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
内测玩家们发上了一大堆废土的图片。
漫无边际的沙漠，铺满沥青凹凸不平的公路，破败颓坍的旧建筑，还有一个用霓虹灯手电筒把自己的脸照成青色的人。
青色的脸说话了，原来是个视频。
“诸君！”诸君兄提起手上的不明生物，“就在刚刚，我们获得了废土上的第一批猎物！不要太高兴，我认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收获。整个废土都是我们的猎场！”
他举起一只奇怪的东西。
这个生物的头部被子弹打烂，但还能看出它原本有两个头。
除了四条正常的肢体，它的脖子下还长着两条细小的附肢。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畸变种，被狼哥一枪爆头，”诸君兄在沙子上挖了一个小坑，滴入几滴汽油，再加上一把枯枝，“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我认为这是一条狗，或者至少是犬科动物。”
他往小坑旁边放上一块石头：“它的肌肉那么发达，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反正一定很高。我是吃货大省出来的，不会放过任何可用的食材。”
诸君兄用小刀割开畸变种的腿部毛皮，小心翼翼地切出一块薄薄的肉片。
他把透光的肉片朝着镜头晃了晃：“我只在过年的时候练过刀功，不过现在发挥得相当不错。”
火焰升起，在浓浓黑烟冒起又减少后，一切都正常起来。
石头变热了，而这正是诸君兄的目的。
他把畸变种肉片放在灼热的石头平面上，很快滋滋作响。
肉片爆起了油花，挺肥，脂肪不少。
随着肉片的颜色加深，它的边缘也稍稍卷起来。
肉香扑鼻。
“我们缺少一点孜然粉，一点麻粉，一点辣椒粉，”诸君兄沉痛哀悼，“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在巨灵城买点调料的。不管那么多了，开吃！”
他用两根枯枝充当筷子，把烤熟的肉片夹起，放在另一块干净的石头平面上。
狼哥走过来，皱起眉头：“你确定要吃这东西？它长了两颗头，六条腿，压根不是什么正常生物。”
“狼哥，我热爱美食，就如同美食爱我，”诸君兄夹起肉片，塞进自己嘴里。
“嗯，嗯，”他微微皱起眉，“嗯？嗯。”
诸君兄咽下嘴里的食物，得出结论：“有点酸，有点臭，口感像是牛肉，不过太老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没有中毒掉血，可以吃！”
……
当消息传开，原本齐心协力前往任务地点的玩家们，队列开始变得松散。
他们开始致力于，在废弃公路旁边寻找适合食用的畸变种。
许多小型畸变种的长相惨不忍睹：只有几小块毛皮的兔子，长了八条腿的老鼠，长了四只眼睛和两条尾巴的猫……
可以看出，它们并没有形成新的物种。
因为即使是一窝相同的生物，它们的长相也千奇百怪。
玩家们肆意挥霍着弹药，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猎物。
“问问你自己，它们好吃吗？”诸君兄说出了他的名言，“如果好吃，不要在乎它们长成什么样。”
……
“狼哥，”土豆妹皱着眉头，看玩家们把稀奇古怪的东西塞到自己嘴里，“我们还去做任务吗？”
“做。”狼哥说着，望向四周。
还有二十二个玩家，把摩托车停在他的身后。
这些人没有被“美食”干扰，和狼哥自己一样，只想一心去做任务。
“我们走吧。”
二十三辆摩托车重新在公路上疾驰。
【大眼萌男】：狼哥，我上线了，你们去哪儿了？
玩家【学猫叫的狼】向你分享了任务【飞艇坠毁】
【学猫叫的狼】：找辆摩托车，来废土，这个位置！
【大眼萌男】：收到。
……
梅子街66号仓库。
Id【宅若久时自然呆】。
无论是玩什么虚拟现实游戏，他都给自己取同样的名字。如果有重复不让取，他就会在名字后面加上数字，这样避免重复。
队友们总是叫他“小呆”，一是他年纪不大，二是他的游戏水平差强人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有时操作就很呆。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健康的大学生而已。
小呆走出66号仓库，拥抱巨灵城蔚蓝的天空。
他是慕名而来的。
自从《赛博精神病》这款虚拟现实游戏在全球竞选上夺得第一名，除了拿到特殊资格的职业玩家，普通玩家们也都翘首以盼。
据有关人员不完全统计，《赛博精神病》迄今为止只发出了差不多两百个内测资格，而其中职业玩家和高手玩家占了一大半。
游戏论坛里每天都有人呼吁制作方开始公测，但制作方从未回应。
小呆可不会广为宣传，他自己早在游戏发行之初，就拿到了内测资格；只是当时忙着上课，没有太关心。
“啊！清新的空气！”他闭上眼睛。
嗡嗡嗡！
一辆疾行的摩托车驶过，留下一串尾气。
Id【大眼萌男】。
是那个写出角斗场通关攻略的大佬！
“啊！美丽的环境！”
他睁开眼睛，发现梅子街路边的景观树早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排排树桩哭诉着玩家们的恶行。
小呆终于知道，仓库里的那堆木制短矛是怎么来的了。
“啊。”
他兴奋的劲头平复下来。
“其他玩家呢？总要去做点什么吧。”
小呆嘟囔着。
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作为一个友好温和的普通学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架；低于十八岁不得游玩任何暴力对抗的虚拟现实游戏，这条禁令也让他非常缺乏格斗知识。
现在，作为一个初入大学的学生，小呆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他故意找了一个阴暗的小巷，推了推一个喝得烂醉的流浪汉。
“干什么呢？”流浪汉语气很冲。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影视剧上反派的经典语气！
“和我打一架。”小呆说。
“滚你的。”
小呆软绵绵的一拳打在流浪汉的肩头。
流浪汉的眼神凶恶起来。
他摔碎手上的酒瓶，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
“你完了。”流浪汉恶狠狠地说。
……
后来，小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条阴暗小巷的。
他被流浪汉竖着打，横着打，斜着打。
生命值从5一路跌到1。
要不是那流浪汉年纪大，生了病，力气不大，体力也不行，他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哈。”鼻青脸肿，身上无处不痛的小呆回过头，看着阴暗小巷尽头爬不起来的流浪汉，发出一声嗤笑。
他终究是赢了。
【你已转职为：街头混混】
还有比这更差的游戏职业吗？