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崩溃与汇合
一支乌鸦的羽毛，从空中飘落，落到这个即将死去的女人身上。
她的动力装甲碎了，最厚重的胸甲都显出裂纹。
周围一片安静。
她无力地侧耳倾听，耳洞里却流出殷红的血来。
在她的身边，一个兄弟会成员无声地吼叫，用打空子弹的机枪锤击源源不绝的血眼乌鸦。
这个兄弟会成员向后仰倒，和她一样在地上挣扎，而后宝贵的体力慢慢流失。
他终于疲惫了，动力装甲的头部转向她这边。
女人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着：我爱你。
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即将死亡，一生中没有对异性说出这句话，似乎就会留下缺憾。
那男人的动力装甲头部弹开，嘴里一直说着什么。
是和她一样，在生命的最后浪漫一秒吗？
女人感觉自己的听力有些恢复了，但还是朦朦胧胧，如同自己的视觉。
那是——
“医疗兵！”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医疗兵！”
没有人回答他。
上百只血眼乌鸦，啄走了他的血肉，痛得他喊都喊不出来。
“撤退！”士官长惊慌地喊着，“撤退！”
幸存者们，一个接一个躲进矿洞。
乌鸦群也跟着进来，到处都充满了混乱。
……
“我们绕过去，搞快点！”
诸君兄骑在狂奔的巨猪身上，身后是一大群同样骑猪的玩家。
他双腿夹着巨猪的背部，扔出一个空弹匣，然后把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塞进手枪里。
“哑！哑！”
诸君兄低下头，躲过一只血眼乌鸦的扑击，而后开了一枪。
这只血眼乌鸦斜着滑落，被身下的巨猪踩成肉饼。
“真不知道这些鸟的口感怎么样，”他大声说着，“我想吃鸟蛋了！”
“我的头秃了一块！”
小呆骑在巨猪上，脑后被乌鸦啄走了一撮头发。
【正在接近目标……】
在游戏地图里，狼哥四人出现在地表的位置已经共享。
又飞过一只乌鸦，不知啄走了哪个玩家衣服上的布料。
他们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乱，堪比野人。
一只血眼乌鸦没有什么威胁，零星的几只也没有；但要是成群出现，玩家们只能绕路。
巨猪撞翻了一只逃难的狂战士，然后更多巨猪纷纷从它的身上踩过。
【大眼萌男】：不要着急，保证安全。
【诸君陪我杀敌】：无所*谓。
萌男虽然不知道那星号是什么字，但既然被系统屏蔽，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阿西吧啦！”
“巴霍巴利！”
“猪猪万岁！”
玩家们骑着巨猪，从对面的山坡上冲下来。
他们喊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话，衣服破得能当情趣用品，鸡窝头、树叶和泥土成了标配。
“呼噜呼噜！”
巨猪们停下来，耸动鼻子，喷出热气。
杰修的动力装甲头部已经弹开。
他看着这群骑着巨猪的野人，难以置信地对萌男说：“你确定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援军？”
萌男仔细看了看玩家们，确认里面没有勇猛的女玩家，这才回答道：“在这种地形，有什么比巨猪的机动性更强吗？”
为首的诸君兄扒开自己破破烂烂的上衣，把破衣服扔到地上：“怎么，看不起我们啊，衰仔！”
杰修的动力装甲头部重新合上。
他的声音变成了电子音：“可能我说话过分了一点，但你不觉得我们来到了原始社会吗？你头上的鸟毛，多得就像战前资料里的土着酋长。”
诸君兄在头上摸了一把，抓下一大把乌鸦羽毛。
这次真成酋长了。
“好吧，酋长就酋长了，”诸君兄说道，“上车，不，我是说，上猪，也不是。算了，还是说上猪吧，虽然怪怪的，但不太会想歪。我说你们还在下面等多久，上猪啊！”
“你们要走了？”杰修说道。
“对啊，”土豆妹说，“杰修，你跟我们走吗？”
杰修沉默了一秒：“我没有地方能去。先前那个，压下我父亲死亡影响的兄弟会高层，收了士官长的钱。要是我现在回雷鸣城，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土豆妹看了一圈周围的玩家们：“这样的话，你可以加入我们飞天土豆神教啊！给你这个。”
她递给杰修一张宣传单。
长着翅膀的大号土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飞天土豆神教万岁！
杰修微微张着嘴。
这就是救他出来的人，所在的组织吗？为什么会有人信仰一个像是畸变的土豆？
看上去，这不是一个正经组织。
但他已经无路可退。
“入教仪式，就是念出宣传纸上的这句话。”土豆妹补充道。
杰修磕磕绊绊地读着：“飞天……飞天土豆神教万岁。”
“好！很好！非常好！”
烟鬼气势十足：“亲爱的杰修，我们的新成员，最开始可能有些生涩，但你很快会习惯的！而且，你会感到快乐，并且引以为豪！”
引以为豪的人，精神还正常吗？
杰修在心里说着，嘴上却很谦恭：“我很荣幸。”
“鼓掌！”烟鬼喊道。
一大群玩家们，齐刷刷地围着杰修鼓掌。
他看着周围的玩家，突然有种被畸变种包围的感觉。
“我还不能走。”杰修说道。
玩家们安静下来，一起看着这个年轻男人。
“这里是兄弟会驻地唯一一条隐藏的退路，我敢保证，狗娘养的士官长和他的爪牙，会从这里撤离。”
他说道：“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这可能是我报仇最容易的一次了。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们帮我，埋伏那些畜生。”
烟鬼点了点头：“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会帮你的。”
“没错。”
“让他们看看飞天土豆神的神威！”
“打倒兄弟会，瓜分物资！”
玩家们吵吵闹闹。
杰修突然觉得，这些像原始人一样的神教成员，看上去没那么碍眼了。
只是，看看他们的装备，差得离谱。
杰修想着，这些野人最好还是在旁边虚张声势；阻击的工作，还是要他自己完成。
他拔出背上的巨斧，熟悉手感。
“哇哦！诺克萨斯断头台！”
“大黑切！”
“金色传说！”
“玛卡巴卡！”
杰修听着耳边完全听不懂的话，渐渐沉下心。
他只是简单地晃动战斧，这一年来丢失的熟悉感，就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斧刃，斧柄，目标物，一气呵成。
战斧破开空气，一击致命！
作为目标物的树，被竖着劈成两半。
很好，至少够用。
“你要和那个馆长单挑吗？”一个玩家问道。
“是士官长，”杰修检查着斧刃，“我希望能把他杀了，堂堂正正地复仇。”
“这台词好酷！”这名玩家说道，“我能录像吗？”
“随意。”
杰修的眼神，从斧刃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