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告状的乐伎名叫素月,琴艺了得,很是心高气傲。当初进王府时也抱着攀高枝的心思,可没想到自己见到煜王的次数屈指可数。
“王妃明鉴,咱们做下人的,是不该置喙主子,可那位张小姐也是想做主子的人,与咱们不是一路的,奴婢们不胜她烦扰,还请王妃做主。”
虽说是乐伎,心计却也不少,一开口就说出了张怜意的目的。她想让沈惜之对张怜意不满,最好是能引得两人争斗一番,可她没料到沈惜之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让素月觉得奇怪,张怜意的心思人尽皆知,为何王妃还能坐得住?莫非王妃有什么主意,还是说王妃其实是压根就没办法对付张怜意?
要是前者,她就要好好思量一番,可要是后者……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也可以学一回张怜意?
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进王府的,素月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四小姐既是五公主的朋友,又有着贵妃娘娘的口谕,她只是想学琴罢了,你们要多担待一些。”
沈惜之脱口而出的话让素月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王妃明知道她的心思,怎么还……”
沈惜之抬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说:“她拿着学琴的借口进来,本王妃哪里能不给她面子?你先下去吧,让霖音楼里的人好好与她相处。”
素月低头掩饰了脸上的笑容,“是,奴婢明白了。”
看来王妃确实只是个纸老虎,说得厉害,其实什么都不敢做。
看着素月离开,文汝才对沈惜之开口:“霖音楼里那些乐伎都是被外人塞给王爷的,您要是不高兴,尽可将她们遣散了。”
沈惜之笑着:“有人能帮我绊住张怜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她才见过素月一面,就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将张怜意缠住,就省得自己劳心费力。
事实上,有了素月明里暗里带人排挤张怜意,张怜意招惹沈惜之的时间果然少了,整日里和霖音楼里的人斗得风风雨雨。
随着秋意渐深,城北的善堂如期完工,且在先皇后生辰的前两日住了一批人进去。
百姓们都喜欢国泰民安的表象,对开设善堂这一举措都十分支持,连带着,主持修建的姜泽瑞也得了民心,皇帝也对他大肆表扬,甚至将中秋宫宴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他。姜泽瑞一时间风光无限。
但外面的风风雨雨影响不到煜王府的张怜意,她此时进王府已将近月余,使尽了手段却没能见到姜景煜一次。
无奈之下,她又寻姜臻拿主意。
姜臻翻了个白眼嫌她没用,“这还不简单?下个月中秋宫宴由太子哥哥主持,我去与他说一说,让煜王府的乐伎入宫演奏,到时候你跟她们一块儿入宫。”
“这……”张怜意不明白,“即便入了宫,又能如何呢?”
“蠢货!”姜臻骂她,“不是还有贵妃娘娘给我们撑腰吗?我自会禀告贵妃娘娘,让她在你演奏完之后找机会撮合你和三哥。到时候父皇也在场,只要父皇高兴了,还愁事情不成?”
两人一说就高兴起来,张怜意也收了和素月几人争斗的心思,转而老老实实练习起来。这样的反差却反而让素月警惕,于是再一次找到了沈惜之。
沈惜之也琢磨着张怜意可能又生了什么鬼主意,只是她现在自己都查不出什么来,更别说告诉素月了。
然而素月离开后不久,妙意就苦着一张脸进来,“禀王妃,方才宫里来了消息,说是要在中秋时召府上的乐伎们入宫演奏,容贵妃还指名让张四小姐一块儿去呢。”
这时素月刚迈出门去,不料隐约听了这话,心中一下子就猜到张怜意改变的原因。她暗骂张怜意心眼多,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在宫宴上将张怜意的风头压下去。
沈惜之的疑惑一下子得到解答,脸上露出几分揶揄,“想不到容贵妃还肯帮她,看来五公主在其中没少下功夫。”
她知道张怜意没本事让容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但有姜臻在其中周旋,容贵妃必定会顾及着九皇子,这才拐着弯帮张怜意。
“可是她与乐伎们一同入宫去做什么?”妙意不明白。
“还能做什么?她知道在王府没机会接近王爷,可不就得另找机会?”文汝冷冷地笑着。
“有机会是一回事,能不能抓住机会,又是另一回事。”沈惜之把最后一本账整理完,吩咐道,“既然要入宫演奏,这些日子就让她们安心练习,若有人惹是生非,只管丢出府去。”
晚些时候,她又亲自去了一趟霖音楼,老远就听见了隐约的丝竹管弦之声,只是那些声音美则美矣,却似各自为政,合在一起只显得杂乱无章。
“这是怎么回事?”不出半个月就要入宫演奏了,这时候居然胡来。
霖音楼的管事慌慌忙忙迎了出来,对着沈惜之大吐苦水,“王妃您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这霖音楼啊怕是都要被拆了!”
绕过亭台水榭,沈惜之第一次走进霖音楼,不多时跟着管事在花厅里坐下。
管事一边端茶倒水一边观察着沈惜之的脸色,抱怨道:“您也知道,霖音楼里的乐伎一年到头也演奏不了几次,可现在一下子就要入宫去了,大伙儿都觉得有了盼头。一个个的卯足了劲练习,可宫里只说让去演奏,并没有定曲目,这不,就都想演奏自己拿手的。”
她指了指耳朵,满脸愁容,“奴婢人微言轻,实在说不上话。”
于是沈惜之细问了一番,这才得知带头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怜意和素月二人。
张怜意虽然是庶出小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家小姐,她出手又阔绰,在霖音楼笼络了一批肯做她陪衬的乐伎。
而素月比不得张怜意有背景,却深知霖音楼里那些女子的心思,于是游说她们与自己演另一支曲子。
这一来二去的,霖音楼里就分成两派,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