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男走到沈若雪那一桌，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若雪抬起头，嘴角沾了一点点酱料。
她认出了萌男，然后端起碗，把一碗合成肉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要吃自己点，我不请客。”她说道。
萌男看着自己游戏界面上，四百格罗申的余额，寻思着原来在对面的女孩眼里，他都穷得要蹭吃蹭喝了？
他走到前台，点了一份最贵的套餐。
“五十格罗申，请付款。”
【确认付款】
萌男端着满满当当的食物，用大盘子端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若雪看他的表情，像是看一个傻子。
“这是三人豪华套餐。”她说。
萌男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在这女孩身边，智商直线下降。
世界频道。
【大眼萌男分享了位置】
【大眼萌男：有谁在这附近的？来两个人，我请他吃饭】
不到半分钟，两个打扮成棕熊的女玩家，嘻嘻哈哈地走进小餐厅，取走了两人份的多余食物。
“这是你们飞天土豆神教的人？”沈若雪问道，“为什么你们的打扮总是那么奇怪？”
萌男辩解说：“这可能是……个人兴趣。”
“哟哟哟，这不是咩咩羊嘛，”外面传来男玩家欠揍的声音，“几天不见，怎么头上的裤衩颜色换了？”
另一个男玩家说：“哎呀，我可不像你，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戴着同一条裤子。”
萌男向外望去，两个玩家头上绑着长裤，一个花花绿绿，另一个纯白。
这应该是从哪里抢来的。
“这也是你们飞天土豆神教的人？”沈若雪问，“你们有把裤子穿在头上的习俗吗？”
“没有！绝对没有！”萌男连声否认。
应该不会有更离谱的玩家出现了吧？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一个玩家用男低音唱着歌，歌声的调子很稳了，音准也对了。
他朝小餐厅看了一眼，两只眼睛从粉色三角内裤的两边看进来。
是的，他把一条内裤套在了头上。
“大眼萌男，你好。”这中年玩家庄重地打了个招呼，继续边走边唱歌。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这可能是某个音乐学院的学生，老师，甚至是闲得无聊，易容出现的老教授。
沈若雪看他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变态。
“我不认识他，绝对不认识，真的。”萌男感觉自己的辩解苍白无力。
明明那么多玩家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为何总会有几个整活的呢？
沈若雪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萌男用筷子夹着一块合成肉，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女孩已经站起来，走向小餐厅门口。
他赶紧把肉胡乱塞到嘴里，用餐巾纸胡乱抹了一把沾了酱料的嘴角。
等萌男小跑着来到小餐厅的大门，就看到沈若雪站在路边。
她只是站着，静静看向远处，白色短发随风而动。
女孩没有走，真好。
萌男还以为，女孩就这么走了。
“通行！通行！”
人行道闪着蓝色的霓虹光，红绿灯不停用冷漠的机械女声叫着，上面的数字一秒接一秒减少。
“动作真慢。”沈若雪一脸嫌弃地回过头，看向萌男。
其实她心里还在讶异，萌男的动作比之前一下子灵敏了太多，简直像换了个人。这是装了什么义体？
“禁止通行！禁止通行！”
人行道发出红光，然而还是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玩家走过去。
啪！
这名玩家被一辆疾行的车撞飞，飞出两米，然后翻滚了六七米才停下来。
“从来没有车敢这么撞我！”他还很嚣张，躺着指指点点。
下一秒，一辆紧急刹车的轿车碾过他的身体。
听着轿车司机惊恐的叫声，看到车底飘散的光点，萌男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歹遵守一下交通规则吧，哪怕是在游戏里。
他转头问沈若雪：“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女孩裹紧了身上的老旧外套，“随便走走吧。”
好机会！
萌男想要提个意见，但他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好玩？
【大眼萌男】：烟鬼，江湖救急，梅子街有哪里好玩的？
【反向抽烟似神仙】：如果你要去十字街的话，可以跟烈火帮的人一起烤肉。当然，你可能是被烤的那块肉。
【大眼萌男】：我认真的！
【反向抽烟似神仙向你发送了位置】
【反向抽烟似神仙】：丽人酒吧。
酒吧？萌男一直洁身自好，工作后因为工作原因，更不能去这种地方了。
不过，在游戏里似乎可以？
“我们，”萌男说，“去丽人酒吧怎么样？”
沈若雪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她直直盯着萌男的脸，过了几秒才说：“好。”
……
走过长长的扭曲巷道，萌男抬起头。
两个霓虹灯管勾勒的女人，在阴暗的门帘上方闪烁。
旁边，一个至少有两米高的壮汉保镖，面无表情地盯着新来的两个人看。
他的左眼被一个方形的透明分析屏遮挡，脸上有不少发出蓝光的细长纹路。
壮汉站得笔直，更显气势。
萌男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
他硬着头皮，带着沈若雪打开了丽人酒吧的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酒精味道，整个酒吧像个浑身五彩缤纷，但又在宿醉中尚未醒来的巨灵城人。
吧台上，一个女人耐心地擦着透明小酒杯。
“早啊，”说完这句话，她才抬起头，看向新来的两个人，“要来点什么？”
女人的目光越过萌男，放在了沈若雪身上。
显然，她认为沈若雪才是来喝酒的人。
“我要两杯——”萌男看着吧台上的菜单，余光扫过吧台前，旋转圆椅上的身影。
有点熟悉？
Id【至尊狂少】
“土豆妹，你怎么在这里？”萌男脱口而出。
“萌男？”土豆妹注意到了萌男身后的Npc，“看不出来啊，萌男小哥。你这么浓眉大眼的，居然会带妹子来酒吧？”
沈若雪问：“你们认识？”
“你叫我土豆妹好了，他们都这么叫我的。”土豆妹对这个绰号习以为常。
两个女孩坐在一起，互相之间不知道讲些什么悄悄话。
萌男也坐下来，点了一杯橘子味汽水果酒。
“你也是网络黑客？”
“对啊。我用的是毁灭者系列的芯片。”
“听着好厉害。我的是蜘蛛系列。”
“蜘蛛系列的没有毁灭者系列的攻击性强，不过在精密运算上更甚一筹。这件卫衣，你是那家百变衣品店买的？”
“对啊。”
萌男小口喝着果酒。
这酒虽甜，但他有点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感觉。
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