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行行好吧！”
凄厉的声音传入土豆妹的耳中。
说来奇怪，她见过那么多流浪汉，还没见过有人当街乞讨的。
“行行好吧！我要饿死了！”
胖胖的流浪汉双手捧着碗，对着路边的公司人嚎叫。
这流浪汉可真胖，一点都不像要饿死的样子。
等等，他的头上顶着昵称，是一个玩家！
【反向抽烟似神仙】
“行行好，行行好吧！”
烟鬼叫得很惨，然而中气十足，衣着光鲜，这哪是一个乞丐，分明是一个行为艺术家。
他坐到地上，见到人就摆出金属碗。
人来人往的梅子街闹市，硬生生被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空缺。
土豆妹觉得不管多么困难，她自己可做不出在游戏世界向Npc乞讨这种羞耻的事情，特别还是当街乞讨，叫得像杀猪。
只能说，烟鬼不愧是主播，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烟鬼左看右看，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土豆妹。
“嘿！”他摆了摆手臂，“土豆妹！”
土豆妹转过头去，假装不认识坐在地上的胖子。
这是谁啊？反正不是叫她。
她转身就走。
“别走啊，别走啊。”
烟鬼笑嘻嘻地跑上来：“土豆妹，跟大家打声招呼。”
他指了指肩头的虚空。
土豆妹顿时明白，烟鬼这是在直播呢。
在异世界乞讨，这种事情难道还有人看？
这得是多无聊啊。
她还是对着隐形的游戏摄像头，张开手掌摇了摇，微笑着说了一声：“嗨！”
【小姐姐！】
【爱了爱了】
【小姐姐，我宣你】
【什么痴汉行为】
“土豆妹，”烟鬼问道，“你转职了没有？”
“转职了，网络黑客。”土豆妹低头看向烟鬼手里的碗。
碗里只有可怜的三个钢镚儿，就是三枚格罗申。
“网络黑客，不错啊，我刚刚还看见一个玩家，觉醒了一个叫街头混混的职业，每次被流浪汉Npc打成残血，说要练什么技能熟练度，”烟鬼敲了敲他的金属碗，“网络黑客，这个职业有什么天赋技能吗？”
土豆妹沉下心，盯着烟鬼。
她的侧脸被光线照亮，似有极细腻的绒毛，夹杂着朦胧的光晕。
【你发动芯片插件：肢体受阻】
烟鬼正要说话，却发觉自己的舌头僵硬。
明明要动右臂，却是自己的左腿有了反应。
他一时没站稳，一头栽倒在地。
乒乒乓乓！
三个钢镚儿从碗中滚落，跳跃着从碗中结伴而出。
“我的格罗申！”
不再受控制的烟鬼蹦起来，脸上的肥肉不住抖动。
“我的小钱钱，你们去哪儿了？”他嚎叫着。
土豆妹看见，那三个钢镚儿排队掉进了路边的下水沟里。
【你确定向玩家【反向抽烟似神仙】转账3枚格罗申吗】
【确定】
“你又不是真的流浪汉，”土豆妹说道，“至于这样吗？”
“你不懂，”烟鬼面露悲伤，“我在这里乞讨了一个小时，只得到了这三块钱。那些路过的公司人对我不闻不问，这三块钱还是一个看上去就不富裕的小孩跑来给我的。对我来说，这已经不只是三块钱，而是信仰，是希望……”
土豆妹已经不想听了。
这位主播为何戏这么多？他是戏精学院毕业的吗？
眼见土豆妹要走了，烟鬼话头一转：“土豆妹，你这职业很有潜力。不如我们去试试潜入第四区的巨灵大厦吧。”
他指了指身后的高楼大厦。
巨灵大厦，作为巨灵荣耀公司的重要资产，也是公司人的主要工作场所，安保严密，人流量不小。
烟鬼把金属碗随地一扔，毫无悲伤的样子。
他果然是装出来的。
……
“我们翻窗户进去吗？”土豆妹问。
烟鬼摇摇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根本没有这么简单的漏洞。”
“那我们怎么进去？”
“很简单，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进去。”
“不是说潜入吗？”
“谁说从大门走进去就不是潜入的？”烟鬼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两人把身上的武器放进游戏物品栏里，和其他公司人一样昂首挺胸，自然地踏进巨灵大厦的大门。
大门一侧的安保室里，几个保安只是多看了他们两眼。
机器没有检测到武器，也就这样放他们进去了。
“你们的制服呢？”倒是有一个保安随意问了一句，根本没指望两人回应。
巨灵大厦的一楼气氛很轻松。
三五成群的公司人喝着咖啡，吃着洁白小碟子上放着的饼干，小声交谈着一些奇闻异事。
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谈吐不凡，俨然一副人中精英的模样。
可是，土豆妹可没有忘记巨灵大厦外，那些抢劫的，打劫的，受威胁的，失去希望拿酒精灌满自己胃的，那些颓废生活着的巨灵城Npc。
虽然不过百米的距离，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那个位置很好，不该被废弃。”
她听到一个公司人说：“核子科技的全自动生产线就很适合安置在那里。至于那些黑户，那些低贱的下等人，直接让机动队把他们赶出去吧！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那些人活着就是浪费资源，全是负资产。”
“话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公司人放下手中的咖啡，“那些人只是缺乏教养，还是有点做耗材的价值。说到这个，前天有个下等人得了赛博精神病，在我面前被机动队干掉了。我的新制服裤子沾了两滴血，害得我又回家洗了半天。”
“真的？你那可太惨了。”
比起被杀的赛博疯子下等人，他们对沾血裤子的清洗流程，显然兴趣更高。
土豆妹皱起眉头。
这些公司人的谈话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做得太逼真了，”烟鬼说着，毫不在意公司人的对话，“我还是搞不明白，《赛博精神病》这款游戏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故事。”
另外一边的三个公司人结束了谈话，收拾好东西，走进一个角落的电梯。
“我们跟上去，等下一班，”烟鬼小声说，“之前我可没闲着，消息已经都打听到了。巨灵大厦楼层越高，代表的权限越高。我们没有权限，只能在低楼层晃悠。土豆妹，你试试，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隐藏任务。”
土豆妹按了按电梯的控制面板。
【无权限】
面板提示。
她的左眼闪过数据，电梯面板上的文字闪烁不止。
叮！
【权限：二楼】
“快走，”土豆妹踏进电梯间，“我们的权限只有十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