女的关系,不能反抗得太厉害。
所以此时,郑管事可以帮她控制付韶儿。
但如果付韶儿没有在这里栽跟头,反而是爬了起来,说不定往后会爬得比郑管事还高,那么,郑管事就会成为付韶儿的累赘。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付韶儿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不能立刻杀了付韶儿,却能用别的手段给她找麻烦。
听了沈惜之的分析,白蕊心又是一阵惊叹,表面上看起来是退让,实际却是以退为进,算计深远。
两人走过长廊,穿过垂花门,正要拐弯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丫鬟不小心撞到了沈惜之。
丫鬟抱着满怀的衣裳,即便撞到了,也没撒手。她迷迷糊糊看清楚是沈惜之,立刻惊得求饶:“王妃恕罪,奴婢一时没看到您……”
衣裳太多,有些遮挡视线,又是在拐角处,难免躲得不及时。
沈惜之没有为难她,教训了两句就让她走了。
没过一会儿,文汝带回了付韶儿的消息,却是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向白蕊心。
“付韶儿从郑家跑了出来,她不知怎么崴了脚,在街上偶遇了季大夫,她开口求救,季大夫就顺手帮了一下。但是……”
文汝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付韶儿突然抓着季大夫的手,一副很是欣喜的样子,不过季大夫立刻挣脱开了。”
沈惜之听后还没怎么着,白蕊心就先忍不了了,“她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季川穹的手,她都没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